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破镜丹的消息传出一个周后,南宫家终于向外发出了庆功宴的请帖。
南宫府内,二长老南宫鼎将数封写着“请帖”二字的邀请函放于身前。
下一刻,他双手掐诀,数道法术打出,那些请帖纷纷化作一道流光飞射而出,然后消失在了天边。
“请帖皆已发出,也不知这次盛宴会有哪些人来?”南宫鼎捻着胡子,嘴角也不由得勾起一抹弧度。
南域,沈家宅邸。
一个下人捧着一封请帖走了进来,“二爷,南宫家的请帖到了!”那下人走到门口就大声喊了出来。
沈秋正惬意的倚靠躺椅之上,听见声响,也只是朝那下人招了招手。
他一摊手,一封请帖就被规规矩矩的放在了他手中。
“二爷,请过目!”
沈秋接过一看,也不由得嘴角一勾:“等了这么久,这南宫家终于是发来请帖了。”
他早就和顾雅琪串通一气,准备借着联姻一事,正式向南宫家提出联姻。
而两家联姻的对象,就是他的便宜儿子沈逸尘和南宫若兰。
此事若能成,那他就可以通过沈逸尘对南宫若兰下手了。
至于顾雅琪那个女人,她想让她的儿子当上家主,等到南宫若兰一死,她的儿子也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坐上家主之位。
到那个时候,沈秋也差不多能够掌控整个沈家。
至于南宫家,他掌控了顾雅琪,距离掌控南宫家不过是时间问题。
思及此,沈秋脸上笑意更甚。
而今日,也恰好到了他去万兽魔窟外围的寺庙里接走“祭品”的日子。
“今天还真是个好日子啊!”
沈秋暗自想着,脸上笑容更甚,在挥手遣散了屋里的下人,他就高兴的离开了沈家。
沈秋出了城,等到了无人的地方,他又变回了血红衣的模样,朝万兽魔窟的方向飞去。
万兽魔窟的附近有五个村落,自从血红衣来到万兽魔窟执行神隐大人安排的任务后,这五个村落也就成为了供应祭品的地方。
而所谓祭品,就是活人。
每隔三日,五个村落都必须贡献一个成年男子作为祭品,而这些男子最终都会成为那血煞祭炼大阵的养料,为他们神隐教的助魔大计贡献一份微不足道的力量。
但这里所谓的“祭品”在那些村民的眼中却不是祭品,而是被选中作为“新娘”嫁给万兽魔窟之中有着特殊癖好的兽王。
村民们贡献出新娘,也并非白白牺牲,兽王每次接走新娘,都会在庙中留下一笔灵石作为聘礼。至于聘礼的多少,就要看当天的新娘长得好不好看了。
但若是他们不贡献新娘,那兽王就会直接前往村落随机掳走适合的男子,且不会留下聘礼。
村民们都是聪明人,既然有灵石拿,谁会白白等着兽王来掳人?
于是五个村落的人都十分默契的主动献出新娘,以向兽王换取灵石。双方之间的交易默默进行了一百年之久,中间偶尔有过些许波澜,但都被血红衣手下的势力摆平。
因此五个村里的人都定下了一条死规矩,那就是“不要背叛兽王,不要向任何外人透露兽王的任何信息。”
至于这个兽王,就是血红衣假扮的,他假造一个兽王的形象是为了掩人耳目,他留下一笔灵石是为了堵住那些人的嘴。
他在五个村都设置了禁制诅咒,只要是五个村里的人,他们离开村落超过一个月就会诅咒发作而死。久而久之,他们也就麻木了,也都加入了贡献新娘的行列。
正因为如此,血红衣在万兽魔窟蛰伏这么久,也没有被那些宗门发现端倪。
除了一个月前找来的那两个凌云宗弟子和三个玄天宗弟子查到了他头上,于是在经过两次交锋之后,他成功把人收服。
因为没有掀起什么大风大浪,又因为血红衣起了玩味的心思,于是他只把人关了起来,没有立刻灭口,若后面又有宗门弟子前来,那就来多少,他收多少。
特别是玄天宗的弟子,他一定要钓一条大鱼,然后砍下那人的人头扔到玄天宗的山门前。
光是想想,血红衣就激动不已。
今日,血红衣照常来到万兽魔窟外围的寺庙接走了那五名穿着嫁衣的俊秀男子。
他看着那五人中其中几人的样貌,竟然比之前的更好看几分。又因他今日心情不错,于是也大方的留下了不少灵石。
南域——公孙家
在公孙家的后花园内,公孙泽正在陪着南宫璃月下棋。
自从南宫璃月和公孙泽定下婚约之后,南宫璃月基本上就在公孙家住了下来,每日一早就会缠着公孙泽出门或是在家里做一些闲情雅致的事。
公孙泽对此,早已烦不胜烦,心里巴不得这个小小姐赶紧回去,不要打扰他修炼。
他心里虽然这样想,但面上依旧维持着和善与风度。
而南宫璃月能长久出门在外,也是南宫家主的意思,公孙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把人送回去,就只能好生招待。
因此这么久以来,南宫璃月在公孙家就如同活菩萨一样供着,日子也过的十分滋润。
“少爷,老爷找你。”一个下人走到正在下棋的二人面前,朝公孙泽行礼道。
公孙泽闻言,这才停下手中动作看向来人:“哦?父亲找我何事?”
下人:“少爷去了就知道了。”
南宫璃月见此眉头一皱,将手里的白棋扔进了棋盒里:“阿泽哥哥先过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公孙泽:“好,我不会让月儿等太久的,我去去就来。”
南宫璃月撑着下巴,听见公孙泽的话眉头才舒展开:“嗯,去吧去吧。”
她挥了挥手,公孙泽笑着点点头,这才跟着那下人离开了原地。
大堂内,公孙家主看着自己最优秀的儿子语重心长。
公孙家主:“阿泽呀,这次南宫家可是要在整个沧海大陆扬眉吐气了,明日的庆功宴你陪我一起去吧。”
公孙泽立刻点头应道:“是!父亲!”
公孙家主看着自家儿子,满眼的愧疚,又道:“阿泽啊,我知你心里委屈,但是我们只有傍上南宫家这条大船,我们公孙家才能在南域熬出头啊!”
“你和南宫璃月的婚约可要好好把握住啊,这次去参加宴会,你可得在南宫家主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知道吗!”
公孙泽闻言,脸上盈起笑容:“孩儿知道,我会的,父亲。”
公孙家主满意点点头,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这才离开了原地。
只是在他走后,公孙泽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他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眼里的情绪也变得晦暗不明。
南宫璃月一厢情愿的定下婚约,父亲从未问过他的意见。
他明明天资不错,只要家族支持他,他也能带领家族走向辉煌,但父亲却偏偏要去讨好南宫家,偏偏觉得只有搭上南宫家才能出人头地。
让他一个二十岁的人讨好一个十四岁的小丫头,真是可笑!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此刻,公孙泽看着那门口挂着的鸟笼,那笼中之鸟扇动翅膀却无法飞出鸟笼。
见此一幕,他无力的叹息一声:“唉……”
南域,顾家。
顾家家主收到请帖时,高兴的大笑起来:“哈哈哈,我也好久没有见到我们的小女儿了!”他把请帖递给了身边的一个貌美妇人看,“这次南宫家三丫头的庆功宴上,我可得跟我们的小女儿好好叙叙旧!”
一旁的妇人也十分高兴,连连拉着自家夫君的手好一顿唠叨:“是了是了!这好久不见一面,咱们可得给小琪准备一些衣物首饰送去,对了!再带些那孩子爱吃的零嘴和补品!”
顾家家主笑的合不拢嘴:“好好好!都听你的!”
与此同时,因为破镜丹一事没有返回而住在南域各个地方客栈里的宗门和世家也陆续收到了请帖。
某客栈之中。
东方月红拿着请帖在东方麟面前晃了晃:“麟儿可感兴趣?随姑姑一起去瞧瞧吧?”
东方麟闻言思考了一会儿:“嗯……好呀!”他爽朗一笑:“哈哈哈,正好去见识一下南宫家天才少女的风光!”
另一边,夏侯凌岳也收到了请帖。
他手里看着请帖,唇角一勾:“真是期待呢。”
他无比期待此次宴会,其中的原因不只是因为破镜丹,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对李君的好奇。
通过族中各个长老传来的消息来看,夏侯家并没有姓李的弟子,而那李君的炼器技艺明显是出自夏侯家。
如果他不是夏侯家的弟子,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他是一百年前那个叛出家门的天才炼器师“夏侯逆羽”的徒弟。
夏侯逆羽,这个在炼器上拥有过人的天赋的人,不仅十八岁就成就炼器大师,还自己独创了一套快速炼器的方法。若他没有叛出家族,恐怕夏侯家又会多一个炼器宗师吧。
当年发生的那件事,可谓是夏侯家的耻辱,他们为了家族脸面只能处死那个婢女,而夏侯逆羽也是因为那婢女的死才叛出了家族。
若李君真是夏侯逆羽的弟子,那么,他就有机会找到这个失踪了一百多年的夏侯家逆子了。
想到此,夏侯凌岳不由得叹了口气:“唉,可惜了,当初把人逼到那个地步了,还是没有得到那套快速炼器的法门……”
另一边,还未返回北域的独孤家五长老——独孤霜叶也收到了请帖。
独孤霜叶身穿一袭白色雪绒大衣,她一只手拿着请帖瞧着,一只手里抱着一只雪白的狐狸,那狐狸在她怀中翻了个身,也瞧着那请帖,还好奇的的扒拉几下,试图引起主人的注意。
独孤霜叶见此,揉了揉怀里的白狐,嗔怪一声:“小白也对这宴会感兴趣吗?”
狐狸哼哼唧唧几声,好似是在回答她的话。
独孤霜叶见此,清冷的脸上也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好,那我们就去看看吧。”
与此同时,还未回宗的沈青山也打算借此机会去向南宫若兰讨教一番炼丹之术。
青羽城,某客栈。
在客栈中收到这一消息的五个玄天宗弟子纷纷看向了队伍中的领头人——夏侯晨。
几人围桌而坐,那请帖就放在桌子上的正中间。
夏侯晨扫了一眼周围五个人充满期待的神色,终于忍不住叹息一声。
“唉,我们先去南宫家的庆功宴吧。”
他话音一落,另外五人立刻爆发出欢呼的笑声。
“欧耶!队长威武!”
“队长真棒!”
“队长我爱你!”
“耶耶耶!”
“队长霸气!”
夏侯晨看五人激动的模样,也不由得无奈一笑,他突然正色道:“好了好了,就算我们先去参加南宫家的庆功宴,但也别忘了我们留下来的首要任务。”
五人闻言,脸上的笑容一僵。
是了,他们留下来的首要任务还是不能忘的,不能太得意忘形。
于是五人这才乖乖的应道:“是!队长!”
这六人都是玄天宗各个剑峰上的精英弟子,修为都是筑基巅峰。
另外五人并非全都相互认识,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认识的人——夏侯晨。
夏侯晨在宗门内就和各峰的精英弟子都有结交,这五人也都和夏侯晨进行过比武切磋或是组队完成过悬赏任务。
于是这六人聚在一起,都十分默契的把队长的名头交给了大家都认识的夏侯晨。
夏侯晨乃是玄天宗的第一天骄,他的师尊是沧海第一剑仙——沧澜,而沧澜也是玄天宗各峰中最厉害的剑峰——雷峰的峰主。
让夏侯晨作为这个强大队伍的队长,众人也心服口服。
他们六人在三天前就被叶澜大长老留在了客栈,至于原因吗……
第一,就是为了锻炼弟子的能力和心性,给他们临时布置了一个悬赏任务,任务是前往万兽魔窟寻找一个月前失踪的三个玄天宗弟子的下落。
第二,就是恰好这南宫家要举办庆功宴,他们作为玄天宗的精英弟子,也算是玄天宗的门面,既然留在了南域,就顺便代表宗门去赴宴。
而给六个精英弟子安排这两个任务的叶澜大长老,在会见了南宫家主之后就打道回府了。
临走前还不忘鼓励一句:“弟子们,你们好好干!我在宗门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夏侯晨对于自己师叔的这种行为已经见怪不怪,毕竟他刚拜入沧澜门下时就经常被叶澜临时安排去干一些宗门任务。
这个师叔还真是喜欢给弟子布置任务呢?
夏侯晨心里倒不觉得什么,但另外五人心里多少有些幽怨。不过好在这五人都是他认识的人,现在队长是他,他站出来说话,这五人也都会听进去,所以整个队伍还算团结。
而几人在南域这几日也从风月楼那里买到消息,在万兽魔窟附近的五个村落分头调查了一番那三个玄天宗弟子下落。
只是当地人对他们都十分排斥,因此也没什么收获。正是因为没有什么收获,这才回到了青羽城休整一下。
而他们这一走,也刚好错过了每三天一次“兽王娶亲”。
万兽魔窟,神隐教地宫
这一处巨大的地宫和外面的那些宫殿一样辉煌无比,但它有一个十分特殊的地方,那就是整个地宫都是建在一个巨大的阵法之上,这个阵法名为——血煞祭炼大阵。
血红衣领着几个黑袍人来到地宫的中心,也就是血煞大阵的中心。
此地有着一个百米宽的圆形祭坛,放眼看去,那情形简直诡异无比。
只见那祭坛的边缘,赫然绑着五具穿着红色嫁衣的干瘪尸体。
在祭坛的中心则是一个青黑色的石台,而在那石台之上却赫然躺着一个白衣男子。
祭坛上雕刻着某种古老的阵纹,血液在阵纹上向四周蔓延,直到布满整个祭坛。
在阵法的加持下,整个地宫阴气森森,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经久不散的血腥气,而此地更是浓郁到了极点。
血红衣命令几个黑袍人将那五人的四肢绑在那祭坛之上,几把匕首分别插入那五名男子的体内,他们顿时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血液自他们体内流出,被地上的阵纹贪婪的吸食着,地面上诡异的红色法光也因此越来越亮。
在五人痛苦的哀嚎之中,血红衣下令遣散了属下:“都下去吧。”
那几人闻言几个拱手告辞:“是!”
等人走后,血红衣又缓步走向了那祭坛中心躺着的白衣男子。
只见那男子的面容俊美非凡,犹如精雕细琢而成的美玉一般。但诡异的是,他脸色苍白,嘴唇发紫,看起来好似中毒太深。
若是忽略那男子脖子上被针线缝过的痕迹,或许看不出,这人……其实是一具尸体。
只见血红衣走到那男子身旁旁,用手指轻轻掰开了那男子的嘴,然后右手持剑,毫不犹豫的刺进了自己的心脏之中。
血红衣痛苦的闷哼一声,一滴滴殷红的血液自那伤口处流出,逐渐从剑身流到剑柄,然后落入那男子口中,最后消失不见。
鲜血流尽,血红衣也无力的跪倒在那男子身边,他一双带血的手紧紧握着那男子冰冷的手掌。
血红衣痛苦的喘息着,等胸口的伤口渐渐恢复,他这才有了一丝力气将那冰冷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
此刻,他眼眶通红,一脸痴情的看着那苍白似仙的男子,他的声音颤抖又带着祈求:“大师兄,求你睁眼……看看我……小凡好想你……”
血红衣说完,一滴眼泪也不由得从眼尾滑落。
等不到眼前人的任何反应,血红衣再次苦笑一声,“大师兄,你等着,我一定会复活你的,你醒来,一定要记得小凡呀……”
他起身落下一吻,这才踉跄着离开了原地。
一百年来,这句话,他也不知说了有多少遍了。
但他一直相信,他的大师兄一定可以回到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