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如电芒闪烁,刹那间便现身于熊烈面前。此时,周遭静谧得只剩风声,灰暗的天色仿佛一块沉重的铅板,沉甸甸地压在熊烈头顶。夜雨瞧见二人,眼中满是诧异,率先开口问道:“你们不是已经离开无尽魔渊了吗?为何又再度折返?”
来者正是剑圣东方云霓与狂刀冷啸风。东方云霓亭亭玉立,一袭素白长袍随风舞动,发出簌簌声响。她面庞冷峻如冰,双眸恰似寒星,闪烁着凛冽的寒光,仿若能洞悉世间一切虚妄。狂刀冷啸风则满脸横肉,肌肉紧绷,手中“十步”刀拄地,伴随着沉闷的响声,地面亦为之轻颤。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好刀,许久未曾见此刀出鞘,今日却是为何?”夜雨目光锁定在那寒光凛凛、位列江湖名刀录的“十步”刀上,再度发问道。
然而,二人仿若未闻夜雨所言,只是将视线径直投向熊烈。狂刀冷啸风率先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那股劲道仿若千钧之力,顿时尘土飞扬。他咧嘴狞笑道:“小子,原来你隐匿于此。这半年间,我从江南的温婉水乡寻至塞北的孤寂荒漠,皆不见你的踪影。当年你坏我修行大业,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言罢,他双目圆睁,眼中凶光毕露,犹如饿狼盯着猎物一般,似要将熊烈生吞。
“狂刀,切莫急。”东方云霓款步前行,衣袂飘飘,恰似仙女临世。她柳眉倒竖,杏眼圆睁,虽未动怒,却自有一股威严散发开来,看向熊烈的目光仿若在打量一个已踏入鬼门关之人,“我与他的仇怨,亦该有个了结。”
熊烈昂首挺胸,毫无惧色,冷哼一声道:“哼,不想今日竟成了清算之日。我苦等良久,当年你们身为一代宗师,却对我这江湖晚辈痛下杀手,若不是我命硬,怕是早已殒命。此仇不报,我熊烈心不甘!”
“狂刀、剑圣,此地乃鹿鸣书院心魔修罗场,我尚在,此处容不得你们肆意寻仇滋事。”夜雨眉头紧锁,厉声呵斥,同时暗中凝聚内力,以备不测。
“夜掌院,我等对您敬重有加,本无意于您的地界动手,只是此子,今日我二人必杀之。若有得罪,待杀了他,我二人自当向您赔罪。”剑圣东方云霓抱拳说道,语气温和有礼,然那坚决之意,恰似寒铁,任烈火亦难熔。
“夜老,我二人忝为宗师,您可要思量清楚。若今日您执意阻拦我们诛杀此子,哼,休怪我们无情,与您翻脸!您身为宗师,为这书院的一个外人与我们两大劲敌结仇,鹿鸣书院怕是要承受不起这后果。”狂刀冷啸风满脸横肉抖动,眼中凶光毕露,话语如利箭,直刺夜雨的心防。
夜雨眉梢猛地一挑,心中一凛,那刚刚还如渊渟岳峙般的威严气势,竟似被一只无形巨手猛地扯落了几分。他心中暗叹,人之所念,常不在己身,而系于亲友门人。此地乃鹿鸣书院,院内诸生皆如雏鸟依巢,这是他立心之本,却也成了他的阿喀琉斯之踵。他自是知晓,一旦与这两位宗师级别的人物起了干戈,无论鹿死谁手,书院都难脱风雨飘摇之境,可若任他们在此逞凶,又怎对得住天地良心与书院百年清誉。刹那间,夜雨仿若置身冰火两重天之境,面容冷峻,而眼神中忧虑与决然如双龙缠斗,难解难分。
“前辈,此乃我与他们的纠葛,不过是暂借鹿鸣书院这方禁地了断恩怨,您就莫要插手了。即便您能阻得一时,也阻不了一世,我与他们迟早要做个彻底清算。”熊烈敏锐地察觉到夜雨的左右为难,他念及夜柔与风晨曦,实不愿夜雨因自己而陷入困境。
“你们皆已认可,此地在我鹿鸣书院辖内,那我夜雨不论你们往昔有何仇隙,今日若要取这小子性命,我不阻拦,却有一个条件。”夜雨沉声道。
“但说无妨。”东方云霓与狂刀冷啸风齐声应道。
“你们身为宗师,他不过是无名小卒。若要动手,行,只能一对一,单打独斗。倘若你们二人执意联手,老夫即便拼却这张老脸,今日也要在这浑水中走上一遭。”
夜雨言罢,四下陷入短暂的寂静。东方云霓望向冷啸风,二人目光交汇。
“面对一个无名之辈,你们竟如此缺乏自信,这让我如何高看二位宗师。”夜雨使出激将之法。
“哼,我一人足矣,杀他百次亦不在话下。方才不过是商议由谁出手罢了。”狂刀冷啸风性急莽撞,脱口而出。
“好,我们同意,不过我要先出手,这小子污了我的弟子,非死不可,我杀不了这小子,就由冷兄弟再出手,如何?”剑圣东方云霓,一脸肃杀之气,双眸之中似有寒星闪烁,仿佛能冻结周遭空气。
“哼,便宜他了,你剑圣出手,他不死才怪,我要白走这一趟。”狂刀冷啸风满脸不屑,嘴角撇出一抹嘲讽的弧度,冷眼瞧着熊烈。
夜雨脸上多了几分狡黠,嘴中虽未言语,却悄然无声地站到了离三人更远之处,摆明了要作壁上观。
“你们终于商量好了,我都等半天了。夜雨前辈,我之前的剑,早已遗失,可否借你的绿竹剑用用。”熊烈慵懒地伸了伸腰,话语中带着一丝不羁。
“小子,这不叫绿竹剑,这叫青筠儒剑,大有来历,别辱没了它。”夜雨话音落,手中剑早抛向熊烈,稳稳落熊烈手中。
“几月不见,还挺狂,你找死呀!”剑圣东方云霓怒喝一声,音落之际,人如狡兔般疾掠而出。刹那间,她手中长剑嗡鸣,剑身之上光芒暴涨,恰似夜空中乍现的耀目彗星。只见她施展出成名绝学《鬼才十一剑》中最为霸道的一剑——剑十一“混沌归一”。此剑一出,天地间仿佛失色,风云为之激荡,空气被利刃般的剑气撕裂,发出尖锐的呼啸声。剑影如滔滔江河奔腾汇聚,又似万千雷霆齐轰一点,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朝熊烈席卷而去。那汹涌的剑气仿佛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将周围的沙石、草木皆卷入其中,化为齑粉。
可熊烈如今毕竟已达伪灵慧之境,早已不是当年一品武力之时。面对这惊世骇俗的一剑,他的眼神瞬间锐利如鹰隼,脚下轻点,身形如鬼魅般侧滑而出。其速度之快,竟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剑气擦着他的衣衫划过,带起一片破碎的布屑。熊烈趁势一个翻滚,反手抽出青筠儒剑,剑身寒光闪烁,与那尚未消散的剑气相撞,溅起一串刺目的火花。他借着这股反作用力,高高跃起,在空中一个转身,如苍鹰扑兔般朝着东方云霓俯冲而下,手中青筠儒剑舞出一片青色剑光,恰似银河落九天,朝着东方云霓的头戴罩落。
“我与你交手,永远是这招,太老套了,换个新花样吧,我都快学会了。”熊烈的话,像一颗针般刺中东方云霓的心。
只见她脸上怒意更盛,手中剑于空中旋转,怒喝道:“今番让你这蝼蚁见识我鬼才门无上杀招——‘天地逆乱混沌劫’!”刹那间,东方云霓整个人仿佛化为混沌之主。她的身躯悬浮而起,周身爆发出幽黑与炽白相间的光芒,光芒相互交织缠绕,如两条太古魔龙在争斗厮咬,又似阴阳二气在开天辟地。这光芒所及之处,空间急剧扭曲变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肆意揉搓,发出令人胆寒的“嘎吱嘎吱”声响。地面上的巨石纷纷离地而起,被光芒绞碎成最细微的粉末,而后又在强大的力量下凝聚成一颗颗闪烁着奇异光芒的星砂,围绕着东方云霓缓缓旋转。
东方云霓手中长剑此时已被无尽的混沌之力包裹,剑身上铭刻的符文一一浮现,闪烁着耀眼的金芒,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传说与禁忌的力量。随着她猛地挥剑下劈,一道巨大的混沌剑气仿若从远古混沌深渊中呼啸而出,剑气前端呈现出一个巨大的旋涡,旋涡中似有星辰生灭、宇宙洪荒的景象在不断闪现。这股剑气所过之处,时间仿佛都为之停滞,空气被彻底排开,形成一片绝对的真空,而周围的一切都被卷入这股剑气之中,无论是高耸的山峰、茂密的树林,还是远处的河流湖泊,都在瞬间被绞碎成最原始的粒子,而后被混沌之力同化,成为这惊天一击的一部分。
东方云霓这一剑挥出,那绚烂的霞瞬间被冲散,天空被混沌剑气的光芒所主宰。原本静谧的山谷,四周的山峰在剑气的压迫下发出痛苦的“嗡嗡”声,山体上的巨石不断滚落,扬起漫天的尘土。山谷中的溪流也被剑气牵引,脱离了河道,化作一道道水龙,在半空中盘旋后被吸入剑气旋涡。狂风呼啸而起,卷着沙石和草木碎屑,形成一个个巨大的龙卷,与剑气相互碰撞,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是天地间奏响的末日交响曲。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剑之下崩塌重塑,其威之盛,足以让世间一切生灵为之匍匐膜拜,不敢有丝毫的抗拒之心。
在东方云霓那仿若能撕裂苍穹、令天地失色的霸道剑气威压之下,熊烈的身躯猛地一僵,仿若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旋即双眸缓缓闭合,好似隔绝了这世间的一切纷扰。他孤身伫立在那剑气的风暴中心,衣袂似癫狂的舞者,在凛冽的劲风中肆意翻卷、呼啸。
远处,夜雨目睹此景,双眼骤睁,那眼眸中满是震惊与不解,恰似看到了一颗星辰逆行于既定的轨道。狂刀冷啸风亦是眉头紧皱,心中暗忖:“这熊烈莫不是失了心智?竟敢在这等生死攸关、宗师倾尽浑身解数施出的最强一剑之下,如此这般旁若无人。此剑之威,足以斩碎乾坤万象,搅乱天地秩序,令混沌重临世间,他却好似闲庭信步,真乃怪哉!”
此刻,熊烈手中的青筠儒剑仿若被时间凝固,静静垂于身畔,没有丝毫颤动。东方云霓亦敏锐察觉出熊烈的异样,她那携带着无尽毁灭气息的一剑,恰似被无形的丝线悬于熊烈头顶上空,剑尖的剑气仿若饥饿的猛兽,不断吞吐着森寒的杀光,然而她却迟迟未落下。那眼神中,疑惑与好奇交织纵横,仿若置身于一团迷雾之中,摸不透熊烈此举究竟是暗藏玄机还是自寻死路。
熊烈于那排山倒海般的威压之下,一头乌发仿若黑色的火焰,烈烈飞扬。周身的魔气汹涌澎湃,如咆哮的黑色怒海,一浪高过一浪地奔腾翻涌。而昆仑山脉的灵韵之气,则似灵动的翠色灵蛇,蜿蜒盘旋在他的身躯四周,与那魔气相互缠绕、碰撞,不时爆发出幽微的光芒,好似一场无声的灵能之战正在他的体表激烈上演。
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悬于一线的刹那,熊烈的灵魂深处仿若被敲响了一记幽沉的洪钟,一道模糊的身影缓缓自记忆的深渊浮现。初看时,那身影恰似夜柔,却又在转瞬之间,他的灵魂深处涌起一股莫名的悸动,他知晓,这并非夜柔。刹那间,一道仿若来自远古的灵光如闪电般贯穿他的意识之海,他幡然醒悟,这记忆时空里的神秘身影,竟是自己上一世的至爱魔后璃殇。往昔与她共度的时光碎片,如汹涌的潮水般疯狂席卷而来,那些在魔宫深处的耳鬓厮磨、在幽林小径的携手漫步、在星夜之下的互诉衷肠,以及最终命运无情捉弄下的生离死别,皆化作刻骨铭心的遗憾与哀愁,如尖锐的针芒,狠狠地刺扎着他的灵魂。不知不觉间,两行清泪潸然而下,那泪痕之中,凝聚着他对前世爱情的无尽眷恋,以及与爱人永生永世不得相见的悲戚绝望,仿若能将这世间的一切温暖都冻结成冰。
而在这情感的汹涌波涛之中,熊烈手中的剑仿若被注入了灵魂,开始微微颤动起来,起初只是如蚊蝇振翅般的嗡嗡轻响,却似与他内心的悸动奏响了一曲共鸣之音。渐渐地,剑身上泛起一层刺目的光芒,那光芒仿若一颗在黑暗深渊中奋力挣扎、即将破晓的朝阳,光芒所及之处,黑暗仿若受惊的幽灵,纷纷退散。夜雨、狂刀冷啸风以及剑圣东方云霓,皆能真切地感知到那剑上所传达出的浓烈悲情之意,那股力量仿若实质化的灵波,能直直穿透灵魂的壁垒,深入骨髓,震撼着每一个感知者的内心深处。
熊烈的灵魂仿若在这一刻挣脱了躯壳的束缚,遁入了一片空灵而神秘的剑道世界。这片世界,仿若由无尽的剑影与光影交织而成,四周是一片混沌的鸿蒙之气,唯有脚下一条闪烁着剑道符文的灵路,蜿蜒伸向未知的深处。
刚踏入这无情之境,熊烈便觉一股冰冷的寒意自脚底直窜脑门,周围的鸿蒙之气仿若化作了尖锐的冰刺,不断地刺向他的灵魂。他看到了曾经与璃殇的爱恨纠葛如一幅幅画卷在眼前展开,那些情感仿若汹涌的黑色潮水,试图将他彻底淹没。他紧咬牙关,额头青筋暴起,双手紧紧握住剑柄,似在与内心的情感恶魔展开一场殊死搏斗。他仿若一位无情的刽子手,将对璃殇的思念、爱恋、遗憾等情感,从灵魂深处如拔毒刺般一一揪出,每一次的拉扯都伴随着灵魂的剧痛,仿若心被撕裂成无数碎片。然后,他将这些情感狠狠地碾碎,那每一次的碾碎,都似在他的灵魂上划开一道深不见底的伤口,鲜血淋漓。随着情感的融入,他手中的剑开始发生奇异的变化,剑身之上隐隐有黑色的魔纹浮现,如黑色的藤蔓蜿蜒生长,与那青筠之色相互映衬,散发着一种诡异而强大的气息。剑的气息变得冰冷而凌厉,仿若从九幽地狱中爬出的魔神,周身散发着死亡与毁灭的气息,世间万物在它面前皆如蝼蚁,只需轻轻一挥,便可将其斩于剑下。这无情之剑,已超脱了情感的羁绊,只遵循剑道的至高法则,以绝对的冷酷和犀利,成为死亡的使者,所到之处,生机灭绝。
继而踏入有情之境,熊烈仿若从无尽的黑暗深渊中陡然被一缕温柔的阳光唤醒。他将那已经融入剑意的情感重新唤醒,这一次,情感不再是束缚他的枷锁,而是化作了澎湃的力量源泉。他缓缓闭上双眼,全身心地沉浸在与璃殇的回忆之中。他仿佛看到了璃殇那温柔的眼眸,如星子般闪烁着深情;听到了她那甜蜜的话语,仿若春日的微风,轻拂着他的心田;感受到了她那深情的拥抱,似温暖的港湾,能抵御世间一切的风雨。这些美好的回忆,如灵动的音符,纷纷融入他的剑招之中。他的剑开始舞动起来,不再是生硬而机械的招式,而是充满了情感的灵动表达。每一剑挥出,都像是在向璃殇倾诉着无尽的思念,那剑痕在空中划过的轨迹,仿若书写着他们曾经的爱情诗篇;每一次剑尖的轻点,都仿佛是在轻触璃殇的指尖,那温柔的触感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隔阂,传递到他的心间。剑身上的光芒变得柔和而温暖,似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静谧的湖面上,泛起金色的涟漪,却又不失剑道的威严与庄重。这有情之剑,以情入剑,以剑抒情,将情感与剑道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成为了一种能够触动人心最柔软之处、震撼灵魂深处的无上力量。在这剑道世界中,熊烈与剑已然合二为一,他的身影与剑影相互交融,共同演绎着无情剑诀后两式的绝世风华。那股力量仿若一颗即将爆发的灵能之星,光芒越来越盛,似乎要冲破这剑道世界的束缚,回归到现实之中,去直面东方云霓那霸道绝伦的一剑,去书写属于他自己的剑道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