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从不欠的门下,乐墨躲在文钊后面,惊恐万分,手紧攥着文钊的衣角不放,说道:“文钊哥哥,不是先前给你说了么,这和尚怪异,我们还是离他远点。”
文钊见乐墨害怕,就安慰道:“这和尚确实怪异,可是我在他那里受了恩,他教我武功,还给我饭吃,要不是这和尚,我可能早就被胡大哥害死了,咱不能知恩不报啊。”
乐墨见文钊说玩笑就脸红微嗔,撅着嘴说道:“我哥哥才不会呢!”
文钊见乐墨不再那么害怕,就说道:“这和尚虽然怪异,但是心不坏,只是长得丑一些,你进去别看他的脸就是了。只是你要记住,见到这和尚,他给你吃的你别吃,他给你用的你别受,否则他要好处,咱可给不起。”
乐墨点了点头,但脸上仍不情愿进去。
两人进了破庙,见从不欠坐在一口锅旁边,里面煮着肉,香气四溢,见一男一女进来,女子跟在男子后面,以为又是平日里寻他看病的,嘴里唠叨:“不是说了么,今日看病时日已过,明日再来吧。”
文钊携着乐墨走近前来,对从不欠说道:“大师,是我,今日还恩来了。”
从不欠脸红微醺,嘴里说不清楚话,显然是喝了不少酒,见文钊叫他,就笑道:“小兄弟,过来过来,陪我喝几碗。”
文钊说道:“大师忘了么,小弟不饮酒。”
从不欠见文钊后面跟着的女子,就说:“那你来陪我喝。”说着,自己又干了一碗。
乐墨见这和尚脸上全是肿包,长相骇人,就躲在文钊后面。
文钊向从不欠躬身,说道:“多亏大师前段时间照顾,如今我和我的同学都相安无事,今日来是为报答大师,特来送大师去我们学校的。”
从不欠看了乐墨一眼,见她躲在后面,就问文钊:“怎么样?你把那个姓胡的疯子杀了么?”
文钊脸变得如烫红的洛铁,嘴里嘘道:“小声点,大师在说什么疯子?”
从不欠大笑道:“前几日不是疯子疯子的满嘴叫,今日是咋了?”
乐墨听从不欠阴阳怪气,就问道:“文钊哥哥,他说谁是疯子?”
见在一旁的乐墨生气了,文钊就张着双手,说道:“这…大师….其实都是误会。”
从不欠又看了乐墨一眼,见她长得玲珑剔透,巧小可爱,就回头对文钊说道:“怪不得你这位红颜叫你如此大费周章,舍命相救,确实长得可人。”
从不欠这一来二去的谈话,当着乐墨的面,叫文钊好不尴尬,这两人烟视媚行,让从不欠笑的前仰后合。
大笑了好一阵子,从不欠对乐墨说:“来闺女,别客气,吃点羊肉,喝点羊汤,暖暖身子。”
乐墨直摆手不肯吃,文钊道:“大师,学校还有比武,要是我们不启程,恐怕最后一天的比赛就看不成了。”
从不欠不耐烦地说:“猫狗打架有啥好看的,既然你答应带我去你学校,那就得听我的,现在时间尚早,等这天暗下来,再走也不迟。”
文钊劝道:“大师不知,这学校的比赛,可是大半个江湖的人都来了,加上学校高手也不少,这次可不是猫狗打架。”
从不欠大笑,说道:“就算是把整个江湖请来,在我眼里也是猫狗打架。”
文钊端起酒坛,给从不欠满了酒,说:“大师的武功自然是天下无敌,只是我们这些晚辈,自知练上一辈子也不及大师一根毛,江湖在您这里是小,在我们眼里可不是。”
乐墨寻了一个木桩坐下来,两只胳膊架在膝盖上,双手托着下巴,静静地听两人说话。
从不欠说道:“好,有自知之明,孺子可教。”
文钊问道:“大师,只是有一事我还不解,您之前说要想练成绝世武功没有捷径可循,这是不是真的?”
从不欠见文钊对此话生了疑心,说道:“这还用说,年轻人不要整日想着走捷径,欲速则不达,凡是容易拿到的东西,失去的也快。”从不欠说这话的时候不像是教导,反而夹着哀叹,像是亲有所感。
文钊问道:“请问大师,这太极拳是不是也速成不得?”
从不欠抓起一壶酒,边喝边道:“天地无穷极,?阴阳转相因。太极亦是无极,阴阳皆为永恒,这太极拳的门路也是无休无止,岂是短时间内能参透的。”
文钊朝乐墨看了一眼,往从不欠身边靠了靠,侧身问道:“我有个朋友,她说学太极就是学一看七,学一天然后看七天拳就学会了,大师您怎么看这道理?”
从不欠大笑道:“哈哈哈,你这个朋友不是傻子就是骗子。”
文钊把手放在嘴边,嘘道:“小声点,别叫乐墨同学听见。”
从不欠装作没有听见,扶耳大声道:“啥?你同学的朋友是个傻子?”
乐墨觉得从不欠这话不中听,一定是两人又在嘀咕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就嗔道:“文钊哥哥,他又说谁是傻子?”
文钊挥舞着双手,不知所措,从不欠在一旁边喝酒边大笑。
天近戌时,从不欠说道:“小兄弟,你出去找辆马车开到村口,我稍后就去。”
文钊见天色已经昏暗,知道这比赛是看不成了,也只好作罢此事,又见这和尚酒气未消,生怕自己做事做的不对惹怒了他,就按着他吩咐的,出门往东南走出两里地,找了个车夫。这车夫正巧要去梁北送货,文钊就给他一些钱,叫他在村口等。
过了不多久,一个身影飘过,还没等文钊看清楚,这影就降了那车夫,把他抓走了。文钊心里一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情况甚是不妙,就吩咐乐墨躲在一旁的草丛里。又等了一会,这车夫就缓缓从远处走来,走到文钊面前,微抬起了头,文钊一看是从不欠,只是穿了那车夫的衣服。
文钊惊道:“大师,车夫呢?”
从不欠低着头,小声说道:“我给他一些钱,把他打发走了,现在我驾这马车,你们坐在后面,路上碰到什么人都不要出声,也不要乱说话。”
文钊不知这和尚此举为何,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又不敢多问,只能拉着乐墨上了马车。从不欠带着斗笠,甩着鞭子就发足赶往梁北。
文钊忽感身后有火光,回头一看,这村子里起了火,浓烟滚滚,有救火的声音,骚乱不断。
文钊叫道:“这村子失火,难道是胡大哥家里出事了?”
只听见有声音从前面发出,声音低沉微弱,正是从不欠说话,他用斗笠盖脸,低语道:“那丫头家里好得很,走水的事情与你们无关,无需多问,只管闭嘴就是。”
此时从不欠只是焦急赶车,说话全然没了白日那豪迈奔放之气,却多了几丝焦灼恐惧。乐墨被吓得抓着文钊的左臂不放,文钊本想着回学校犹如回家,内心应该欢喜快乐,但如今却像逃命一般。这时文钊感觉远处有几个黑影在窜动,像是在监视着他一样。虽然天色昏暗,这几人又身着黑衣,不易察觉,但文钊学了小擒拿手,这眼力尤胜之前,看这几人却看得清楚。
文钊叫起来,是山贼。
从不欠仍然低着头,说道:“不是山贼,恐怕是宫庄的人。如果叫他们发现我离开村子就不妙了。”
文钊问道:“宫庄是什么?为何大师惧怕宫庄?”
从不欠低声道:“小子别问那么多,小心性命不保。”说着,就挥着鞭子,驾着马车嘚嘚得往前行。这时那几个黑影散为两队,在马车两边追赶,文钊见这伙人右手抓着剑柄,碎步疾跑,眼看就要追上,乐墨吓得躲在文钊怀中,从不欠见这几人紧追不舍,心里一惊,深知自己已经暴露。
此时几名黑衣人已经疾驰逼近,其中一名为首的一跃而起,在空中飞了一段,踏上了车尾,文钊大惊,心叹此人轻功了得。只见这人手握长剑直刺了过来,文钊把乐墨挡在身后,一个侧身躲了这剑,左手拍了一下剑身,右手迅速点了这黑衣人的神门,接着双手连抓,握住这黑人的曲池向内扭去,这黑衣人持剑一挥,文钊见这剑来的凶猛,就曲腰躲闪。这剑从自己胸前掠过,只差寸毫就砍中自己。
这黑衣人伸臂跃起,跳下了马车,慢慢离车而去。见车远行,其她黑衣人正要追赶,却被这为首的拦下。其他人喊道:“师姐!”
这为首的说道:“好个擒拿手。穷寇莫追,让他们去吧。”
几个黑衣渐渐远去,再也没有跟来,从不欠不敢迟疑,仍然马不停蹄。此时文钊吓得摊在车上,见怀中的乐墨紧闭双眼搂着自己,就靠近她的耳边,轻说道:“墨墨,别怕,我把他们打跑了”
乐墨抬起头,往马车后面望去,见车后无人,又把头埋在文钊怀中,像是受惊的婴孩。
文钊说道:“大师,这人轻功了得,但是武功不强,为何我们要跑?”
从不欠没有说话,又驾车行了几里,便驻了脚,向文钊说道:“恐怕我已暴露,小兄弟,你驾这马车离去吧,小僧自有安排。”
从不欠下了马车,文钊见从不欠行事诡异多变,就问道:“大师不是要去我的学校看看么,为何刚进了梁北就要走了。”
只见从不欠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文钊离近一看,借着昏光才识得这纸页正是那本小说《卧虎藏龙》中掉出来的杂页,而这书在几日前已经送给从不欠做了还礼。文钊问道:“大师,我送给你的那本书呢?”
从不欠说道:“前几日我做饭懒得去拾柴,那本书被我当柴烧了。”
文钊说道:“这…这…那书甚是贵重,要是被学校知道了,我就算饿死也还不起啊。”
从不欠说道:“你都赠予我了,还怕你们学校怪罪么?没想到小兄弟买椟还珠,不识真货,这是少林绝学易筋经的残页,前几日我教你运气的法门就是这残页上的,只可惜,这易筋经只有一页,要是你能寻得全册,只怕江湖之中难遇敌手。”
文钊大吃一惊,说道:“易筋经乃是本江湖奇书,这么贵重的物品大师却不私藏,真的还给我么?”
从不欠说道:“小僧志不在此,我见小兄弟为人和善,像你这样的为人,江湖中应多多益善。小僧只是期望你以后勤加练习这易筋经的法门,但不要在他人面前提起我,也不要提起这经书的事情,更不要把我教你的再授于他人。”
文钊接过残页,便向从不欠鞠了一躬。从不欠还礼,一挥袖,纵身跳入黑夜之中。
文钊如获珍宝,不敢相信传说中的易筋经近在咫尺,就将其踹入怀中,但却对适才从不欠的劝导甚是怀疑,心想:“既然易筋经是本修神练气的奇书,我岂能独享,也应该给我的好兄弟看看才是。”
文钊驾着马车来到梁北武校的正门,此时天已亥时,这校大门早已关闭。
乐墨见这门关了,就急道:“文钊哥哥,我们如何进去?”
文钊细声说道:“墨墨别怕,咱有地方进。”说着就驾车来到学校西侧那个墙洞旁边,文钊拨开了草丛,就命乐墨钻进去。
这洞原本是文钊和盛林为了偷跑出学校借书看而挖的,无人知晓,前段时间盛林和楚燕从峨眉山返回学校也是钻得此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