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颜记得自己每次犯错被爹娘兄长数落时,便会被拿来与叶明世之女叶楚绾做比较,总说一样的年纪,叶家四姑娘如何如何……
说多了,她心里多少也是有些抵触的。
可那日在营帐里第一次见到叶楚绾,亲眼见到她的美貌,便是她一个姑娘家都会动心,也难怪慕容府的小侯爷会死心塌地的守她。
这十来天,她在军营里的表现,更是让许多将士称赞不已,若这些将士们知道这个被桑莫大人带着日夜不分的救治伤兵,却未曾喊过一言半句苦累的小姑娘并非寻常人家百姓,而是相府嫡女,又不知该有多少人叹服。
可是,岳弯弯,只是一个假名!
她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敢向萧鸣坦白,却与他许诺终身?
她难道忘记自己和慕容烈从小订下的婚约了么?
男俊女俏,两小无猜,门当户对的这段佳话,曾让多少名门贵女羡慕不已,令人津津乐道,甚至从巽京传到了燕州。
周时颜不明白,不明白叶楚绾此刻的所作所为算什么?
是见异思迁?还是背信弃义?亦或是玩弄人心?
萧鸣是云归山的英雄,是砍下北恒将领脑袋的功臣,他不该被叶楚绾欺骗……
周时颜心下想着,可她并非完全无脑,若她此时闯进去揭露岳弯弯的真实身份是宰相之女……
宰相之女又如何呢?
方才叶楚绾甚至承认自己在巽京有婚约,萧鸣不是也没退缩么?
冷静点,周时颜!
你还没搞清楚叶楚绾有意隐瞒萧鸣自己身份的原因。
也没有一个像样的立场去拆穿。
周时颜在外头踌躇着。
而营帐内,温度却不断的上升。
萧鸣的心里似是满载着岁首时绚烂的烟火,视线也愈发灼热。
岳弯弯发烫的脸颊熨着他的手掌,她羞赧的目光闪烁,呼吸也变得急促。
长久的沉默让岳弯弯不自主的瞄了他一眼,一眼又一眼,他却始终盯着她……
岳弯弯终于是躲不下去,她微微抬头,迎上他毫无保留的深情,弯起唇角,冲他笑道,
“别再盯了,人都被你盯穿了……”
这一笑,让人神魂颠倒也不为过。
萧鸣松开她的手,下一瞬就把她打横抱起,往床榻走去……
岳弯弯惊呼一声,
“你干嘛?”
萧鸣坐在床榻边,岳弯弯顺势就被他抱坐在腿上,“站累了,坐一会儿,你以为我要干嘛?”
岳弯弯羞的恨不得钻到地下,只能将脸埋在他肩颈处,不想被他看到自己涨红的脸。
萧鸣就这样搂着她的腰,微微一侧首便能碰到她娇嫩的唇瓣。
他轻啄一下又一下……
岳弯弯蜷在胸腹间的双手不自觉的绞紧,萧鸣瞧见了便伸手握住,又碰了一下她的鼻头,而后轻轻抵着她的额头,
岳弯弯以为他还想要,却发现他久久没有再凑上来。
只有那不自觉上下滚动的喉结表明着他的克制。
“我听世子说,这些日子都是你在照顾两位寨主还有云归山的弟兄们?”
“两位寨主度过危险期后,桑大人便让其他军医照料,我偶尔会去看一下。”
岳弯弯说完一愣,
“你去见过寨主了?”
“嗯,一早刚到,世子就带我去了。老爹和沈寨主都睡着。”
“烧伤的疼痛常人难以忍受,所以桑大人会按时按量给些镇定药物。”
“你瘦了很多。”
萧鸣提着她不盈一握的手腕。
岳弯弯心口一紧,伸手环住他的脖子,靠在他怀里,“你才是,瘦了很多……”
“你摸出来了?”
“……”
岳弯弯小拳头敲了一下他的肩头。
萧鸣低声轻轻的笑,只觉得一颗心被盛的满满当当。
“你真的没有受伤么?大虎说你在荒山被狼群围攻,也没受伤么?”
“毫发无伤倒也不大可能,说了你也不信,不过也就一些皮肉伤。”
“我看看!”
岳弯弯立马直起了腰背,迎上萧鸣带着些捉弄的表情,“真要看?那我可是要脱光光的……”
“……”
她抿了抿唇,竟是点了点头。
萧鸣眉头一扬,倒觉惊奇,“不觉得害羞了?”
“又不是没看过……”
岳弯弯嘀咕了一句,“我也算半个大夫了,这些日子跟着桑大人,也不知看了多少男子的身体……”
萧鸣还没来得及确幸,脸便是一黑。
“弯弯,你……”
岳弯弯扬了扬眉,看向他,“萧鸣,我想了一下,我要做一个大夫,可以救死扶伤,医济天下的大夫。”
“……”
“从前虽然学了些皮毛,但都是被动的去接触,没想到上了云归山,凭着那一点皮毛还救了宋芸母子。”
“后来药婆婆教我药理,带我认识各类药草,我想着在山上待着也是待着,便学着了。”
“这一次入军营,跟着桑大人一起救治伤兵,尤其是看到两位寨主命在旦夕,就特别庆幸自己能帮得上一些忙。”
“药婆婆说我天赋,桑大人也觉得我是块学医的料子……”
“嗯,你的确是。”
萧鸣点头道。
“那……将来我如果学医有成,当一名女大夫,你不会反对?”
“弯弯……”
“嗯?”
“只有这一刻,我才真觉得你说要嫁我不是在骗我。”
“……”
“没办法,实在是被你骗麻了,只是这样抱你亲你都不足以让我放心。或许我该把你吃干抹净,这样就踏实了。”
“萧鸣,我在和你说正经的呢!”
“我说的也是正经的。”
“……”
岳弯弯有些恼,一副要从他身上下来的样子,可萧鸣却把她箍的紧紧的,
“你说的我都听进心里了,我的小夫人胸有大志,我支持都来不及。”
“你我若是成亲,我又当了大夫,恐怕就不能乖乖的相夫教子,而且看病救人,难免会接触到男子的身体……”
“唔,这一点的确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萧鸣沉吟道,见岳弯弯神情流露一丝失落,不由捏了捏她的脸,“心若脏,那看什么都是脏的。”
“……”
“刚才见你给桑大夫打下手这般熟稔,可见这些日子的辛苦,明知辛苦,你还要做,你心性如此顽强,我怎么会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