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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柔怡话一出口,便觉心惊肉跳,“老爷,静太妃寿辰将至,卿芷、卿蕴定会赴宴。从前苏倾玥人微言轻,必不在受邀之列。如今她已成郡主,必定受邀。

若是她在静太妃寿辰上有意为难卿芷与卿蕴,这可如何是好?”

赵柔怡一颗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已经憔悴的面容上焦虑难掩。

苏怀钦端坐于椅子上,哪怕身子不适,他还是尽可能维持住他身为丞相嫡长子的良好修养,他朝赵柔怡看去,温润声音响起:“母亲,当下最要紧之事,是替爹爹收拾好金银细软,让他此去陈国,少受点苦。

至于你所言之事尚未发生,又何必庸人自扰之,徒添烦扰?”

话虽如此,却无法劝住赵柔怡。

赵柔怡还是那副担惊受怕的样,她道:“卿芷与卿蕴已到适婚年纪,她二人为静太妃寿辰准备许久,只为能艳惊四座,一鸣惊人,觅得好夫婿——”

“够了。”

‘哐当’。

苏记恩摔了茶杯,他眼神阴沉的看向闭上嘴的赵柔怡,简直是恨铁不成钢,“枉你做了这些年的丞相夫人,目光和眼见还是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到底是小门小户出身,一朝改命又如何?刻在骨子里的自卑怯懦,目光短浅,见识浅薄,目光狭隘,终是无法彻底根除。你与林天星,终究是泥云之别。”

林天星,前丞相之女,苏倾玥之母,苏记恩已故亡妻。

赵柔怡面色变了又变,她这一生最不愿听到的话,便是拿她与林天星作比较,她自然知道自己与林天星这个前丞相之女无法相提并论,也知道她们之间天壤之别。

她已经很努力了,可贫富带来的差距,是她努力就能追平的吗?

苏怀钦温润面容未变,依旧是老样子,就连眼里也不见波澜。

这样子的话,他听过无数遍,早就习以为常。

苏记恩见赵柔怡终于闭上她那张叭叭个不停的嘴,他这才开口:“我明日启程前往陈国,府中大小事宜皆交给怀钦。至于苏倾玥那里,你们别上赶着招惹她。”

到底父女一场,苏记恩自诩还是对苏倾玥有所了解,“她性子清冷孤傲,从不主动挑事。但若是你们招惹她得罪她,她非得扒下你们一层皮才罢休。

我此去陈国,归期不定,你们最好给我安分守己点。若是我归来,你们给我惹下一堆烂摊子,我定家法伺候。”

苏记恩双目直直盯着赵柔怡,“尤其是你,你是卿芷和卿蕴的娘,你若是带头无理取闹,将苏倾玥得罪彻底,我返京第一件事便是将你休弃。

与你娘家那边,我一日不返京,你便一日不得与他们联系。”

之所以再三警告,惩罚如此严重,实在是苏记恩太过了解赵柔怡,看似聪明,实则一激就原形毕露,容易中计跳进别人设计的圈套。

苏记恩还是不放心,他又道:“还有淮滔,卿芷与卿蕴,你好生约束他们,让他们不得在外挑起事端,见了苏倾玥也给我绕道走。他们三兄妹,无论是谁惹了事闯了祸,我返京第一件事便是将他们逐出族谱,赶去乡下庄子了却残生。”

倒也不是苏记恩冷血无情,实在是他这个妻子,他那个儿子和两个女儿,都不是能让他省心的料,若是不再三叮嘱和约束,怕是会闯下弥天大祸。

苏记恩一片良苦用心,唯独赵柔怡不懂,她只领教到他的薄情无义。

赵柔怡红了眼眶,一副泫然泣下的模样,她满眼失望的看着苏记恩,却又想到他明日就要离开京城前往陈国,心中便觉酸涩不舍。

“老爷,我知道了。”赵柔怡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她朝苏记恩行礼后道:“妾身这就去为你准备金银细软,换洗衣物。”

赵柔怡离去,只剩父子二人。

苏怀钦方才开口:“爹,你对母亲难免苛刻。”

一语毕,苏怀钦又道:“母亲不是聪明人,她依附你而活,她心中眼里只有你,别指望她高瞻远瞩,有长远之见。”

苏记恩当然知道,只是他作为上位者,被人捧着惯了的,让他放下身段去解释,这无异于打他的脸,他心性高傲,自然做不来这等自降身份之事。

且,赵柔怡是他妻,她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给的,他为何要解释?

苏怀钦自然知道自己一席话无异于废话,他这丞相爹爹不会真听进去,他便将话题转移:“爹,陛下让你此去陈国代表大夏谈判,表面看是对你的冷落和夺权,实际上却另有深意。”

他是局外人,自然看事更为透彻。

而苏记恩作为局内人,早被局势蒙蔽双眼,思维也受限。

苏记恩已经陷入死胡同,并对自己产生怀疑,听苏怀钦这话,他如抓到一线生机,“此话何意?”

苏怀钦温润一笑,在苏记恩满含希冀的目光中开口:“陛下是拿爹做障眼法混淆视听,为的便是不让外界过多关注卫泱泱与陶潜尸身不翼而飞一事。

且两国谈判,若是遣派一般人,陛下定不放心。唯有爹你,能担当此大任。”

看穿苏记恩的疑问,苏怀钦解释道:“至于为何不派容瑾,这很简单。”

“爹,容瑾虽权势滔天,可他终归是阉狗,是陛下养的一条会吠的狗。缺了根的阉人,穿上华服又如何?终究是低人一等,上不得台面的。他若代表大夏前往陈国谈判,岂不是让大夏被天下人耻笑?”

苏记恩心境豁然开朗,他不再郁郁寡欢。

苏怀钦见苏记恩一扫颓靡,他又继续开解:“苏倾玥被封为郡主一事,也是陛下的障眼法。卫泱泱和陶潜大庭广众之下消失一事太过惊骇世俗,且不利大夏国运。捂嘴不是明智之举,唯有制造舆论盖过二人尸身消失一事。

再没有任何事比得上苏倾玥这个下堂妇被陛下认做义女来得更为轰动,爹也不过是陛下计划内的一环。”

“爹,你且放心前去陈国。相信儿子,只要你完成陛下所托而归,您的官途必将更上一层楼。”苏怀钦所言非虚,可他忽略了一件事,那便是苏记恩是否能圆满完成谈判,不搞砸这件事。

苏记恩大脑不再混沌后,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他惊得猛拍大腿:“杀不得,杀不得,苏倾玥杀不得。快,快叫他们回来,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