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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墟萸 > 第156章 化解旧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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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余晖中微风吹过,将湛蓝天空下的湖面掀起片片波纹,在搭建着临时了望塔的鲁姆图万生神庙石台上,满头银色短发的赛恩斯左手扶着地面右手扶着膝盖,侧坐遥望着映有红光的尹更斯湖出神。

祭司阿斯图提慢慢走到赛恩斯身后,俯身耳语道,“港口的朋友传来消息,拦河铁索已经被厄姆尼人拆除,那些深舷运兵船马上就要进入尹更斯湖,而且已经有很多厄姆尼人乘小船登上枯孤岛,所以厄姆尼人可能会随时发起攻击。”

面庞明显消瘦许多赛恩斯仿佛没有听到,依旧出神地望着湖边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树林倒影与湖面波光道,“尹更斯湖真美,自从我有了记忆,它就是如此引入注目,如此的安静美好下却马上又要面临战争和杀戮,让人难以置信!”

阿斯图提起身望着防登陆工事内仍旧在浅水滩上嬉戏的孩子们身影,也感慨道,“曾经的美好时光难挡真实的世界!”

赛恩斯眉头紧皱,沉默良久道,“你把他们都送过去了吗?”

阿斯图提点点头道,“今天晚上还有一批,在厄姆尼大军进入尹更斯湖之前应该可以全部送上岛,而且是与您准备的货物礼品一同送往的。”

赛恩斯站起身,挺着壮硕的胸口悠然道,“孩子们和老弱是无辜的,不该让他们卷入战争,赫斯应该会接纳善待他们!”

阿斯图提望了眼那些远处点燃篝火休息闲谈的巨石城士兵,凑近赛恩斯低声道,“赫斯始终没有表态,但乔玛努努命人给族人们安排了处所。”

赛恩斯道,“他又能说什么呢?”

阿斯图提道,“但有人传言赫斯正将投奔他的那些妇孺都向黑水沼泽的安卡图丛林移送,岛上留下了大部分的青壮年,而库普兰的黑水沼泽人也从乌坎纳斯人那里购买大量刀枪,不知道他们是准备与谁开战?”

“前段时间枯孤岛的人用鱼获换取金砂,你安排妥当了吗?”赛恩斯突然盯着阿斯图提问道。

阿斯图提点头道,“我已经将神庙与部族所存金砂大部分交易到了枯孤岛,而且将塔布提沼泽偷采的一半金砂也暗中送给了乔玛努努。”

赛恩斯松了口气道,“希望这能挽救鲁姆图于灭种亡族。”

阿斯图提大惑不解地眨眨眼,又轻声道,“但好像赫斯并没有像卡姆和普帕姆他们购买刀枪、盾牌。”

赛恩斯微微点点头,环顾着远处的风景,似乎有些恋恋不舍道,“数百年了,咱们鲁姆图人从伯尼萨的主人,到被屠杀驱逐苟延残喘,无休无止地争斗,无休无止的屈辱,就像我这一生,从开头到结尾,从来没有停止过,也无法停止,或许也应该安享宁静了。”

听到赛恩斯沮丧落寞的话语,阿斯图提劝道,“咱们鲁姆图经历了无数的风浪,但依旧屹立,这次也一样,等厄姆尼人被击败,又会回到以往的生活,万生众神会永远庇护鲁姆图。”

赛恩斯满脸苦笑,回身看着那些因妨碍修建了望塔而被搬到地面的万生众神雕像,又看看远处那个被士兵们当做军营帐篷的简易棚搭神庙道,“人们总是以为接近神会带来美好,岂不知神可能就是纷争的根源,而且神到底是谁的神啊。”

阿斯图提满脸诧异,又轻声问道,“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或者传达各位部族首领的话,他们现在人心惶惶,需要您指点与安抚。”

赛恩斯突然好像记起什么道,“那个萨尔巴尼,他这两天在做什么?”

阿斯图提道,“他和港口退回来的三千海防队也在参与修建工事和建造抛石机,而且他更热衷于带人亲自动手,甚至和咱们的人一起安插阻滞船只的水下鹿角,但自从那天被戴克羞辱后便离开了,不知所踪,确实怪异!”

赛恩斯沉吟道,“那天厄姆尼王看似随意,其实就是想要将他的脑袋,而且我听说此人曾经是奴隶,但出身卑微却能身居要职,必定不只是个单纯靠狠辣的角色,难道他回了巨石城驻防?”

阿斯图提道,“根据族人眼线供述,萨尔巴尼曾带着几个亲信和几个被收买的散落沼泽人,在尹更斯湖周边游走,好像是打着巡查岸防工事的名义,但却总是围着各部族转悠,似乎在寻查尹更斯所有沼泽人的踪迹,甚至还坐快船进入过库普兰河,另外我收买了几个巨石城的信使,据说艾蒙派提家给了这个萨尔巴尼其他任务,具体是什么没人知道。”

似乎疲惫不堪的赛恩斯轻叹口气,轻轻盘腿坐在地上,望着彻底夜幕笼罩的尹更斯湖,从怀中掏出火签点燃几只蜡烛,抬头看看漆黑的湖面和天边隐约出现的繁星,又盯着摇曳的烛光咬牙切齿道,“三番五次想要从长滩修通去港口的路,又盘查所有尹更斯湖的沼泽人驻地,难道他们真想...”

阿斯图提又提醒道,“还有件事情,以前安卡图大坝不是坍塌了个大口子吗,有风声说查理尼三世想要雇佣矮人们修补好那个缺口。”

赛恩斯苦笑道,“你从哪里听来的?”

阿斯图提眨眨眼,有些畏惧地耳语道,“有些巴索尔山的胖矮人来沼泽兜售烈酒换取黄金,我从他们口中得知的!”

“他们说什么时候要修大坝?”赛恩斯追问道。

阿斯图提略显惶恐道,“您也知道那些矮人喜欢东拉西扯,好像是看到巨石城三股狼烟就开始修补大坝,但距离这么远,巴索尔山怎么可能看到巨石城的狼烟,况且大坝上部分垮塌,还有个巨大的坝湖,矮人们又怎么能轻而易举修好。”

赛恩斯吹灭了蜡烛,起身面带焦虑道,“咱们得去枯孤岛一趟!”

天边再次泛起了青色,冷风吹得岸边的芦苇瑟瑟发抖,赛恩斯踏入微凉的浅水,望着到处搭建着厄姆尼行军帐篷的枯孤岛久久犹豫是否上岸。

突然,不远处芦苇边有人问道,“你又来做什么?”

赛恩斯扭过脸,在夕阳斜射下看着来到面前的托阿鲁,又望了眼远处芦苇丛后那几十艘正在卸货的宽体驳船,反问道,“让这么多异族驻扎尹更斯,你们又在做什么?”

托阿鲁顿时语塞,便呵斥道,“我们枯孤岛与你早已经没有了关系,不要拿以前那套来唬我!”

赛恩斯快步走到那些搬运麻布包的人面前,用鼻子闻了闻那股异香,脸色骤变转过身,走近托阿鲁低声道,“你们要这么多乌喉果做什么?”

“长老?”赫斯突然出现在赛恩斯不远处道。

赛恩斯仿佛受到了惊吓,脸色苍白地盯着面无表情的赫斯,努力张了张嘴唇但又颓然地陷入沉默。

赫斯慢慢走上前,向前伸出手道,“您请,或许我可以带您看看岛上的现状!”

看着神态、语气如同图塔再现的赫斯,赛恩斯略显不安地微微弯腰示意,并跟着赫斯向岛中的部落走去。

“现在很多人投奔到了枯孤岛,以前饥荒的时候来了些,后来您下令猎杀散落人,又有些小部族前来投奔,前些天又有些些畏惧战争的人也来到了这里!”赫斯说着用手指着暮色下密密麻麻的部落草屋。

“那些是什么?”赛恩斯指着几百座行军营帐和旁边帆布遮盖、排列整齐的大垛货物道。

赫斯毫不掩饰道,“那是厄姆尼人的行军营与他们的物品,我们与他们达成了协议,他们曾用食物来拯救了枯孤岛,我借用空地给他们使用!”

赛恩斯看着面无表情的赫斯,又打量着他消瘦的身形,声音有些微颤道,“你越来越像你的父亲了,还有你母亲縻若的影子,我那可怜的女儿,但这一切让我忧虑不已!”

听着赛恩斯仿佛瞬间苍老了很多的声音,赫斯遥望着映射红光的湖面,面容依旧冷峻道,“事情总是越来越复杂,看到的越多,便会越焦虑。”

“但...但是...”赛恩斯竟然有些语不成声道。

赫斯继续带着赛恩斯向前走着,来到部落中的先祖石前道,“族人们希望时时刻刻看到它,所以我将它放在了这里,或许这能让他们安心。”

“你要那么多乌喉果做什么?”赛恩斯突然道。

赫斯环顾着夕阳余晖下略显渺小的枯孤岛,轻声道,“我父亲在进攻巨石城前,是否和你也这样推心置腹过?”

赛恩斯脸颊抽搐,神情痛苦地将脸扭向一边。

赫斯面露苦笑轻声道,“他们都说是你出卖了我父亲,并且带人替巨石城杀戮残存的乔玛族人,只藏匿了几十个老弱,其中有我和我祖母。”

赛恩斯身体僵直,勉强跟在赫斯身后,瞪着充血的眼睛一言不发。

赫斯望着湖边仅剩边缘的太阳,松了口气道,“最东边的长滩。”

赛恩斯忙上前道,“是的,他们想在那里修条通往港口的路。”

“那他们的货物就不用经过尹更斯湖了,族人们也不用当驳船苦力。”赫斯轻声道。

赛恩斯点点头道,“如果能修建成功,他们的马车可以笔直地通过,可以更快地运输货物,甚至尹更斯湖会成为他们的避风港和贸易站。”

赫斯道,“危机总能促使人一不做二不休。”

赛恩斯道,“如果那样,狼人也将面临弥天大祸而反叛,所以他们还在权衡利弊,毕竟这么多的免费苦力.....”

赫斯冷笑道,“对于他们来说这或许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这次无论谁胜谁败,战后他们必然将下决心疏通那里。”

赛恩斯道,“他们不敢这样做,没有必要,而且他们需要我们!”

赫斯道,“需要什么?用我们制作珈兰血酒?”

如遭雷击般的赛恩斯张口结舌,又羞愧地垂头不语。

赫斯道,“据说二十年前我父亲曾经攻入巨石城,进入了艾蒙派提家的王宫,但又死在了那里!”

赛恩斯道,“他们背后有可怕的力量,即使是你父亲图塔那样的枭雄也难逃一劫。”

赫斯道,“二十年前鲁姆图人躲过了一劫,而且我父亲应该嘱托过你些事情。”

“你怎么知道?”赛恩斯瞳孔突然张开却又紧紧缩回,满头大汗道,“都是因无知和恐惧才犯了大错。”

赫斯回身盯着赛恩斯道,“他们期待你恐惧,期待你觉得自己无知,从而变得麻木而残忍。”

赛恩斯身体僵直道,“那...你想怎么办?无论如何也毫无胜算,我们和他们差距之大,就像你父亲所言,无异于以卵击石。”

赫斯道,“他们也期待我进入巨石城,像我父亲一样!”

赛恩斯暗示地微微点头道,“对,甚至是你身边的人。”

赫斯道,“对于他们来说这是场交易,毕竟他们觉得代价会很大,甚至可能包含自己,所以出卖是最好的选择,甚至其中还包括你。”

“那我们该...怎么选择?你现在的名声如此之大,简直就是鲁姆图人心中的神明,你给他们充足的鱼获,充足的盐块,而且从不责罚无辜的人,你走向哪里,他们就会跟到哪里,甚至有年轻族人当面指责我,说我的血都不如你的汗水浓,不过我饶恕了他。但如果再次冒险失败,灭族的可能是整个鲁姆图,你会给他们口实的!”赛恩斯表情迟滞道。

赫斯道,“那你有什么神的启示要给我吗?”

赛恩斯呆愣片刻,弯腰行礼沮丧道,“哪有什么启示!无论如何,我希望你能做到想要的,并让鲁姆图人能在这里继续安然地繁衍,我也不会再像上次一样,有给自己和族人们留余地的想法。”

赫斯道,“过段时间我可能会需要些人手。”

赛恩斯再次呆若木鸡,又颓丧地将手放在胸前行礼道,“我知道弗拉姆和康斯提部族已经归顺了你,我也不会插手普帕姆和卡姆部族的事情,另外我属下的不管是恩格特,还是索米特或阿匹斯部族,无论他们是因仰慕你的威名而叛逃到枯孤岛,或者是他们安坦指使他们归附你,我以后都一概不问!”

赫斯瞟了眼面带病容的赛恩斯,眼眶红润道,“如果愿意...我可以送你到黑水沼泽,就像达鲁祖那样...或许可以...寿终正寝!”

赛恩斯却哈哈笑道,“事到如今,你却轻视我到如此的境地?”

赫斯打量着努力克制身体颤抖的赛恩斯,轻声道,“我相信你对族人的忠诚与善意,但为了打消你的顾虑,我让你见个朋友。”说着向部落摆摆手。

部落中央的草屋栅栏门被推开,一个穿着宽松亚麻水手服、头发微卷、眼睛淡蓝又有些忧郁伤感的男人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名蒙脸的女人。

赛恩斯顿时大惊失色道,“萨尔...巴尼?”

萨尔巴尼将手斜放在胸前行弯腰礼道,“赛恩斯爵士您好!”

晚风吹过,不知如何再次开口的赛恩斯望着赫斯,故意拖长声音道,“我不知道你们...”

赫斯向萨尔巴尼点点头道,“您可以与我们的长老和盘托出,现在他也已经无路可走。”

萨尔巴尼坦然道,“我其实是昔日坦霜帝国皇帝波阿力花·掣珊之子,家父在鹰喙山下与布雷·考尔会战失败身死后,我被布雷·考尔爵士连同几个战俘孩子送往特克斯洛虔世会当做教会童徒,后被温顿斯特爵士养大,后来成为了他们说的圣城十二子其中一员。”

赛恩斯惊讶地瞪大眼睛,不停打量着赫斯和萨尔巴尼道,“你们......”

萨尔巴尼微笑着扫了眼赫斯道,“在厄姆尼人反叛,家父被迫撤往萨姆城时,我曾被边城聂格拉掳走,后来是赫斯父亲图塔·乔玛舍命将我救回萨姆城,所以我与他算是血亲兄弟!”

赛恩斯嘴唇微张良久后道,“难以置信...难以置信,我知道赫斯父亲与曾经的坦霜帝国过从甚密,但不知道会有如此的渊源!”但看到赫斯苦涩一笑,于是叹息良久又回身望着登陆向岛上搬运物资的厄姆尼士兵,不可思议道,“怪不得上次厄姆尼王想要诱捕你,原来是内有如此玄机!”

萨尔巴尼笑道,“被淹没的往事而已,不过现在美好与危机一样,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擦肩而过!”

“真是艺高人胆大!”赛恩斯瞪大眼睛依旧惊叹道。

“我们坦霜人与尹更斯湖的鲁姆图族向来亲近,甚至是王上波阿力花也曾与乔玛部族结过血盟!”

赛恩斯有些反应迟钝地慢慢点头道,“确实,确实,我也曾经接待过坦霜的使者,图塔曾将他以兄弟相待,他叫泰...”

“泰马尔!”萨尔巴尼道。

汗流浃背的赛恩斯弯腰不起道,“原来...原来如此,我早有耳闻,关于您的身世,但不知道居然...”

萨尔巴尼微微一笑道,“都是出于无奈,就像这段时间我受命巡查你们的驻地,想必有人已经将此事告知了您。”

赛恩斯情不自禁点头走神道,“是,但不知道...”

“对,正如您所猜测的,我虽然是这次拦击厄姆尼人的副指挥使,但其实我还有个重要的任务,就是清查所有鲁姆图人部落及人数,而且一旦战胜厄姆尼人,可能会有新的任务。”

赛恩斯咽了口唾沫,努力扬起脸道,“什么..什么任务?”

萨尔巴尼眉头紧皱道,“带人掘宽尹更斯河,从长滩修建直通托拉姆港口的道路!”

“然后?”塞恩斯紧盯着萨尔巴尼道。

“尹更斯湖将作为托拉姆港的内湖港口,您部族所在地也就是万生神庙位置将作为停泊港!”萨尔巴尼道。

“既然想将尹更斯湖作为内湖港口,何必大费周章在长滩铺设道路,那将是件非常艰难的事?”塞恩斯继续追问道。

萨尔巴尼苦笑道,“我没有得到明确指示,但有口谕让我在拦截厄姆尼人时勘察所有沼泽人部落的位置!”

塞恩斯慢慢点着头道,“我...明白了,他们想从尹更斯湖...彻底驱逐我们,让我们失去家园而流浪!”

萨尔巴尼点点头道,“包括库普兰河周边,但凡阻挡巨石城控制河运和海运的人,都将被彻底清理,而您所谓的流浪或者可以换个词...幸存,而且大战将要结束之际,巨石城将首先斩首所有沼泽人部落首领,应该是在让你们恢复举办渔兰节的庆功宴上,在这里给您提个醒!”

感觉浑身麻木的赛恩斯呆在原地,良久才回过神,舒展着紧绷的眼皮,深深吐了口气道,“谢谢您的提醒,我明白...怎么回事了!”

萨尔巴尼望着岸边越来越多的厄姆尼士兵,向赫斯行礼道,“兄弟,我得离开了,毕竟那边还还需要我亲自彻底疏通,希望能再次见到你!”说完又用布条蒙脸,带着妻子瑞诺迈步向岸边的艘小船而去。

赫斯望着萨尔巴尼的背影,回身向赛恩斯道,“您最好早做准备,开战后会比较混乱!”

赛恩斯眼眶红润,依依不舍地打量着赫斯道,“既然你如此信任我,我也会兑现我的承诺,希望你有办法能带领族人们走出这场灾难,但一定要小心,尤其是那个麦道夫,他才是最大的魔鬼!”

赫斯突然怔在原地,轻声呢喃道,“我知道!”

《蓝翅草》:你眼中的丑恶,他眼中是奋争;你眼中的怯懦,他眼中是怜悯;无一而足,只因‘我’这个世间最大的误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