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黎钦天监
那位已经疯癫了的监正还在太医院中接受治疗,虽然并无生命之忧,但显然已不适合再担任监正。
接任者乃是监正最为得意的弟子,虽然年轻,但也得了真传。
尤其是这寻龙探穴,看王朝气运之术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一身白袍的新任监正站在观星台上,虽然天空之中被厚厚的云层遮盖,但他却从中看出了些不同寻常之物。
数十年前,连年战乱经年不止,精壮男子岁荒民弊,史书上一个“饥”字便是不知是多少遍野的饿殍堆积而出。
史书多无情,书史之人更无情。
可,依旧有无数亲眼目睹,经历那一段岁月之人,用杂记,野史,小说,记载了那一段黑暗岁月。
有血与火,亦有情与爱。
可文字的温度终归有限,再华丽的辞藻,再溢美的描述,都不如这壮士的义无反顾,美人的一个回眸。
无数人前赴后继,为实现抱负,安邦定国而抛头洒血,不计代价。
哪里又是文字所能写出?
新任监正微微一叹,想起来皇家藏经阁之中记载的一些新密。
这么多年,尽起兵戈,但百家却是几乎不显。
虽说道家这些年还算兴旺,但说到底,道家倒是更像一个教派,而非学说。
时至今日,也只有儒家在万众瞩目之中现世,更是两位大儒一同横空出世,虽然比不上当年一门一儒生,两位亚圣,十几位大儒的盛况,但也颇为不易。
可其他百家呢?
新任监正喃喃道:“儒家者流,盖出于司徒之官,司徒掌教育,尊教化,以伦理纲常,礼义廉耻教化众生。”
道家者流,盖出于史官,史官掌纪录典籍,遨游古今,自时间长河之中游览,只求今生长生久世,不愿来世投个甚么好胎。
阴阳家者流,盖出于羲和之官,羲和掌星历,重历法,以先天八卦,卜算古今未来,寰宇天下。”
法家者流,盖出于理官,理官掌刑法,重刑名之学,以严苛律法规范众生,乃是当年和儒家竞争最为激烈的学说。
甚至被那仙秦引为立国之本,倒是好生难得。
名家者流,盖出于礼官,礼官掌礼秩,为古代名位不同,有不同的礼仪要遵循,礼官长于辨别名位之事,后来更有讼者,共称名家。
墨家者流,盖出于清庙之守,清庙之守掌祀典,尚贤,尚同,兼爱,非攻,节用,节葬,天志,明鬼,非乐,非命乃墨家十大主张。
法家称儒墨两家为真正的世之显学,虽然有将自己摘出之意,但当年非儒即墨之盛况,倒是可以知悉一二。
纵横家者流,盖出于行人之官,行人掌朝觐聘问,其祖鬼谷子,曾授苏、张、孙、庞四大弟子,皆战国时风云人物。
纵横捭阖,搅动风云,三寸不烂之舌胜过百万雄师,倒是吞天一般的气魄。”
杂家者流,盖出于议官,议官乃谏官议郎之属,兼儒墨,合名法,于百家之道无不贯通。
但可惜,广博而不精通,虽然存世,但终归争不过那些开宗立派的大能。
农家者流,盖出于农稷之官,神农、后稷教民稼穑,农家其学追尊神农为师,以农为国之本
农家之人生活极为简朴,穿着普通的粗布衣服,靠打草鞋、编席子为生,看似平常,可从来都是诸多诸侯国最为抢手的存在。”
小说家者流,盖出于稗官,虽然稗官乃小官,但记载却至关重要,将历史记录于乡野奇文之中,相比正史更加诙谐可读,反而让时间长河更为稳固……”
随着这大黎最早的一场雪降下,人间界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在新任监正眼中,大黎四处云层轰然破碎,一道道气运光柱撑天而起,将原本有些暗沉的天空陡然照亮。
“果然好一个大争之世,师傅也不知是真疯还是装疯避祸,如此大世竟然让我遇到,倒也不枉此生了。”
新任监正自言自语完,就要派人前去禀报陛下,回头一看,一身黄袍的杨翎已然悄无声息的站在他的身后。
他急忙躬身行礼,轻声道:“拜见陛下,臣不知陛下前来,有失远迎,陛下恕罪。”
杨翎摆摆手,扫视一眼四周,又看了一看这刻画着周天星斗,四极八卦的观星台,笑道:“是朕不告而来,你何罪之有?
这些气运光柱,朕虽然能看到,却不解其意,爱卿还要教朕。”
新任监正赶忙道:“陛下言重了,钦天监职责所在,不敢说教。
根据微臣观察,这些气运光柱应当就是诸子百家突破之人所产生的异象,只不过因为积蓄多年,所谓厚积薄发,因此声势浩大,不同凡响。”
杨翎有些奇怪,一双眼眸中金光电射而出,天空中金龙龙目也迸射金色毫光,他竟然直接看向一道光束的所在。
大黎南方,一中年男子哈哈大笑,手中一卷竹简之上,密密麻麻的写着字迹,此时这些字迹都微微放着金光。
只是片刻,一只穷奇从书册之中投射而出,径直落在地面之上。
一开始还只是虚影,可随着穷奇落于地面,就连这小山都颤了一颤。
那穷奇身形巨大,形似豪猪,背部生长着锋利的刺,鬣毛象触角一样的茸茸顶部向上延伸,四只脚状似狗爪,爪子锋利如刀。
俨然就如同真的凶兽一般。
凶兽似乎感受到虚空之中的窥视,竟是仰天一声怒吼,这怒吼之中似乎有三分佛门金刚狮子吼的韵味,其中更是有血煞之气喷涌而出,震得杨翎的神魂微微一颤。
那中年男子一惊,抬头望天,开口道:“哪位高人在此?还望出来一见!”
杨翎一愣神,眼中金光消散,顿时收回目光。
他很是疑惑的回头,将所见所闻告知新任监正。
“慕容爱卿,这穷奇从何而来?据朕观察,这穷奇修为应当不亚于天仙修士。
虽然从书中投射而出,其凶威,神通均和书中记载一般无二,爱卿你如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