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识地,宋知岚拿过桌面上的镜子照起来。
镜子里露出一张有些青涩稚然的脸,皮肤白皙,脸型流畅,给人亲切温柔的感觉。
几个舍友第一天见面就夸自己漂亮,从外表上也是不差的吧?
可是越看,宋知岚越是不满意。
眼睛是温柔和气的柳叶眼,不如沈未苍那双眼睛明亮有神,抬眸转眼间都是情。
鼻梁虽然挺翘,可是不如沈未苍完美。
嘴唇的唇色太淡了,看起来没有气色。
宋知岚转过身问舍友:“清清,我可以用一下你的口红吗?”
赵清刚护肤完,闻言有些奇怪:“大晚上的怎么想起涂口红了?”
虽然不理解,她却还是把自己的好几支口红拿了出来:
“你看看想涂哪一个,要不要我帮你涂?”
她一边说一边凑过来,拿着一支口红道:“我觉得你涂这个色号肯定漂亮又温柔!”
宋知岚看了看,拿了另一支唇釉:“我可以试试这个吗?”
“这个?这个可能不太适合你,”赵清拧开帮她涂上,“你抿一下看看。”
宋知岚看向镜子,由于没有化妆,单单嘴上涂了如此亮眼的颜色的确有些突兀。
“我觉得你更适合温柔色系,太艳丽的妆和你的气质不搭。”
赵清的话语响在耳边,宋知岚在心里苦笑。
自己这张脸的确看着就让人没有兴趣,像一团没有脾气的面团。
傅宴那样自信飞扬的人当然不会喜欢这样沉闷无趣的自己。
沈未苍一笑一嗔之间都带着她没有的魅力,如果她也开始化妆打扮,傅宴会不会......
宋知岚被自己的想法惊到,连忙用力擦掉嘴唇上的唇釉,在心里警告自己,傅宴已经有女朋友了。
可是当躺在床上再次想起沈未苍的作精行为,宋知岚翻来覆去,又咬了咬唇。
傅宴真的能受得了她这样作吗?
他都说了明天拿到兼职工资就会给沈未苍买礼物的啊,何况今天又不是没有送礼物,为什么她要那么咄咄逼人?
傅宴已经很不容易了,沈未苍为什么就不替他想想呢?
傅宴辛辛苦苦创业,结果傅父一句话让他所有努力打了水漂,他都没有气馁认错,沈未苍随口一句分手就让他如临大敌。
如果是自己,绝对不会给傅宴这么大的压力,更不会随便拿分手当做吵架的筹码。
宋知岚心事重重,无论如何都睡不着,沈未苍倒是睡得很好。
今晚她“不高兴”了,把傅宴苍赶回宿舍去睡,自己回了他花钱租下的校内公寓。
这些公寓是学校分配给教师或来校交流的高级人才的,位置在学校的最南边,很多老师会选择把自己的公寓出租。
由于寒假暑假学生宿舍不允许入住,傅宴便租下了这间公寓,两人一般都来这边住,不怎么回宿舍。
沈未苍一进门,手机就响起铃声。
她不急不忙地把鞋换下来,又把装在袋子里的礼裙随手扔在沙发里,顺便自己也坐了进去,这才接通视频。
“苍苍总算肯理我了,不生气了?”
屏幕上是一个穿白衬衫的青年男人,镜头只拍到他的上半身,似乎是坐在沙发里。
背景是一面落地窗,能看到外面的夜色和各色灯光。
他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鼻梁高挺,剑眉斜飞入鬓,眉弓立体。
一双丹凤眼看人时分明应该带着清冷之感,看向她的时候却含着笑意,薄唇上扬,十分温柔。
沈未苍却并不把温柔美色放在心上,随手把手机扔在沙发上,语带幽怨:
“我什么时候不理你了?柏青哥哥那么忙,是你不理我才对,我哪敢不理你啊。”
明明是苍苍自从前几天和自己生了气就再也没理过自己,电话拒接,消息不回,此时却说是他不理人。
岳柏青并不生气,只淡淡笑出声:
“苍苍说的都对,是我工作太忙了,陪你的时间太少,是我的错。”
镜头里只有白花花的天花板,岳柏青的声音十分耐心: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想去接你来我这边,当面送你礼物的。”
对面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镜头有些晃动,沈未苍盘腿坐上柔软的沙发,轻哼一声:“你今天不忙?”
“当然不忙了,苍苍要来我这边吗?我来接你好不好?”
“哼,你不忙我可忙得很,有事吗,没事我挂了,要睡觉了。”
沈未苍作势拿起手机就要挂断,岳柏青连忙道:“别,苍苍,我还没有多看你几眼呢,别挂断好不好。”
她偏不给他看,故意拿着手机摇晃起来:
“岳柏青,前几天扔下我不管惹我生气,今天又骗我,你根本不是在家里,你在哪呢?”
“我现在还在陆氏,不过工作已经完成了,苍苍,我没有骗你,我本来就要走的。”
岳柏青想到前几天惹了苍苍生气的事,又解释道:
“苍苍,那天我确实需要准时去开庭,那是我的工作,并不是为了什么人扔下你。”
他说的这些沈未苍当然知道,冤枉你的人比你自己都知道你有多冤枉。
那天她就是借题发挥试探岳柏青对自己纵容的底线,故意拉扯在他的时间极限附近才放他离开,想看他事后的反应。
岳柏青的情绪太稳定了,稳定得让自己这个作精都有些害怕。
她打碎他的荣誉奖杯,岳柏青只会夸她厉害,没有伤到手。
她知道他有洁癖,故意穿鞋踩上他的床蹦来蹦去,岳柏青只会在地上歪头欣赏,再夸一句:
“苍苍真不愧是学歌舞剧的,平衡能力真棒。”
他好像无论如何都不会生气发怒一样。
可是沈未苍明明在他办公室的休息间偷瞄到他训斥下属。
虽然不曾疾言厉色,可是言辞犀利,让她觉得比脏话还锐利伤人。
越是从不发脾气的人,动起怒来越是可怕,沈未苍想试探岳柏青的底线究竟在哪里。
可是就连差点耽误他开庭他都没有生气,反而一直对自己道歉。
最近几天沈未苍才意识到,岳柏青并不是没有脾气,他好像只是对自己纵容得没边。
“苍苍别晃了,晃得我头好晕,”岳柏青宠溺的声音响起,“苍苍我来接你好不好,还来得及当面送你礼物。”
沈未苍心底的小恶魔满意一笑。
被她察觉到对方对自己纵容的态度,不会让她对其有任何感动之情或是对等回报感情的想法,只会给她得寸进尺索求无度的信心。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可不是她的错。
“你把礼物折换成钱,现在给我就好了,礼物明天再送吧。”
她振振有词地指责岳柏青:“你要是诚心为我庆生,怎么会现在才联系我?”
手机里躺着岳柏青一整天打来的无数电话、发来的无数消息,沈未苍一无所知似的:
“不想送礼物就算了,反正我也不缺礼物。”
岳柏青无法,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苍苍的这些小脾气是谁惯出来的,只好道:
“我现在就把钱给你转过去,明天我来接你好不好,给你补生日礼物。”
他最近在帮朋友解决一桩麻烦事,朋友在陆氏法务部,先前曾经帮过自己,他不好推脱。
今天早上开车去了舟城大学,本想先把礼物送了再回陆氏。
没想到在苍苍的宿舍楼下等了好一会都不见她下楼,朋友那边又急着催,只好给她发了消息先离开了。
沈未苍勉强答应了:“明天晚上吧,白天我都没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