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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凤是在黑夜褪去,白昼降临时回到的侯府。

一夜未归的她,顾不得洗去清晨的露水和彻夜未眠的疲惫,直奔苏倾玥去。

清婉和春花正伺候苏倾玥梳洗。

“小姐,青凤回来了。”夏荷进来禀报。

“让她进来。”苏晴玥透过铜镜看向站着的夏荷,启唇吩咐道。

夏荷退下,青凤进来。

苏倾玥抬手示意清婉和春花停下手上动作,她侧过身来,目光落在青凤身上:“如何?”

“事已办妥。”青凤抬起头来,迎上苏倾玥的视线,“人已秘密转移,就等小姐指令。”

苏倾玥很满意青凤的办事能力,她将手放在梳妆台上,手指轻叩桌面,淡淡启唇:“笔墨伺候。”

立即有婢女取了笔墨纸砚。

苏倾玥接过笔刷刷书写。

清婉等人全程目睹,休夫书三个大字让她们看得精神抖擞,神情激动亢奋。

“小姐。”苏倾玥才停笔,清婉难掩欣喜的声音响起:“我们就要离开侯府了吗?”

苏倾玥待笔墨晾干,接过信封将休夫书放进去,方才开口:“是该离开了。”

这封休夫书,她另有安排。

清婉按捺住内心的雀跃,她询问出声:“小姐,你休夫,陶老太君和世子会同意吗?”

女子休夫,从未有过。

小姐虽出身丞相府,可世子到底是侯府爵位承袭人,且又打了胜仗而归……,虽行事作风颇有微词。

可男子本就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在这男子为尊,女子只能依附男子而活的社会,女子休夫可谓是荒谬且为天理和世道所不容。

“我要的不是他们同意。”苏倾玥目光落在手中信封上,眼里波光诡谲,讳莫如深,“而是他们退而求其次。”

这下,清婉更懵了。

“先用早膳。”苏倾玥将信一收,起身往外走,“你们陪我一起。”

填饱肚子好打仗!

餐桌上。

苏倾玥喝了燕窝,尝了水晶虾饺,又夹了几筷酱小菜,等肚子里有东西垫底后,她才出声。

“青凤,用了早膳,你稍作休息。待你休息完,卫泱泱与秋嬷嬷是母女的事,你去安排一下。等我拿到和离书,我们离府之日,便是二人关系公之于众之时。”苏倾玥朝青凤看去,“事闹大点,越大越好,最好人尽皆知,闹得沸沸扬扬,传遍这上京城。”

青凤正和蟹黄灌汤包作斗争,闻言点头如蒜,嘴里满满汤汁不便说话。

待咽下浓郁鲜美的汤汁,青凤这才开口:“明白,小姐。”

主仆几人不再言语,专心用早膳。

吃饱喝足,苏倾玥带着休夫书单枪匹马去了静苑阁。

人到院子,制止下人通报,苏倾玥自顾来到传出动静的门外。

‘砰’,陶老太君将手中茶盏重重摔在跪在地上的陶玉臻面前,气得胸脯起伏剧烈。

“你个混账东西,你的礼义廉耻,你的闺阁教养,你都学到肚子里去了?”陶老太君看着眼前这个她最是疼爱的孙女,恨不得将其乱棍打死,草席一卷弃之荒野,省得污了她的眼,脏了她的眼,碍了她的地,还连累北安侯府。

“老太君,大夫说了,您不能再动怒受刺激了。”陶嬷嬷心疼得看了陶老太君,她的主子啊,自打这卫泱泱入府之后,便日日都在气头上,这身子骨可如何吃得消。

陶玉臻头上缠着纱布,她一身白跪在地上,面前是碎裂的茶盏和溅了一地的茶水。

若是从前,她早撒撒娇服个软卖个可怜躲过一劫。

可今时今日,她那些伎俩招数是不可能作数的。

陶潜坐在一旁,满脸疲累。

他一夜未睡,三个院子来回跑,纵是铁打的身子,来回奔波折腾,殚心竭虑,满腹担忧和苦恼,难免吃不消。

陶夫人完全处于隐退状态,这一系列的事,她插不了手,也根本不敢去揽这烂摊子。

她此时此刻,还沉浸在陶玉臻不守妇道,无媒苟合,自甘堕落的惊吓里缓不过神来。

“偷人你倒是有种,怎么东窗事发之后,你就没种哑巴了?”陶老太君接过婢女奉上来的养神茶,刚想喝,茶送到嘴边,越想越气,直接将到嘴的茶泼向陶玉臻。

依旧不解恨,直接茶杯砸过去。

“啊……”

陶玉臻尖叫出声,被陶老太君茶盏砸中的她顾不得叫苦,忙端正的跪着。

心里恨死了苏倾玥。

“你说,除了这梁丞,你还与谁有染?”陶老太君后来虽是昏迷了,可梁丞说的那些话,她还是刻在脑子里的,“除了梁丞这个奸夫,你还有多少奸夫?”

陶潜朝陶老太君看来,只一眼,他便明白祖母用意。

陶夫人依旧不发一言,看向陶玉臻的眼神满是失望。

陶玉臻嘴唇蠕动,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你倒是说啊——”陶老太君气得抓起拐杖重重敲在陶玉臻肩上,后者疼得眼泪汪汪。

陶老太君可对陶玉臻生不出一丁半点的心疼来,她那拐杖一下又一下的砸下去,苍老的声音也带了狠辣:“你若是不说出那将你清白玷污,哄骗你做了这等狐媚子事的奸夫来,我今日便是打不死你,也会一包药给你灌下去。我北安侯府,可不能出一个婚前失贞,行为不检的大小姐!”

陶玉臻:“!!!”

“祖母,别打了,我招,我都招。”陶玉臻孤立无援,身上被拐杖砸得疼,疼得她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流。

陶老太君不砸了。

陶玉臻忍着浑身的痛,磕磕绊绊的将自己和沈明朗做的那点事一一说了。

陶老太君听完,险些眼前一黑再次晕死过去。

陶夫人继梁丞事件之后,又亲耳听到陶玉臻抛出另一个大瓜,她气得心肝儿疼。

陶潜早在梁丞说陶玉臻清白不复时,他便猜到陶玉臻还有别的情人。

此番听到陶玉臻亲口吐露,心下虽对陶玉臻做的这等事气得不行,但更多的是对那沈明朗的恨。

这等事,旁观者一听一看,便知是那沈明朗步步为营,为的便是攀上北安侯府这棵参天大树。

好歹毒的心思呐!

连他北安侯府的大小姐也敢惦记上,这个沈明朗真是该死。

陶潜气归气,恨归恨,却也知道不能动沈明朗。

因为——

他这个好妹妹,需要有个人接盘。

而那个哄骗他好妹妹清白之身的沈明朗,便是唯一的接盘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