第一次去游乐场,言杉有点兴奋,一路上都在看各种攻略,不全来一遍绝不罢休的架势。
其实林姝也很兴奋,但她不想表现出来,更想静静的看着言杉在副驾驶座椅中安分不了的傻样子。
检票口排队的时候,言杉故意贴着姐姐的后背走。
没有被躲闪,逐渐得意忘形起来,仰起头,把下巴抵在姐姐头顶上,说着肆无忌惮的话:“你净身高有一米六五吗?我感觉我比你高半个头!平时你穿高跟鞋,倒是不怎么明显。”
“一米六六。”
“你看咱俩多般配!”
林姝特意往前多走了半步,离开贴在自己后背上的黏人精:“不要胡乱说。”
“哼……”言杉也往前多走小半步,似贴非贴,大放厥词:“你对我告白的时候,我一定要拒绝你一次!免得你以后太嚣张!”
林姝笑得很冷艳,不相信自己会是开口告白的人,更不相信自己以后嚣张不起来。
入园第一件事,言杉先搞到一个热狗和一杯可乐。林姝没有参加,因为出发前在家吃过了。
言杉用可乐顺着喉咙里的热狗,有点埋怨,有点撒娇,有点妄想症:“既然你每天早晨在家里弄饭吃,能不能顺便也给我一份?之前每次早晨赶飞机的时候,我都是饿着肚子看你吃。不瞒你说,我还真的在机场专门找过你吃的那种三明治!后来才知道是你自己从家带的。”
“没有时间做两份。”林姝脸上,一点答应的意思也没有。
言杉想再为自己争取一下,热狗实在太噎人,只能放弃说话。
众多攻略里,言杉选择了开局即高潮的路线,率先排到大摆锤那一队。
下一次再往里放人,就轮到她俩了,林姝突然回头:“我的腿……有点发软……”
其实言杉也很紧张,但是决定装个无畏的人:“没关系,待会儿坐上去,就用不着腿了,屁股不软就行。”
说着说着,言杉的眼睛又鬼鬼祟祟的朝下看,欣赏起姐姐牛仔短裤之下的臀和腿,美不胜收!
本来想转过身再找些宽慰,林姝却撞见了后边那对越来越放肆的眼睛:“你怎么一肚子坏水?”
“人之常情……”流氓杉收回自己的眼睛,若无其事的往腾空的大摆锤上看,改用嘴巴放肆:“挺好看的,以后多穿……”
林姝懒得再搭理她,免得自己再平白无故的多听两句不正经的话。
言杉低头,朝着姐姐的肩膀上深吸一口气:“你用的什么香水?真好闻!我面试那天,你站在我身后打电话,我就闻到你的味道了!味道好闻,声音也好听,当时很想回头看看你,又实在不敢。”
“我很少喷香水,今天也没喷。”林姝感觉傻子找的傻话题,实在很傻。
“没喷吗?明明特别香。”言杉又低头闻了一下,语气认真极了,不像开玩笑,也不像无中生有。
“没喷。”林姝有点当真了,侧过头,也想闻一闻自己肩上有什么味道。
猝不及防的,姐姐的脸凑到自己唇边,言杉不可能不想吻一下!
可是那张放肆的嘴,可以说无数放肆的话,终究是没有放肆到吻一下姐姐的脸。
林姝侧头的瞬间,鼻翼捕捉到了言杉欲念纷飞的呼吸,赶紧收走自己暴露在小流氓唇边的脸。
“你脸红什么?”言杉并没有看到姐姐脸红,随口唬人而已。
“我没有脸红!”林姝本来是真的没有脸红,嗔念出口的时候,却又毫无征兆的脸红了。
言杉获得意外的收获,赶紧宣布:“明明连耳朵都红了!”
大摆锤上下来一拨人,有的兴奋不已,有的失魂落魄。熙熙攘攘间,拯救了脸红之人的尴尬。
本来就很紧张,广播里还一直在强调各种安全事项,听得言杉和林姝想逃跑。
“姐姐,我想牵你的手。”言杉这次不是在撒娇,是真的很害怕。
林姝刚把手伸给言杉,就被工作人员一把扯开,还警告她俩:“手放到液压安全杆上,不要牵!”
好在大摆锤是圆形的,工作人员很快就消失在弧线之外,林姝低声问:“还牵吗?”
言杉感觉姐姐的手比液压杆管用,赶紧回答:“牵牵牵!”
圆盘开始旋转,机械臂的摆动幅度也越来越高,离地刚刚四五米,言杉便做起全场第一个尖叫的人。
离地七八米的时候,林姝感觉自己的手快要被握碎了,而且想假装不认识言杉,因为声音太丢人!
机械臂的摆动逐渐接近360度,言杉忽然间没有声音了。
林姝也很害怕,但不得不在百忙之中努力问一句:“言杉,言杉,你是晕过去了吗?”
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但感受到了言杉的手刻意扯了两下,林姝才勉强放心。
大摆锤重回地面的时候,林姝仍旧沉浸在肾上腺素带来的前所未有的兴奋之中,嘻嘻哈哈的朝隔壁说了很多话。奇怪的是,言杉一句都没有回应。
液压安全杆终于抬起来,林姝摆脱禁锢后,第一件事就是赶紧跳下椅子一探究竟。
言杉看起来还算正常,脸色也没有很难看,表情却十分为难。
林姝忧心忡忡的问:“你该不会是尿裤子了吧?”
言杉满眼意外,连忙摆手,依旧不吭声。
往围栏外走的时候,林姝还特意看了看言杉的裤子,没有发现自己担心的事情,继续追问:“你怎么了?”
言杉实在不想说,看到姐姐脸上全是担心,又不得不努力说,可是实在说不出来!不是心理上的说不出来,而是生理上的说不出来。
林姝看不明白,为什么言杉嘴巴动来动去,就是不说话。
无奈,言杉凑到姐姐耳朵边:“我失声了!”
林姝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言杉叹口气,又努力在姐姐耳边说:“我……失声了!”
林姝还是没听清:“你大点声音!”
言杉掏出手机,打出一行字:我失声了!刚才就是我最大的音量!
林姝笑了足足有5分钟,从大摆锤的出口,一直笑到了过山车排队的地方。
哑巴杉皱着眉头,跟在姐姐身后,想谴责嘲笑自己的人,又发不出声音,气得不得了,恨不能在地上打个滚。
坐在过山车的椅子上,林姝状态超好,兴致超高,而且很安心。她再也不用因为言杉的乱喊乱叫而觉得丢人!
果真,过山车上下翻滚了2分钟,言杉安静至极,全部恐惧都释放在了牵着姐姐的那只手上。
再次从围栏里出来,林姝看着自己被攥白了的手,决定下一个项目换到言杉另外一边坐。换只手遭罪,免得真被攥残!
后边的所有项目,林姝越战越勇。言杉彻底摆烂,反正是叫不出来,眼睛一闭,牙齿一咬,姐姐的手一攥,两三分钟的孽,总能坚持过去。
快餐厅里,正是中午人流量最大的时候,林淑把仅能找到的一个座位让给哑巴杉。
也许是等餐等的无聊,也许是看着哑巴杉实在可怜,林淑把手放在言杉喉咙上,边揉边问:“嗓子疼吗?”
哑巴杉摇摇头,又担心姐姐不给自己揉了,赶紧变成拼命点头。
林淑没看明白:“是疼?还是不疼?”
哑巴杉在手机上打字:揉着就不疼,一停就疼。
林姝的手从哑巴杉喉咙上撤回来,转而扇了她肩膀一巴掌:“活该!”
下午,林姝也没有再玩其他项目,拿着哑巴杉买给她的卡通气球,戴着哑巴杉送给她的鹿角发卡,和哑巴杉一起趴在假山的栏杆上,欣赏着激流勇进俯冲下来的一只又一只船,和船上一批又一批的落汤鸡,笑到肚子疼。
傍晚时分,言杉牵着姐姐的手往外溜达,声音恢复了一点点,很努力的问:“你小时候还有什么没达成的愿望吗?我想带你实现。”
林姝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没有。”
开车回小区的路上,言杉累的睡着了。
林姝安安静静的想着自己小时候唯一的愿望:<我希望每天晚上能有人陪我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