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宫殿中在日光下泛着光芒,庄严而壮丽。
玉石台阶中一个穿着菘蓝色云锦缎衣的中年妇人往琼瑛苑内殿走去。
她衣襟领口都配着价值不菲的绿松石,夹着几根白发的长发全部盘了起来,上面用玉珠点缀着,看起来就雍容华贵。
“娘!”贺兰云瑛倚在门口望着即将进来的妇人,再也抑制不住思念跑了出来。
“参见皇后娘娘。”妇人见到贺兰云瑛的立刻俯首跪了下去。
“母亲。”贺兰云瑛连忙伸出双手将贺兰夫人从地面扶起,挽着她的手落座到椅子上。
贺兰夫人不敢先坐,待贺兰云瑛落座后才敢坐下。
“母亲,怎么这般规矩,让女儿好生陌生。”贺兰云瑛瞳孔发红。
自从进宫后算上上次远赴钦州探病,入宫这些年才见了家人两面而已。
贺兰夫人看了眼身后的宫女太监,指尖蜷缩了下,终是没忍住伸出了手抚摸上了贺兰云瑛的脸庞。
“在宫里,不敢因不规矩而让皇后娘娘落人话柄。”
贺兰夫人声线颤抖,压抑着心底的情绪。
贺兰云瑛看了眼满宫的宫女,心里不住哀叹“入了宫,连与父母享受天伦之乐,似乎都与囚徒无异。”
“彩音,把他们带下去。”她出声命令道。
侍在一旁的彩音低声道了声是后朝其他宫女太监做了个手势领着他们离开了内殿。
少了宫女太监的监视,贺兰云接直接站起身伏在了贺兰夫人的身上。
“母亲!”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滴落下来。
长久的待在宫里,受着纷繁宫规的束缚,每日宛若一个假人一般,嘴角都要笑僵了,只有在这片刻她才不是别人口中的贤后,而只是贺兰云瑛。
母女俩相泣良久才重新落座聊话。
“母亲这次是随着父亲回的京城吗?”
贺兰夫人点了点头“你爹之前一直在钦州老家养病,近日身子好转,朝堂这政事繁杂,皇上便差遣你爹回京了。”
贺兰云瑛垂眸,咬了咬唇,纠结半晌道:“母亲平日记得提醒父亲不要过于操劳,他现在身子虽然好些,但到底比不上从前。”
贺兰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皇后娘娘不要记恨你爹,贺兰家要想长久的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必然是要与皇家和亲的,将皇后娘娘送与宫廷与皇子读书便是出于此意。”
“我明白,我很早知道,我只是一个联系皇家和贺兰家的一个纽带。”
贺兰云瑛侧过脸声调低沉“是我自以为可以摆脱我既定的命运,将心交予了旁人。”
听闻女儿的话,贺兰夫人眼里生出了几分愧疚。
作为生母,她怎不知女儿的心思。
但是知晓又能阻止什么呢?
她是嫡出的女儿,她若不嫁入皇家,也会有她妹妹嫁入。
贺兰云瑛的使命不是嫁给李皓泽,而是嫁给大靖的皇上,而且只能是皇上。
其实她若喜欢一个高门王爷,她还是会为女儿拼一拼的,可她偏偏喜欢的是徐霆钰,一个常年在塞外征战的将军。
还是先帝爷有些顾虑的徐家。
她就不可能为贺兰云瑛争。
贺兰夫人握住贺兰云瑛的手“皇后娘娘如今最要紧的还是皇嗣,最好生个男孩,将来继承大统。”
贺兰云瑛面色有几分羞红“这种事也不是我一人能决定的。”
贺兰夫人轻喘一口气“何才人已经生下了大皇子,皇后娘娘一定要卖力,一来是为了保佑贺兰家的发展,二来也是能让皇后娘娘在这深宫之中有了后续之力,皇后娘娘看章后便知,非亲子到底还是多了几分猜疑算计。”
贺兰云瑛垂首没有言语。
贺兰夫人见贺兰云瑛还对徐霆钰留有余情,索性将早上的听闻告知了她。
“虽说后宫不得妄议朝政,但臣妇还是有件事想告知皇后娘娘,今早,臣妇从府里出来时,听闻文臣已经上书弹劾了安远侯。”
“什么!”贺兰云瑛霍然站起身。
“徐霆钰在前线浴血奋战,拿命给大靖打仗,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听说是郑鸿带着一帮文臣弹劾的,说徐霆钰纵容属下作乱,行军造成重大损失还有涉嫌参与谋反……等多条罪名。”贺兰夫人娓娓道。
“这个郑鸿就是气愤徐霆钰杀了他儿子,于是就找了一堆莫须有的罪名安在徐霆钰头上 !”贺兰云瑛气的将手里打好的络子都扯散了。
“那个郑云初临阵逃脱,不杀他杀谁!这帮文臣就是眼红安远侯功勋卓着。”
“这文臣和武将本身就是相互制约的,如今安远侯屡立战功,他们害怕影响自己的地位,多少都是记恨的。”
贺兰夫人顿了半晌接着道“不过这次江大人也同他们一起上奏了。”
“够了!”李皓泽站起身直接打断了江泊简。
宣政殿内,江泊简身着红色朝服恭敬的跪在了李皓泽的面前。
“江泊简,你可是从景阳二年就跟着先帝的,如今也同郑鸿他们一起来算计朝臣吗?”
李皓泽浓眉皱起“郑鸿的儿子郑云初在战场上如此不负责任,罔顾他人性命给战场造成重大损失,朕还尚且未追究其责,他倒恶人先告状说起安远侯的不是了。”
“江泊简,你近几年除了完成本职公务外从未在朝堂上发言,现在是准备伙同郑鸿等文臣迫害我大靖有功之臣吗?”
“安远侯只是去打个仗,不是去担所有人戕害他的罪责的!”
“皇上…”
“朕念在你是老臣,且辅佐先帝爷多年,朕不予处置,以后不要在朝政说起这等事了。”李皓泽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下去。
江泊简依旧跪在地上,脊背挺直,岿然不动。
“皇上,暂不论郑大人所言真假,臣有一问想问询皇上,安远侯已经贵为侯爵,且是疾风营三十万将领的统帅,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这次他可以大破北陈,皇上准备封赏他什么,封他王爵吗?”
李皓泽被突然一问,心里忽然一滞。
“安远侯持兵太重了,若是他一心向着大靖和皇上尚可,若他有一丝一毫谋逆之心,于大靖于皇上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