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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宁殿

沈惠妃急得团团转,容嫔在一边跪着,怀里还搂着被吓得哇哇大哭的四公主。

容嫔也是想着,这么久没有过来给沈惠妃表忠心了,这难得沈惠妃又见她,便把四公主也一道带了过来。

哪里想到,这两个孩子原本玩的好好的,结果因为抢一个九连环,四皇子不小心栽下榻,手给折了。

沈惠妃当即就发了好大的脾气。

容嫔抱着女儿,大气不敢喘,这好好的事,转眼间就成了祸事。

“娘娘,都是嫔妾的错,是嫔妾没有照看好。”容嫔颠三倒四的来回车轱辘话,也不敢推脱,只言是自己的错。

四公主在容嫔怀里,小脸哭得通红。

宗钦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来回踱步的沈惠妃,跟凄惨跪在廊下的容嫔母女。

“怎么回事?”宗钦问道,本以为是生了什么病,结果半路上,那宫女说是四皇子的手折断了。

沈惠妃一瞧宗钦来了,也没有刚刚的坚强,立刻眼泪涟涟的扑进宗钦怀里,“陛下,洲儿的手折了,太医正在里面接。”

太医说叫她在门外等比较好,免得影响到四皇子手疼叫得厉害,她看着心疼。

宗钦拍了拍沈惠妃的肩,准备往屋里走,沈惠妃也紧随其后。

“洲儿跟四公主在榻上玩玩具,不知怎么两人就争了起来,转眼洲儿就栽在了地上。”沈惠妃一边走,一边解释道。

廊下跪着的容嫔也听了到了,忙求情,“陛下,是嫔妾没有看好两个孩子,是嫔妾的错。”四公主年纪小,不懂事,若是有个伤害弟弟的罪名,这以后的人生就别想好过了。

宗钦冷声问道:“底下的奴才都是死的吗?奶娘她们人呢?由着两个孩子自己在榻上玩?”

沈惠妃见哭得肝肠寸断的四皇子,也顾不上回宗钦的话,忙上前去,准备抱四皇子。

太医立刻阻止道:“惠妃娘娘,您稍等一下,等臣将四皇子的手用夹板固定住。”

宗钦看着被绑在椅子上的四皇子,捏捏山根,语气有些不善,“伺候四皇子的奴才呢?都拖出去打!”

四皇子三岁多一点,正是可爱的时候,宗钦又是时常见着,自然对四皇子更上心。

他如今小小人儿,就被固定在椅子上,哭得呼天抢地的,看着好不可怜。

沈惠妃:“都在后边跪着的。”照看四皇子的几个人,确实没有尽责。

“杨彦,拖出去打!”宗钦冷声道。

杨彦也不马虎,直接叫了人,将伺候四皇的几个宫人,全部拖到院子里,按在长凳上,打了起来。

容嫔吓得人都发颤了,又忙捂住自己女儿的眼睛。

陛下这般生气,可如何是好啊。

过了两刻钟,太医固定好四皇子的夹板之后,说道:“回陛下的话,四皇子的手并未折断,只是伤到了骨头,这三个月还是需要多多注意,免得不小心,真的断了。”

小孩子的骨头软,没有大人的硬挺,这四皇子是栽在地上的时候,手臂压在了脚踏上,这才伤了骨头。

沈惠妃眼泪还挂在脸上,听到太医这话,忙问道:“你是说洲儿的手,并未折断,只是伤到了骨头?”

不是折断就好,若是真的断了,可真就是麻烦了。

太医回道:“惠妃娘娘,依臣多年的经验来看,四皇子的骨头并未折断,只是伤到了骨头,还需要精心照看,以免再次误伤。”

宗钦也松了一口气,看沈惠妃着急忙慌的去安慰四皇子,又想起来跪在殿外廊下的容嫔母女。

“叫容嫔她们进来。”

旁边的小太监立刻去请了容嫔母女进来。

四公主已经哭累了,她脸上泪痕明显,红红的小脸上全是惊恐。

她就是伸手拿了个玩具,一下就变了,惠娘娘变得可怕,瞪着她的眼睛,仿佛是要吃掉她的妖怪。

容嫔进来后,一下又跪在了地上,求饶道:“陛下,是嫔妾的错,是嫔妾没有照看好四皇子,还请陛下跟惠妃娘娘责罚。”

她还是打算揽下这个事,四公主年纪小,根本不知道什么,她这么小小的年纪,若是有了污点,日后怎么在公主里立足,又怎么在宗室、勋贵里行走。

沈惠妃罕见的沉默了,她当时跟容嫔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吃茶,距离四皇子跟四公主玩耍的榻有几步路远,容嫔肯定是没有错的。

只是...

“你是有错,这个时候,不在自己的殿里待着,出来串什么门!”宗钦当然生气,四皇子在他心里肯定是比容嫔母女更加重要。

容嫔心里一颤,战战兢兢的,“是嫔妾的错,请必陛下责罚。”她知道,陛下从来都不喜欢女儿。

宗钦看着容嫔的样子心烦,按住额角,语气不耐,“禁足两个月。”

容嫔如蒙大赦,带着四公主磕头谢恩,然后抱着四公主出了福宁殿的大门。

出门之后,容嫔停了一瞬间,又回头看了一眼,泪流满面。

四公主在容嫔的怀里,语气哽咽,“娘,你不哭,我再也不拿四弟弟的玩具了。”她再也不去拿四弟弟的玩具了。

容嫔低头亲了亲女儿的脸颊,小声道:“娘再也不带你来这里了。”她这辈子再也不会带女儿来这福宁殿了。

容嫔身边的两个宫女都一瘸一拐的搀扶着容嫔,她们刚刚也是在被罚跪在那院中的青石板上,这样的大雪里,她们跪了半个多时辰。

皇后来的时候,四皇子已经吃了药,哭着睡下了。

“陛下,这四皇子可还好?”皇后也不是故意来晚的,她去看德音,在那边坐了一会,就听见说四皇子出事了,立刻赶过来。

这化成殿几乎是后宫里较为偏僻的两个殿了,这过来也是需要时间的。

沈惠妃勉强挤出一个笑来,请安。

皇后虚抬手,“别在乎这些虚礼了,四皇子可还好?”

宗钦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伤了骨头。”四皇子年纪这般小,便遭了这样的大罪。

皇后惊了一下,她以为四皇子是生病了,原来是伤到了骨头,“太医如此说,不会有什么大事吧?”

四皇子在陛下心中的分量,自然是跟郑芳仪的三皇子不一样,陛下现在虽已移情,可这四皇子毕竟是他跟惠妃情浓之时生的皇子。

到底跟失宠之后生的三皇子不一样。

三皇子那般严重,陛下也没有这样生气的模样。

沈惠妃实在没有心情应付皇后,勉强道:“太医说只需静养就好,有劳皇后娘娘关心了。”

宗钦也不想皇后在这里问东问西的,直接道:“皇后,洲儿刚吃了药睡下,若是关心,等下一回再来问。”

他也没有心情,本来今日的安排的娱乐活动,也都不能用了,又撞上四皇子这事,他越发的没有心情了。

皇后的脸上有点讪讪的,不过一瞬间,皇后就调整好了,道:“既然如此,陛下在这里多陪陪惠妃跟四皇子,臣妾就先回去了。”

知道跟看到是两回事,皇后的心里在泣血,当年泊儿生病的时候,陛下也是这样吗?

那个时候陛下在做什么呢?

皇后欠欠身,跟宗钦行礼后,就扶着绯玉的手离开了。

住隔壁宝慈殿的姜晗,早就知道了消息,只是她还没有去。

这样出事的时候,人家是越需要时间自己处理,你过去有时候就是添乱。

不过清兰打听到消息,说是四皇子折了手,又听见说容嫔是哭着带四公主离开的,回去又要禁足两个月。

一猜就知道,四皇子的事跟容嫔四公主有关。

清梅:“娘娘,奴婢总觉得有些事不对。”说着清梅挪了挪自己的绣墩,凑到姜晗的面前去。

清兰抬头,问:“有什么不对?”

方姑姑这个时候也端着热奶茶进来,放在榻边的高几上,站在一旁听着。

清梅看看姜晗,又看看方姑姑,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娘娘,您想,最近宫里出事的,不是孕妇,就是孩子,这孕妇咱们暂且不提。可这皇子接连不断的出事,不觉得奇怪吗?”若说是巧合,也太巧合了。

方姑姑瞧着姜晗的神色,又转过去,看着清梅,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清梅掰着手指头,道:“娘娘、姑姑,你们瞧,今年先是郑芳仪的三皇子出事,以后只能做一个闲散的王爷。这接着就是四皇子,若是巧合,这样的巧合也太多了些。”

四皇子看着是没有什么大事,可这事情确实是发生了。

方姑姑问:“还有吗?”这丫头难得动一回脑子。

清梅摇摇头,“暂时只想到这些。”

清兰都有些刮目相看了,她以为清梅整日就跟着一起吃吃喝喝,泡在厨房里了。

方姑姑这才说道:“这些事,娘娘早就吩咐我去盯着了。”这么明显的事,在这宫里有过一段时间的,哪个看不出来。

只是大家看破不说破,这样的事,跟娘娘也没多大的关系,唯一的就是要防止有人陷害。

清梅叹气,她还以为她聪明了一回。

清兰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你如今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清梅之前可是一门心思的在厨房里,跟着厨娘们都混成姐妹了。

清梅不太需要这样的安慰。

姜晗倒了一杯奶茶,看着清梅几人,“有进步,屋里的匣子里有银馃子,你们一人拿一个去。”

还是要多鼓励。

方姑姑看她们一眼,啐道:“还不谢谢娘娘!”也是要到冬至,娘娘这也是想着叫她们手里多一些银钱,好过一个节。

清梅清兰忙起身行礼,又高高兴兴的进了屋里去。

“清竹她们的也别忘了。”姜晗道。

方姑姑看着姜晗,想着最近的事道:“娘娘还是早做准备,奴婢虽然不知道背后的人是谁,但是总有感觉,并非会停止。”

唯一没有出任何意外的只有大皇子。

原本方姑姑就有些怀疑,又听着娘娘说,这最后得利的人,必定是有所算计。

而且她也是第一回知道,原来康嫔竟然是曾经昭旻公主的贴身宫女。

昭旻公主可是被陛下追封为镇国长公主,是陛下唯一追封的公主。

而且庄嫔的重出,方姑姑也不觉得是巧合。

又想起之前淑妃说的话,庄嫔是先太子的旧人。

陛下的后宫也是极为复杂的了。

姜晗也有预感,觉得这冬天,并不会平静的度过,总是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姑姑多费心,宝慈殿就交给姑姑了。外边的事,我们不能预测,只能防备。”姜晗根本不能真的看清楚宫里的情形。

她有时候觉得宗钦是个极其复杂的人,皇后的态度也时常变化。

这宫里看似有阵营,可是又是四分五裂的,一切都感觉全部在宗钦的控制之下,她们是照着既定轨迹行走的木偶。

方姑姑连忙保证,“奴婢定会多多用心。”她可是指着在宝慈殿里养老的,这肯定是事事上心。

-

宗钦在福宁殿里陪了沈惠妃好几日,等四皇子习惯了自己手上有夹板之后,才没有再过来。

这样一对比,郑芳仪不知道哭了多少场,之前三皇子生病,陛下可是只过来看了两眼,根本没有陪过三皇子。

都是陛下的儿子,分三六九等的,郑芳仪心里难受得很。

宫人劝了又劝,最后看着郑芳仪哭红了眼睛。

陛下这人爱憎分明,这个态度,明显就是不重视三皇子。

皇后那边也是对宗钦的态度,有些猜疑,他这般不想让德音生下孩子,难不成是已经又了打算。

这样一想,皇后的心也越发的寒冷,如数九寒天一般。

绯玉看着皇后,小心的说道:“娘娘,您可别再多想了,这身体好不容有了起色,可别又回去了。”

皇后靠在枕头上,神色失落,嗓音喑哑,“我知道了。”也许她应该做好打算。

她等了好久也不见陛下说起大公主的婚事,可又不能真的去问,害怕宗钦一下就一锤定音了。

“绯玉,你去请了贤妃过来,就说我请她吃茶赏花。”皇后道。

她还是要先试探一下姜晗的态度,然后再琢磨宗钦的想法。

时隔几月之后,姜晗又再一次收到了皇后的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