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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钟粹宫出来,如懿的心情格外好,一路上同海兰言笑晏晏。

“海兰你不要多心,纯妃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即便最后她母家无恙,也必然元气大伤,她也是气急之下才会口不择言。”

“姐姐放心,你我之间的情意,不是纯妃几句话就能动摇的。”

“那就好。”

如懿摇头晃脑地漫步在梅林中,看什么都觉得顺眼。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纯妃的下场了。

一旦皇后开始忌惮其他嫔妃就不会停手,下一个必然是贵妃。

坏事做尽总有露出马脚的时候,她等着皇后遭报应那天。

到那时弘历就会知道,只有自己才应该是他的妻子,是最适合与他站在一起的人。

“奴才给娴嫔娘娘请安,给愉嫔娘娘请安。”

“凌云彻!!”

如懿认出请安的人后立刻上前将人扶了起来。

心里更是乐开了花,接二连三的好事让她觉得空气都香甜了几分。

转头就和海兰介绍起来,“海兰,这是凌云彻,在冷宫时多亏了他照顾。”

“出冷宫后本宫就向皇上举荐他到养心殿做了侍卫。”

海兰朝他微微颔首,好奇地看着对方。

目光温和举止得体,看起来不像是什么野心勃勃的人。

她对这个在冷宫里帮助了姐姐的侍卫很有好感。

“凌云彻,愉嫔是我在宫中最要好的姐妹,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若是寻不到我也可以暂时去找海兰。”

凌云彻忙不迭应了下来。

“托娘娘的福,奴才能从冷宫出来已是莫大的荣幸,岂能再劳烦您。”

“凌侍卫不必如此谦逊,你在冷宫的好心担得起这份感谢。”

如懿看他们二人相处的好也是不住地点头,“海兰说的是,不必同我们客气。”

想到了养心殿与御花园的距离,如懿歪头看着凌云彻。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嘟嘴笑了起来,眨巴着眼睛疑惑问道:“怎么在这里遇见你了?”

凌云彻脸上浮现一抹尴尬,他总不好说自己是来这里见魏嬿婉的。

“奴才偶然路过这里,远远听见像您的声音,特意等在这里给您请安。”

听到这话,如懿嘴角咧得更开了,她就知道凌云彻一直记挂着自己。

“不必总惦记这些小事,在皇上跟前好好办差,过好自己的日子便是。”

凌云彻心中那点被埋藏起来的情谊瞬间死灰复燃。

如懿已经出了冷宫,恢复了嫔位,更是重新获得了皇上的宠爱,在太后那边也颇有几分颜面。

这样一位宠妃面对凌云彻时仍旧温言细语,没有一丝上位者的架子。

这在凌云彻看来极为难得,他原以为自己借着这份情谊被调到养心殿,就代表两人从此陌路。

“娘娘是要回延禧宫吗?奴才护送您回去吧!”

如懿点头满足地勾起唇角,“如此也好。”

走在路上她突然想到凌云彻那位相好的小宫女,顿时起了心思。

“从前听你说过那位青梅想换个好些的差事,如今可有了门路?”

凌云彻想到方才魏嬿婉的哭诉就头疼,他知道对方不想在四执库消耗时光。

可这银子一时半会儿也凑不齐,他刚调到养心殿不久,那里的同僚都是些家世出众的贵族子弟。

日常的应酬也很重要,只能先委屈她了。

凌云彻刚想回答宫道上就传来了责骂声。

“你这小宫女怎么回事?走路莽莽撞撞的,冬日里的花草多难活,这可是要送去长春宫的!”

如懿顺着声音看去,一眼就注意到了那个泪眼婆娑的的漂亮宫女。

凌云彻的紧张被她看在眼里,“怎么,这就是你那位青梅?”

“是……”凌云彻犹豫片刻,还是点头承认了下来。

魏嬿婉方才也是找机会偷溜出来和自己说话,要不是太过着急也不会冲撞了这人。

如懿强行压下心底那一丝不悦,带着海兰往前走去。

“既然是你的熟人,那便帮她一次。”

送花的姑姑一看如懿过来立刻闭了嘴,她的话本就站不住脚。

这株墨兰眼看养不活了,因着这事她还被训斥了一顿,正是心情不好的时候,这小宫女正巧就撞了上来。

如懿一眼就看出这花不对劲,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

“这小宫女想来也不是故意的,你这样公然责骂怕是不合规矩。”

“而且,这个品相的墨兰是送去给长春宫的,那要不要本宫亲自去皇后那里替你解释一番?”

那人一听便知道娴嫔是在给旁边这个宫女出头,暗叹自己今日倒霉。

整个人抖成一团,慌忙求饶,“娴嫔娘娘恕罪,这花确实是长春宫的莲心姑娘前些日子让花房寻来的。”

“是奴婢手艺不佳没能养好,与旁人无关。”

如懿抿起嘴角看向凌云彻,收到他感激的目光后才回头看向地上跪着的两人。

十分大度地挥挥手,“既然与旁人无关,便赶紧下去吧。”

魏嬿婉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如懿,没想到会有宫里的主子替她解围。

若是旁的也就算了,她刚刚是被对方说的长春宫吓破了胆。

要是真耽误了皇后娘娘的事,这条小命今天就交代在这儿了。

如懿被这样的清澈的眼神盯着更加不舒服了。

刚想叫人起来,旁边的海兰开了口。

“你叫什么名字?”

“回愉嫔娘娘,奴婢名叫魏嬿婉。”

海兰意味不明地目光在魏嬿婉脸上游移,口中低声念着对方的名字。

“嬿婉?你便是凌侍卫认识的同乡是吗?”

“刚才听他说你想换个差事,冬日里花房清闲,与花草相伴也是件雅事,与你这名字正好相配。”

如懿一听也觉得是这个道理,“海兰说的有道理,亭亭似月,嬿婉如春,确实与花房很合适。”

“既如此,从今日起你便调去花房吧。”

魏嬿婉虽然听不懂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她却知道花房并不是什么好去处。

更何况自己刚刚还得罪了那位花房的姑姑。

凌云彻像是没有看见她求救的眼神,“嬿婉,还不快谢谢娴嫔娘娘。”

“这时候花房可是个清闲的差事。”

他打心眼里觉得如懿的安排很好,没有花一分银子就把魏嬿婉调离了四执库,伺候花花草草也不用担心惹祸。

有自己这个养心殿的御前侍卫在,他们日后的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

魏嬿婉眼中的光亮一点点消散,只能无奈地低头谢恩。

再看着眼前的凌云彻,明明应该是很熟悉的人,她却觉得异常陌生。

如懿自认为自己做了件好事,高高兴兴的回了延禧宫。

他们走后魏嬿婉才踉跄着起身,刚一转身就看见了不远处的几个公主,又立刻跪了下去。

“起来吧!”

璟珞看着这个漂亮宫女很是好奇,围着她转了好几圈。

魏嬿婉浑身都在控制不住的哆嗦,她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被调到花房已经够倒霉了。

要是再惹得公主不高兴,自己该怎么办。

“二姐姐,你在看什么?”

璟遇着急离开忍不住催促起来。

“亭亭似月,嬿婉如春,沈约的丽人赋?璟遇,我要是没记错,这不是写深夜与他约会的艺妓吗?”

转而看向魏嬿婉,眼中满是不解。

“你长得这样好看,娴娘娘为什么要用这样的诗来解释你的名字呢?”

璟珞略带天真疑惑重重敲击在魏嬿婉的心头。

她读书不多,以为只要是诗词便是好东西,方才还暗暗将这两句记了下来。

万万没想到,这却是写给艺妓的。

凌云彻口中温柔善良的娴嫔将她比作艺妓!

璟遇瞳孔骤然一缩,完全没想到自家姐姐什么时候看了这样的诗词。

余光瞥见魏嬿婉发白的脸,她有些不忍,将璟珞拉到自己身后。

“不用在意这些,诗词本就是由人所写,自然会带着他人的情绪,与文字本身无关。”

“出使匈奴的汉使苏武也曾在留别妻中写过,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嬿婉二字本就寓意美好,不要放在心上,这些不能说明什么。走吧,陪我们去趟花房挑些东西。”

璟珞没想这么多,察觉到自己的话也许让这个漂亮宫女伤心了,她吐吐舌尖给妹妹做了个鬼脸。

一路上两人叽叽喳喳在前面讨论着什么,魏嬿婉沉默的跟在后面。

她将三公主的话牢牢记在了心里。

娴嫔隐藏的恶意伤害不到她,这些没什么意义。

同时也让她下定了决心,日后若有机会一定要好好读书,不然到时候别人嘲讽了自己都不知道。

“二姐姐?你从哪里看到的《丽人赋》,我记得先生没有讲过这些。”

璟珞并没有察觉到不对,在她幼小的脑袋里能记住内容就不错了,根本没有意识到这首诗压根就不该被她看到。

“皇阿玛那里啊,上次娴娘娘与皇阿玛一同读的时候我听见了,娴娘娘说情感细腻写得好,我就记住了。”

璟遇深深叹了口气,再一次对额娘的叮嘱有了新的认识。

怪不得额娘总让她离娴娘娘远一些,尤其不要仔细探究她说的话。

“二姐姐,相信我,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也不要再提起这首诗了。”

璟珞看她这样严肃紧跟着点点头,她只是反应不如璟遇快,却也很聪慧。

连连保证自己不会乱来。

花房的人还是第一次遇到主子亲自来挑东西,各个严阵以待。

“不要这些盛开的鲜花,帮我找些颜色特别的,活不了的更好。”

魏嬿婉极有颜色的上前帮忙,她方才都听见了,三公主是要用这些自己做颜料的。

璟珞困惑地盯着手里的枯草根,“你确定这东西能做蓝色的颜料?”

“不确定,皇额娘送我的书中只写了大概的方式,我想试试,大姐姐说了会帮我的。”

“好吧,那你们接下来又要闷在屋子里了。”

璟珞皱眉,有点不开心。

新的妹妹怎么还不长大,弟弟也可以啊。

挑好之后璟珞突然转身看向魏嬿婉,当着众人以及花房管事的面摘下了脖子上的金项圈。

高曦月总觉得玉石更好看些,可璟珞练武,又担心玉石碎了伤着她,只好退而求其次。

“魏嬿婉这个赏你了,你的名字很好听,日后若是有事可以到咸福宫来找我。”

璟珞深受高曦月的影响,她知道自己刚刚让这宫女伤心了,可她的世界里是没有道歉这个概念的。

她表达自己歉意的方式就是赏东西。

上次双喜听额娘的命令去拔了孔雀尾羽做扇子,因为拔得太秃被狠狠骂了一顿。

随后璟珞就看见他抱着赏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魏嬿婉惊喜地跪下接过那项圈,重重磕了几个头。

“奴婢多谢公主赏赐。”

有了公主这话,即便她到了花房也不怕被那姑姑针对了。

众人羡慕地看着这个小宫女,只恨自己怎么就没取个好名字。

凌云彻将如懿送到延禧宫后又寒暄了几句。

最后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开。

看他走远,海兰这才开口,“姐姐,我看那魏嬿婉长得与您又几分相似,人也不老实,眼珠子来回转。”

“一看就是个不省心的,小小年纪便有这样的风姿,若是让皇上瞧见恐怕……”

如懿被海兰这么一说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排斥那个宫女。

“是嘛,她与本宫长得相似?方才倒是没仔细瞧。”

“不用担心,她与凌云彻交好,又被调去了花房,没有接触皇上的机会。”如懿自信一笑,甩着帕子往里走。

“皇上与本宫年少相知,我们的情分可不是因为容貌。”

海兰也明白,可她就是觉得那姑娘会是姐姐的威胁。

“姐姐说的是,您与皇上的的情意当然不是可以随意替代的,可耐不住别人有那攀龙附凤的野心。”

如懿震惊地张大了嘴,“不会吧?”

“她与凌云彻青梅竹马,只要能与心爱之人相守,荣华富贵又算得了什么。”

听到如懿单纯的发言,海兰微微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心底却在庆幸自己出手果断。

姐姐这样善良,怎么会明白人性的丑陋呢。

这样保护如懿的行为让海兰心里十分满足,在这条路上越走越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