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王听得心头一咯噔,一个不好的念头涌上心头。
陈佑华见陈王似是明白了,他忍不住拍手叫好,“不愧是王兄,这就悟了。”
陈王不可置信的看着陈佑华,看着这个他当儿子养大的亲弟弟,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对方竟存了如此狼子野心。
“我纵有千般不是,可陈国是你的国家。国破家亡,于你有何好处?”陈王气得浑身颤抖,可他使不上一点力,无法给自己这个糊涂到家的亲弟弟几耳光扇醒对方。
陈玺拿起一旁的酒往嘴里灌,酒倾洒出来,他也不管,等将胸前衣襟弄湿,他才将酒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看着摔得四分五裂对的酒樽,他眼神阴狠的盯着。
“王兄,你说得没错,父王是绝对不会将王位传给我。”陈玺看着洒了一地的酒,他轻嘲一笑:“我也不瞒你,左右今日就是我们的死期,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让你明白我为何要这样做,我为何如此恨你。”
陈玺没看陈王,他自顾的看着漫延一地的酒,“不知王兄可还记得四十年前那个雨夜?父王传你进宫共商国事,国事商议完,你喝了不少酒,醉意醺醺走不动路的事?”
陈王听到这话,思绪渐渐飘远,似是回到陈佑华口中提及的那个雨夜。
陈佑华虽然没正眼去看陈王,可他的余光里都是陈王,见其有了反应,他哂笑一声:“王兄醉了,被父王命人送去还未出宫时的寝殿安寝。
可是被送去寝殿的王兄分明是装醉的,等护送的宫人一走,王兄便自床上醒来,穿上宫人衣服离开寝殿,去了当时最得父王宠爱和喜欢的妃子寝宫。
王兄此去就是一夜,天明时分才回到自己的寝殿躺下,作出一副彻夜安眠的假象骗住前来看你的父王。我如今提起来,不知王兄可有印象?”
陈王当然有印象,那是他心里一段极为美好的回忆,一辈子都不会忘。
这也是他对陈佑华这个弟弟如亲儿子般好的原因所在。
“一个月后,那位妃子被太医诊治处已有身孕。后来十月怀胎,诞下一小皇子。”陈佑华突然转过头来,他死死盯着陈王,“可惜,那妃子才生下皇子,便血崩而死。至死,她连自己十月怀胎所生的儿子一面也没看到。”
陈王看着陈佑华的眼神,隐生不安,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突然产生一个怀疑,他这些年对王弟如此好,当真是因为瑛妃的缘故?而不是因为他天然就喜欢这个王弟,对这个王弟莫名亲近相对其好?
脑海里突然涌现一个胆大的念头来。
只是随即,陈王便将这念头否定了:瑛妃说过,孩子不是他的。
所以,王弟是他的王弟,并非是他的儿子。
陈佑华瞧着陈王,看着他还是没反应过来,他于是再次开口:“我的好王兄,你不会真以为那位妃子真是死于血崩吧?”
陈王一怔,难道不是吗?
如果不是,那瑛妃因何而死?
莫不是他与瑛妃的事,被父王知道,瑛妃是父王命人所杀?
可父王对王弟的宠爱疼惜做不得假,若是父王知道他与瑛妃的事,绝对不会对瑛妃所生的儿子这般好,好到连他这个王兄都曾经羡慕过。
所以,瑛妃绝对不是死于父王之手。
若不是父王,那又是谁?
陈佑华见陈王眼珠子咕噜咕噜转,可就是转不到正点,他便知道他这个王兄直到现在也没有弄明白真相,“王兄,你有个好母后。”
陈王的母妃,如今的太后,昔日的皇后,一国之母。
听到这话的陈王,醍醐灌顶,瞬间便明白一切。
这样一来,便什么都能解释得通,都能够被理解了。
“你要的不是这个王位。”陈王说话了,他看着陈佑华,“你恨我的母后,恨她杀了你的母妃,是吗?”
因为恨之入骨,一直隐忍,只等有朝一日大仇得报。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陈王等不到陈佑华的回答,他也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而是追问出声:“你对母后做了什么?你不能杀她。”
虽然知道母后杀了瑛妃,可陈王还是不愿陈佑华成为杀了母后的刽子手。
这样的罪名,会被史官记入史册,会被后代子孙指着脊梁骨骂的。
说到最后,陈王语气带了恳求:“别杀她,你别担这罪名……”
“呵呵。”陈佑华嗤笑出声,他看着陈王,只觉得眼前人虚伪至极,“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哪怕她贵为一国太后,也难逃其责。怎么?她杀我母妃就可以,我为我母妃报仇杀她,我就不可以?
天下没有这样的事,没有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她那么痛快的死去的,我要让她接下去的日子都活在悔恨和痛苦生不如死里。”
陈佑华从龙椅上起身,他跌跌撞撞的来到陈王面前,蹲下身来近距离的看着人,“毕竟,若要按辈分来称呼,我还要叫她一声皇祖母呢。”
见陈王脸色巨变,陈佑华满意了,他欣赏着,拍手鼓掌叫好,“你是现在才知道真相吗?还是早就知道,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呢?那可是我的皇祖母啊,我不会杀她的。我会让她好好活着,亲眼看着我是怎么将陈国江山葬送。
我要让她往后常伴青灯古佛,为她年轻时犯下的杀戮和罪孽赎罪。”
陈王人已经懵了,“可你问你母妃,她说你不是我的儿啊。”
“她为什么不愿承认,你心里没点数?”陈佑华真想掐死眼前人,可他不要那么做,他要慢慢折磨人,让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不是你的好母后,我的好皇祖母,她出言威胁我的母妃,让她对你撒谎了。
不然你以为,为何我母妃会在生下我之后血崩而死?因为,你的好母后容不下我母妃,她恨我母妃,恨不得亲手杀了母妃泄恨。事实上,她也是这么做的,不过她是下达命令的人,执行者是她的心腹罢了。”
陈佑华站起身来,抬起脚一脚踩在陈王胸口上,“你知道当我看见母妃用鲜血写下的血书时,当我知道真相时,我心里有多恨吗?可我再恨,也不能表露出来,我必须忍,我要仰仗你的信任而活啊。
怎么样?我送你这份国破家亡的大礼,你可还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