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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对你老攻这么凶试试!”

少女不满的嘀咕声落入谢砚池耳中。

那是——老妹的声音?

谢砚池眨了眨眼,以为自己是出现幻听了。

他认为他这是太想家了,所以忽然产生了幻听。

等等……是幻听了吧?

他有些狐疑地看向方才那个走路特别像他妹妹谢明玉的侍女,却发现人家这回站的是无比标准了。

非常正常,一句多余的吐槽都没有。

殷昭面带笑容,强硬地将他往掷金池外面扯,嘴里念念有词:“哥哥,我们走了,回家了。”

谢砚池收回了目光,越发觉得自己方才是出现了幻听。

他自己穿进小说里就已经够离谱了,妹妹还穿的话,是不是有点过于梦幻了。

那要是成真了,他都要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了。

就在他们即将走下掷金池上的浮桥之时,眼前忽然金光一闪,脚下的浮桥猛地一阵晃动,隐隐有开裂的趋势。耳边传来众人惊慌失措的呼喊。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公子!快跑!有刺客!”

谢砚池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殷昭拉着冲了出去。

身后是忽然涌起的滔天浪潮,掷金池里那些堆积的金子全都随着水浪倒天翻卷,汇聚成一条金色的水龙,带着冰凉凛冽的杀意朝在场众人袭来。

眼看着跑是跑不过那水龙了,谢砚池还以为今儿就要栽在这里了,腰间却是猛然一紧,一阵天旋地转,他竟然直接被看上去比他要瘦削不少的殷昭给拦腰抱起。

慌乱之中谢砚池死死扒住了殷昭的衣服,金光骤闪,殷昭的头发被狂风胡乱吹起,一抹红光自他眼底闪现。

谢砚池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听得耳畔传来空气摩擦的刺耳声响,眼前空间陡然变换,于一片明明暗暗之中,他竟是被殷昭带着闪现了数十米。

他脑袋晕晕乎乎的,落地的时候忽然想吐。

身体很弱鸡,甚至还不如从小被虐待到大的殷昭。

殷昭扶着他,跟没事人一样,好似方才的闪现是他日常生活中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天呐。”

谢砚池在殷昭的搀扶下,在相对安全的位置看向掷金池上方的辉煌穹顶。

那彩绘穹顶上本该吊着数十条坚韧丝带,供舞女在空中起舞时使用,可现在那原本用于固定的丝带却变成了杀人利器。

身姿曼妙的少女扯下丝带,用妖力催动丝带,朝着掷金池正中央的一行人袭去。

数十根华丽丝带迅猛异常,相互交织成一个巨大囚笼,似乎是想将目标生擒。

而那,赫然是那位茗公子所处的位置。

而那池中抬头的金龙恰在此时猛然转向,一头扎向池底,片刻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谢砚池和殷昭所站之处的地下迅猛钻出。

地面被金子冲开,碎裂的石块在一瞬间被碾成无数齑粉。

一股巨大的冲力从他和殷昭中间冲出,直接将他们往相反的方向冲去。

这要是放在以前,伸手一抓,就能抓的满手的金子,谢砚池这个小财迷指不定有多开心,可是现在,他被那金色的激流裹挟着,只想赶紧去死。

受够了受够了,几乎没有一刻能让他松口气的!

殷昭,殷昭呢,殷昭被冲到哪里去了!

短短十几秒,他感觉自己脑袋都要爆炸了,在裹挟着他的金色水流径直倒向地面时,他脑海里闪过了无数东西。

终究是强烈的求生欲救了他,他就像是打通了什么关窍一般,身体竟然诡异地开始自动控制水流的走向,最后落地时,勉强让水流保持了平稳的状态。

水流退去,金龙入地,重新席卷了别处,带来一片此起彼伏的惊呼惨叫。

不多时,四周一切都陷入了沉寂,金色水龙重新蛰伏,放眼望去,是满地的像“尸体”一样的人和亮闪闪湿漉漉的金子。

谢砚池浑身湿透地坐在地上,心底一阵后怕,掌心处流转的微弱灵力提醒着他,刚才所经历的那一切并不是梦。

面颊上一道不知是被什么东西割出的伤口淌着鲜血,他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这个地方……真的不是一般的危险啊。

他被冷得浑身哆嗦着站了起来,想要去找殷昭。

真奇怪,现在的他,好像已经把“带着殷昭”当成了一件再理所应当不过的事情了。

殷昭,是他在这危险的书中世界的一种精神寄托。

和弟弟一样,却又不完全是弟弟。

他踉踉跄跄地跨过碎裂的地面,绕开那些倒地不起的人。

地上有很多材质珍稀的漂亮面具,可现在他们的主人是生是死一概不知。

谢砚池强忍着胃里的恶心,努力辨认着初来的方向。

忽而耳畔传来一阵轻微但悠长的“嘶——”声。

他极为敏锐地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容貌秾丽的年轻男人正皱着眉靠在角落。

一个侍女打扮的少女蹲在他面前,正小心翼翼地用灵力给这个醒着的年轻男人疗伤。

一看男人身上的斗篷,谢砚池就认出来了,眼前这位便是那个茗公子。

就在谢砚池悄悄在隐蔽处看这两人的时候,男人忽然说话了。

“谢玉,动手。”男人声音低沉沙哑,喉间带了些许血腥之气。

叫谢玉的少女猛然转过身来,一眨眼便出现在了谢砚池面前,一双杏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看,抬起的手五指微张,四把尖刀在她转身的一瞬间便朝谢砚池面上袭来。

小师叔萧云来塞给他的防御法器骤然亮起,温度逐渐升高的同时,也将那四把尖刀都震飞了出去。

那少女冷笑一声,直接扯过地上一条丝带,用灵力操控着丝带,将谢砚池给绑了起来。

谢小池:“……”

酸q,又被绑起来了。

“大人,怎么处置?”谢玉非常严谨地给谢砚池绑了个漂亮的蝴蝶结,然后一脸严肃地转头看向坐在地上的男人。

男人正是绘衣阁阁主孔茗。

他久居高位,手握许多稀世珍宝,又和魔尊有密切往来,想杀他的人、想利用他的人简直是数不胜数。

他只是没想到,这次他的敌人居然敢在掷金池这样的地方动手,那全然是不管无辜者的死活,也不将这里的规矩放在眼里了。

而这时出现在他们周围的谢砚池,很自然便成了嫌疑之人。

“带回去关起来。”

孔茗忍着伤口处的疼痛站了起来。

谢砚池的手被绑在身后,什么小动作都做不了,他被那叫谢玉的少女按着,一路往一条完全陌生的路走去。

路上陆陆续续有别的侍女按着她们绑来的袭击者同他们汇合。

谢砚池心焦不已。

他这要是被带走关起来了,那殷昭怎么办?他得找机会逃出去。

孔茗已经被绘衣阁里赶来的人接走了,他们这些被抓起来的人全都被丢进了一个空间戒内。

空间戒内无法得知外界时间的流逝,那虚假的天幕泛着孔雀绿,连流云的形状都是孔雀尾羽的模样。

他站在一片荒原之上,眼睁睁地看着天幕上的裂隙逐渐闭合——就像是一只泛着诡谲绿光的巨大瞳眸在缓缓闭上。

很快让他感到有些惊悚的是,有很多被绑起来的舞女刺客在同一时间选择了自爆。

血色浓郁的晕染不开,一切都像是一个巨大的调色盘,那过于梦幻的孔雀绿同血腥的红色相交杂,明明只是两种颜色,却斑斓诡谲的让谢砚池眼前发晕。

他静静地躺在那一望无际的荒凉旷野之上,身体冰冷,就这么怔愣地盯着天幕看,不知为何,他忽然感觉眼前的场景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就好像——他在很久很久以前,也经历过这般的场景。

可那又怎么可能呢?这分明是他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自己好像发烧了。

世界就此陷入一片恐惧和黑暗的混乱之中,时间过的混混沌沌,直到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听到有人问他。

“喂,你想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