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庐的强势介入,让二筒的青年养老院彻底沦为草台班子。
不管从规模配套上,还是软件硬件上,都不是一个级别。
江上舟到底还是无法百分百坦荡,上午忙完后,通知沈梅琳达梁风荷三人到县城宾馆见。
这种情况下,他不想再和二筒那一群人有交集。
既然失去了欲盖弥彰的必要,自然也就不用再费口舌。
权衡再三,他只给沈梅打了电话,让她代为转达。
“要我们去见他?”
琳达这几天被折腾的内分泌失调,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轻易将她点燃。
耐着性子等了一晚加半天,没想到又有变化,她勃然大怒,
“他以为自己是谁?天王老子吗?谁都要听他的安排?”
“那你去不去嘛?”
沈梅倒很淡定。
江上舟心思缜密,最擅诡辩,肯定要在自己的主场,这是早就意料到的。
见琳达一跳三尺高,一副不堪大任的模样,不由让她更轻看了几分。
“我……”
琳达咬了咬嘴唇。
沈梅这几个字算是戳在她软肋上了,那股子傲气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怎么可能不去?
她太需要一个结果了,哪怕这个结果并不尽如人意。
嗫喏了好一会儿,闷闷嘟囔着,
“去。”
“就是……”
沈梅轻轻挑了下眉,有种事不关己的松弛感,拍了拍琳达的肩膀,
“忍忍吧,谁让你倒霉呢!”
倒霉,确实倒霉!
头一回认了真,却遇见了这么个玩意儿。
“我就不去了。”
二人说话时,梁风荷一直在犹豫,此时终于做出了决定。
她虽然不齿江上舟的行为,但也无法当面锣对面鼓和对方撕破脸。
尤其是当着另外两个女人的面,这让她有一种深深的耻辱感。
仿佛他们之间并不是一段感情,而是一桩生意。
“你不去?确定?”
沈梅惊讶的同时,暗中松了口气。
梁风荷是最有力的竞争对手,她若是主动放弃,自己省了不少事。
“确定。”
梁风荷深吸一口气,笃定道,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到此为止就是最好的结局。”
“你倒想得开。”
沈梅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如果自己能这般豁达,不至于到今天这步。
但她已经不能回头了,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得咬着牙走下去。
怔忡了片刻,沈梅第一时间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江上舟。
她知道他在乎什么,刀子专往心窝上戳。
果然,看到这几个字后,江上舟愣住了。
其实,他心中已经有了选择,甚至盘算好了让人无法拒绝的说辞。
但千算万算,却没想到梁风荷拒绝见面。
有那么一瞬间的慌乱,随后,江上舟又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他斟酌片刻,终于发出一条消息。
“叮”的一声,梁风荷低头查看。
“小荷,不管别人怎么说,你一定要相信我。”
距离上次联系已经隔了三五天。
琳达找来,沈梅找来,他都不曾说一个字。
此时此刻,才终于有所动作。
江上舟是有多自信,觉得自己不会离开?
“荷姐,千万不要相信渣男。”
胡贝朵瞥到了这条消息,极力阻止,
“他就是个骗子,骗筒哥,骗你,骗我们所有人……”
听到这个,梁风荷突然想起之前江上舟曾跟自己透露过养老院的事情,不由生出些许愧疚:
“朵朵,筒哥,其实我知道他是来打探消息,并非真心想投资,但却没告诉你们……实在……实在对不起……”
胡贝朵瞪大了眼睛,她早就将梁风荷当成了自己人,没想到……
正要开口斥责,却被二筒拦住了。
“我猜到了,也能理解。”
青年养老院只是人生旅程中的一处驿站,有没有江上舟,它都会完成自己的使命。
二筒大度地笑了笑,
“爱情让人迷茫,很多事情看不清楚。”
“就是降智呗!”
胡贝朵噘着嘴嘟囔了一句,
“果然,不婚不恋保平安。”
最后这句话被林熙维听到了,他转过头,深看了她一眼。
既然梁风荷有了决定,沈梅和琳达也不强求,收拾妥当,一起往山下去了。
看着原本是情敌的两个人并肩而行,那画面有些滑稽,也有些悲凉。
等了半天,没收到任何回应,江上舟有点儿慌,他忍不住把电话打了过去。
一声,两声,三声……
每一声都像利刃,在已经凉透的心上戳出一个个窟窿。
藏在下面的血依旧汹涌,转眼就一片赤红。
梁风荷只觉得又酸又痛,五脏六腑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撕扯。
那两个人走了,她才敢稍稍流露出一点儿软弱和悲伤。
手机不屈不挠地响着,像极了江上舟的性格,不达目的不罢休。
楚洪涛看不下去了,伸手夺了过来,按断关机,整个世界终于清净了。
见梁风荷紧咬嘴唇,整个人就像一根被拉到极致的弹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断了。
他盯着她,憋了好一会儿,突然迸出一句:
“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失恋吗?多大岁数了,又不是第一回,至于吗?”
劈头盖脸的指责,让梁风荷一下子绷不住了。
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将内心的委屈痛楚悉数发泄。
对啊,不是第一回,五六年了,被同一个人骗了两次,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会不会说话?”
傅佳佳皱着眉,瞪了楚洪涛一眼,
“你才岁数大!荷姐还年轻呢!”
“我俩是一代人,相过亲的。”
楚洪涛粗声粗气地提供“证据”。
“那又怎么样?一点儿不般配!”
傅佳佳连连给胡贝朵使眼色,这种时候男人只会添乱。
“荷姐,别哭了,我们又没怪你。”
胡贝朵有点儿不情不愿,但见梁风荷如此伤心,也不好再说其他。
在大家的安慰下,梁风荷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
见楚洪涛黑着脸站在一边,简直成了众矢之的。
她自然知道他是为自己好,有点儿过意不去,抹了抹眼角:
“以后没人养我了,你之前说的食品厂工作,还算数吗?”
楚洪涛一愣,正要开口,突然见隋主任匆匆忙忙闯了进来。
他气喘吁吁的,脸也涨得通红。
在场院里逡巡了一圈,终于捕捉到目标,急三火四地喊了起来:
“二筒,不好了,你爷的坟被人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