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道德绑架她?想pUA她?
想什么呢老东西,不能因为她过于心善,就觉得她蠢好忽悠吧?
况且,她明明是在肯定姜渊的个人价值,他为什么要狭隘的定义为姜渊是为她一人赴死?
姜化元也意识到自己表达有误,他迎上苏倾玥看过来的目光,他刚要解释,就见苏倾玥看着他摇了摇头。
那样子,很怪。
怎么个怪法呢,就好像苏倾玥不是晚辈,而是长者。
至于他这个长辈,则是在苏倾玥面前成了晚辈。
似是为了证实姜化元这个矛盾的想法一样,苏倾玥的声音响起:“这也不怪你说错话,毕竟你来这世间只走这一遭。”
这话更加莫名其妙了,姜化元听得一头雾水。
不是,明明无论是年龄也好,阅历也罢,人生经历种种,都该是他强于他这孙女的,可是怎么听他这孙女的意思,他还不如她呢,甚至还入不了她的眼。
姜化元一度怀疑是自己感觉出错了,可这个感觉又太过真实,让他无法忽视。
可是又怎么会知道,他面前的苏倾玥,并不是他以为的只有十七八九岁的年纪,人生阅历也只有十几岁。
姜化元怀着这个奇怪的感觉,他盯着苏倾玥,越看越觉得眼前之人让他看不透,琢磨不懂,明明很年轻,可举手投足却总是透着与年龄极度不符的老练。
他本想用老成来描述他细致观察下来的发现,但又觉得老成太老头子,于是便将老成换成老练。
想了又想,又觉得还是成熟稳重更比老练好。
迎上苏倾玥那双洞悉一切的眸子,鬼使神差的,姜化元问了一句:“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我能得到救赎和原谅吗?”
话问出口后,意识回笼的姜化元猛然一惊。
那是他自己说的话?他有点不信。
可身体是他的,声音也是他的,脑子也是他自己控制的,不是他还能是谁?
苏倾玥挑眉,她问:“你想得到谁的原谅,就去问谁。现在暂时问不到的人,等百年之后到了下面,总能问得到。”
一语道破姜化元内心所想的苏倾玥,她眸色平静无波澜。
姜化元轻轻叹口气,既然都聊了,那索性便聊个彻底好了,他说:“我想得到你父王的原谅,想得到渊儿的原谅,想得到太子妃的原谅——”
他突然意识到,他想要得到的原谅实在太多,多到数不清。
他是天子,万人之上的天子,如今却卑微到要祈求他人的原谅。
姜化元内心既不是滋味,做君王做到他这个程度,是不是很失败?
他定定的看着苏倾玥,道出心里话:“还想得到你的原谅。”
苏倾玥与姜化元四目相对,她在后者期待的目光下,红唇翕动:“我没有资格和权力决定我是该恨你,还是该原谅你。”
她不是原主,她只是披着原主皮囊执行任务的打工人。
姜化元想要得到的那句:皇爷爷,我早就不怪你了,是她开不了口去说的。
姜化元听了这话,只当是苏倾玥不愿原谅他,他眸子一暗,一脸颓然:“皇爷爷明白的,皇爷爷不怪你。你该恨皇爷爷,该恨的……”
“我的意思是——”苏倾玥想要解释,可话到嘴边却被她咽了回去,她换了个说法:“终有一日,你会发现你要得到那句‘我不怪你,也不恨你’的人,不是我。”
姜化元听得云里雾里的,他看着苏倾玥,突然间福至心灵,他像是明白了什么。
“你——”姜化元惊得扶着椅子站了起来,他看着苏倾玥的眼神瞬间就变了,变得不再慈爱,反而陌生至极,还带着隐隐的杀意。
苏倾玥知道姜化元明白了她的暗示,只是这反应有点过激了。
“我什么?”苏倾玥抬眼看向姜化元,一脸虚心求教。
姜化元眼里的惊骇没有褪去,他看着苏倾玥只感觉到毛骨悚然,若是眼前人不是他的孙女,那这半月来,他岂不是被牵着鼻子走了?
是谁?
谁要想了如此招数算计他,是晟王吗?
不会是晟王的!
以晟王的心性,他绝对不会上演一出昏迷半月,错失良机的戏码哄骗他。
那么,是谁的人?
姜化元脑海里闪过无数种念头,可每一个都被他否定,被他推翻。
苏倾玥想,她要是再不说点什么,这个老人家怕是会因为心脏超负荷承受不住打击,血压翻涌引发一系列后患无穷的事。
“我在爱里长大,不缺关爱和关怀。我的娘亲待我极好,为我铺好路,规划好人生。虽有波折,但却都能化险为夷。所以,你问我恨不恨你,怪不怪你,其实你问错人了。”苏倾玥一字一句缓缓吐露,姜化元的脸色也在听到这些话后发生变化。
“你该问的人不是我,你想要得到原谅的人也不是我。至于是谁,你该比我更清楚。”苏倾玥这话说完,她望着脸色缓和下来的姜化元,“你想到了什么?”
姜化元眼里的杀意散去,周身气息也收敛起来,他摇头:“没想什么。”
“你确定?”苏倾玥明知故问,打破砂锅问到底:“刚刚那一瞬间,你是想杀了我的。要不是我及时解释,你怕是已经让房梁上蹲守的那个人下来了。”
楚砚:他吗???
姜化元被苏倾玥道出内心方才的阴暗,他也不隐瞒,扶着椅子坐下,一五一十的交代:“朕听了你的话,以为你不是朕的亲亲孙女,而是冒牌货,是别人安排的细作。朕以为——”
“你以为你被骗了?”
姜化元点点头,“朕以为被骗了,对你起了杀心。可任凭朕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你到底会是谁派来的。”
苏倾玥来了兴趣,“你想到谁了?”
“一开始想到的是晟王,但随即就明白不可能是他。”
“这又是为什么?”苏倾玥化身十万个为什么,小嘴一张一合就是问。
姜化元白了苏倾玥一眼,丢给她一个你不是知道的眼神后,继续输出:“有想过这是你与你父王合谋演的一出苦情戏,但这根本就不可能。”
太子已死,他是亲眼看过尸首的,尸骨彻骨冰凉的冷,他至今忘不了。
姜化元眼里闪过痛苦和悔恨,不过转瞬即逝,他说:“朕想到,你可能是敌国派来的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