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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泱泱说着,煞有其事的就要朝苏倾玥磕头。

“泱泱——”陶潜心疼得起身,带倒椅子也不顾,赶在卫泱泱磕头前扶起人。

陶老太君气得心肝儿疼,她这个乖孙,带不动,真的带不动。

她这个老婆子为了明日能顺利回门一事放下身段,拉下老脸和稀泥。

她这个乖孙倒好,为了一个妾室,竟公然的打她这个亲亲祖母的老脸。

难道,真的是她的错了吗?

“老太君——”

“母亲——”

“祖母——”

接连几道几乎声音响起,惊慌难掩。

陶潜刚将卫泱泱扶了起来,正要温声细语询问一二,便听得几道声嘶力竭的声音,他猛地回头看去,便见陶老太君已经气得倒在陶嬷嬷怀里。

“祖母——”陶潜连忙叫人。

众人已经手忙脚乱。

“快请府医。”陶夫人于慌乱中喊了一声。

陶老太君憋着一口气,她朝陶潜看去,那双浑浊的眼里尽显失望,“潜儿,祖母甚是怀念从前未出征时的你。彼时的你,孝顺听话,从不忤逆祖母,更不会公然的与祖母作对。”

“如今,你为了一个妾室,竟公然的挑战我这个祖母的权威。你二叔说得对,你如今做了声名赫赫的大将军,我们这些从前管着你的人,再也没有资格和能力去管你了。”

陶老太君心堵得厉害,她用手揉着,眉头紧锁难以舒展:“罢了罢了,这侯府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祖母我老了,不插手你的事,不干预你的选择。”

“祖母只求,只愿,北安侯府别毁在你手里!”

这无比沉重的话说完,陶老太君竟眼一闭,彻底晕了过去。

卫泱泱恨得牙牙痒,这死老太婆分明是故意来这一出的。

好气好气,她真的好气,好想大发雷霆发泄一通啊。

她的肚子,好疼。

她似乎,快要等不及。

难道,用孩子除掉苏倾玥的计划,要提前谋划了吗?

计划提前,并不利她,她不甘心呐!

“夫君,我——”卫泱泱刚要开口留住陶潜,手才手伸出去,就见陶潜已经丢下她扑向陶老太君。

卫泱泱的手僵住,她错愕短暂,将手放在小腹上。

孩儿,是娘亲对不起你。

你要怪,就怪苏倾玥,是她容不了娘亲和你。

娘亲是被逼无奈的。

陶潜跪在地上,早已泪流满面,“祖母,孙儿知错,孙儿不胡闹了,孙儿以后都听您的,您千万别有事……”

静心苑。

陶老太君幽幽醒来,她见陶潜正跪在床前,好不容易硬起来的心不由得一软。

“潜儿。”陶老太君开口,声音透着苍老无力,她将手抬起。

陶潜闻声抬头,忙伸手扶起陶老太君,拿了枕头垫在背后,“祖母,孙儿知错了。”

陶老太君一脸虚弱的看着陶潜,她这个孙儿,她最是了解,现在和她说着知错的话,一旦离开她这静心苑,见了卫泱泱那小贱人,怕是又会将一切抛之脑后,不管不顾起来。

“潜儿,若你是出生寻常人家,你要如何,祖母都不会阻拦你。”陶老太君拉着陶潜的手,她语重心长的说:“可你出生在北安侯府,你肩上是整个侯府,你背负着侯府的兴衰。你做任何事,都不得任意而为,你要以侯府为重,你可明白?”

陶潜眼里尽是愧疚,“孙儿明白。”

“不,你不明白。”陶老太君摇摇头,她已经没有办法,可她还是要振作起来:“潜儿,你喜欢泱泱,祖母和你母亲也依了你让她入府。她进了侯府,有你护着,自然没人敢亏待她。”

陶老太君知道陶潜被卫泱泱迷得七荤八素,自然不会说卫泱泱的坏话,她只说:“祖母知道你心悦泱泱,可你也要懂得隐忍。侯府现在根基不稳,还需要丞相府扶持,也需要苏倾玥的嫁妆养着。你要在朝堂上阵脚,需要大把的银钱打点关系。”

“咳咳——”陶老太君咳嗽几声,她示意陶潜她无碍,“潜儿,你羽翼未丰,你要懂得隐忍蛰伏。待你羽翼丰满,你要做何事,自无人能奈何得了你。”

“如果你无法让侯府重回世人眼里,重回你祖父时的荣耀和风光。那你便只能继续忍着,供着苏倾玥,哪怕是受她的气,你也必须给我忍着。”

陶夫人站在一旁没说话,她是认同陶老太君的话。

虽说耻辱,可却只能这样。

北安侯府不能垮了,至少不能垮在潜儿手里。

侯府没落之责,她的潜儿太年轻,还承担不起这沉重的责任。

陶老太君见陶潜还是没听进心里,她无奈的摇摇头,怅然长叹:“潜儿,祖母知道你不待见苏倾玥,满心满眼只有泱泱。可你要明白,苏倾玥身后是整个丞相府。你是年轻将军,虽然打了胜仗,正得圣宠,可你在朝堂上是孤立无援的,且陛下至今未曾对你封赏。”

“如果你冒然休弃苏倾玥,那无疑是和整个丞相府作对。这对你在朝堂上站稳阵脚,无疑是雪上加霜。”陶老太君紧紧抓着陶潜的手,“听祖母一句劝,如果你想保护泱泱和她腹中孩儿,你就必须强大起来。等你强大了,你想休苏倾玥就休,无需忌惮苏丞相。”

陶老太君又补了一句:“哪怕是你要将泱泱抬为正妻,也无人敢阻拦。”

陶潜为之动容。

陶老太君见陶潜受用,她道:“你去蘅芜院留宿,明日你必须陪苏倾玥回门。”

“祖母——”

“潜儿,你还是不明白祖母的良苦用心吗?”陶老太君朝陶夫人看去,吩咐道:“你带他去库房看看,让他好好看清楚侯府如今是什么光景。”

陶夫人带着陶潜走了。

陶嬷嬷端了养神茶过来,“老太君,世子能明白吗?”

陶老太君满脸愁容,“但愿他能明白,他若是还不明白。北安侯府,注定要败在他手里。”

北安侯府的库房很大,也很空。

陶潜知道北安侯府日渐衰落,不复从前祖父在时的风光。

但他没想到,会落败到如此地步。

年幼时记忆中满是奇珍异宝的库房,如今空得只剩几面墙,几个柱子。

陶夫人见陶潜已经明白,她拿着手帕擦拭眼泪,“潜儿,侯府这三年,全靠苏倾玥的嫁妆养着。就连你和泱泱大婚那日花出去的银子,都是你祖母拿她的棺材钱来补上的。”

“我和你祖母也不待见苏倾玥,尤其是她的近日来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令人心寒。”陶夫人红着眼走向陶潜,拉起他的手:“我的儿,我们侯府很穷,穷到快要揭不开锅了。”

“你不能休了苏倾玥。”陶夫人恨得牙牙痒,却也无可奈何:“至少,没将苏倾玥的嫁妆拿到手之前,你不能休了她。在你没在朝堂上稳住脚之前,你不能休了她。”

“不仅不能休了她,你还要将她哄好。为此,你还不得不违心的冷落泱泱。”

陶潜对苏倾玥原本只是厌恶和嫌弃,如今添了恨意。

“母亲,儿子明白该怎么做了。”陶潜紧握拳头,他咬牙切齿道:“她苏倾玥先无情无义的,那就休怪我算计她,图谋她的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