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颜的解释,萧鸣并不在意,他兀自进了营帐,而后把岳弯弯小心的放到榻上,扯过毛毯轻轻盖在她身上。
萧鸣理了理她额前的头发,她睡的憨实,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日子跟着桑莫太累了。
他与她共睡一间屋子睡了几个月,却鲜少有机会这样碰她。
她从来都睡不安稳,有时候听她梦呓,刚一凑近,她就会皱眉,更别说这样抚着她的眉眼。
“弯弯……”
萧鸣喃喃的喊了她一声,她嘤咛了一小声,身子一侧,竟是抱住了他的手臂,
“萧鸣……唔……”
“记住了,以后只能在梦里喊我的名字,不可以再喊什么容哥哥了。”萧鸣轻轻碰了一下她的鼻头,
“若被我发现,绝不让你好睡。”
萧鸣说罢,眼里难掩眷恋,“乖乖等我回来。弯弯。”
“……嗯。”
又是一声嘤咛,却正巧像是应了他。
萧鸣心下已经满足。
从第一次见到她,她就不断的让自己惊讶,把岳弯弯这个名字一次比一次更加深刻的印在他心上。
“咳咳……”
周时颜人还站在门边上,即便帐内只有一盏油灯亮着,但她还是看得到萧鸣眼里的无限深情和不舍。
她心里酸的一塌糊涂,原来这就是嫉妒的滋味。
萧鸣起身,正要离开的时候,却看到岳弯弯枕头下压着个什么东西,他小心的拿了出来。
他在燕州待了这么长时间,当然识得这是燕州人祈福时编织的平安扣。
这枚平安扣似是还没有完全完成,然而正面“安”字图纹,与寻常平安扣并无不同,只是翻过来后,却是用黑线编织了一个“鸣”字,用的是燕州当地的简体土字。
萧鸣把平安扣攥在手心,又看了眼岳弯弯,而后便大踏步走了出去。
周时颜把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萧鸣经过她身边时,
“麻烦明日等她醒了,郡主告诉她一声,她的心意我揣在怀里了。”
“……什么意思?明日你不在么?你要回云归山了么?”
萧鸣没有回答她,便出去了。
黎明之际,天空泛着浅浅的鱼肚白,萧鸣已然一身戎装,骑着惊鸣,领兵走出了二里地。
岳弯弯醒来时,旭日东升。
她震惊于自己这一觉竟能睡的这般憨实,她刚下床,就见周时颜从外头进来。
“姐姐,你醒啦?”
“嗯。”
岳弯弯回的略有些冷淡,周时颜走了过去,“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郡主想多了。”
她们之间的关系,可远没到能让她生气的程度。
“姐姐,我知道错了,对不起,昨天是我太莽撞了……”
周时颜这一转变,岳弯弯多少还是有些不习惯的,“昨天的事,我没有放在心上,也请郡主别惦记着了。我去洗漱。”
岳弯弯出去后,周时颜有些许烦躁,明明已经主动和她示好了,可对方却不买账。
叶楚绾,你就这么了不起么!
要不是兄长昨天劝了她许多,真当她愿意低这个头?
周时颜郁闷不已,正要坐在床边,却不经意的瞧见榻上多了一样东西……
她伸手拿了过来,看着这枚似月牙状的红色玉坠,这渐变的血色,她从未见过,她定睛看了看,那血色仿佛在流动似的,看的周时颜一阵眼晕,想要拿开,却挪不开眼……
“那是我的东西,麻烦郡主还给我。”
岳弯弯刚洗漱完回来便见周时颜手里拿着那枚玉坠,急忙出声。
可周时颜却像是没有听见似得,目光依旧牢牢的盯着那玉坠,岳弯弯走上前伸出手,
“郡主!”
周时颜整个人都像失了神一样,岳弯弯失了耐心,伸手就从她手里夺了回来!
周时颜这才有些恍惚的回过神,
“姐姐,你这是什么东西?”
岳弯弯将玉坠挂在脖子上,塞进了衣领。
“之前没见你戴过这东西,这是哪儿来的?”
“和郡主无关。”
岳弯弯说完便要出去,哪知周时颜的声音又响起,“如果你是要去找萧鸣,那还是别去了,他已经走了。”
“……走了?”
岳弯弯一脸疑惑。
周时颜好心解释道,“破晓时分,萧鸣便受我兄长之军令,领兵围剿北恒蛮子。”
岳弯弯的身形晃了一下,
“不是明天么?”
周时颜耸了下肩,“这我就不知道了。”
岳弯弯转身就跑了出去!
她穿过营帐,明显可以感觉到士兵少了大半,“萧鸣,萧鸣……”
她跑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却连营区都没跑出,她蹲在地上,心揪成了一团。
黑色的靴子出现在她眼前,她猛地抬眼,可进入眼帘的却是周时瞻。
周时瞻蹲下来,
“我派了最得力的干将与他一起,前线还有我父王和许多有经验的老将领,他不会有事的。”
“不是说,不是说……明日再出发么?”
“昨日傍晚我父王来了信,鬼谷的形势相对复杂,所以令我们早一些出兵,尽快将北恒侵兵剿灭。”
“……那他昨日傍晚就知道了?”
“我以为他告诉你了,谁知道早上他说,想让你睡个好觉。”
“……”
岳弯弯捂着自己的心口,一时间有些喘不上气来,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你怎么了?”
周时瞻看到岳弯弯的脸色白的吓人,岳弯弯摇了摇头,“不,不知道,就是很难受……”
“时瞻哥哥……”
岳弯弯握住他的手臂,“这一仗,并不凶,对嘛?”
“天时地利人和,我们都占着最大的优势,我派他去,是给他一个建功立业的名头,并非让他为我卖命。”
岳弯弯点了点头,“有哥哥你这句话,绾绾便放心了……”
周时瞻知道她是个识大体的,所以即便他都能瞧见那眼眶里疯狂打转的眼泪,可她却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只是,她话音刚落,人就向下栽了下来,周时瞻急忙托住,
“弯弯!”
周时颜在营帐里百无聊赖的发着呆,结果就见兄长抱着岳弯弯急跑了进来,而身后紧跟着桑莫。
“这是怎么了?”
“突然就晕倒了!”
桑莫翻了下她的眼皮,探了下她的脉搏,
“她早上吃东西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