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霁一动不动的站着,盯着他看。
树上的花瓣轻飘飘的落下,洒了一地的粉红。
“景云公子......”
她不喊还好,这一声,把众人从静止的状态惊醒了。
步御史根本不认识什么景云公子,连这个名字都没有听说过,但他知道,这人跟自己的女儿认识。
又是一个外男......
他这张老脸,全都让她丢光了,被御史台的人知道,他还有什么脸面继续当御史。
“你是什么人,胆敢擅闯我步府。”
步御史这架势,比在朝上还离谱些。
李稷扫他一眼,脸上毫无表情变化,直接反手抓住步霁的手腕。
“既然你不想护着她,人我带走了。”
这声音......
步御史愣在原地,看着这个叫“景云公子”的把自己的女儿带出了院子。
这个人像极了当今圣上。
两人经常在朝上争吵,皇上的声音,他熟悉的很。
旁人听不出来,难道他还能听不出来吗?
步雨早就见过这位景云公子,她看到那人将步霁带走,心里一急,说道。
“大伯,您怎么能让这个人把长姐带走?”
“他是个江湖中人,来历不明,万一,万一对长姐行凶可怎么办啊。”
“长姐是妃嫔,宫里人,出了什么闪失,咱们一家子都得陪葬。”
步御史似乎陷入了沉思,头也不回的说道。
“你住口。”
他快步走进屋子里,关上了门。
此人究竟是不是皇上,还有待考证,可如果是,他也只能装作不知道。
皇上早些年当太子的时候,确实混迹江湖,没人知道他的化名,这位“景云公子”多半就是皇上。
是或者不是,对步家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他只能装作看不见。
门外。
梁行和步雨两人站着,步雨身边的丫鬟去叫马夫了,天亮之前,步雨就得回去了。
她依依不舍的看着梁行,嘴唇嚅动了两下。
梁行知道她有话要说,直接先开口了。
“步二小姐,请不要再用这种眼神看我了,你对我来说,只是阿娇的妹妹。”
他声音冷冷的。
步霁不在,他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眼神里毫无人情味,就是一块巨大的冰块。
他说话的时候,连看步雨一眼都不看,眼神看向门口的位置。
他方才想要追上去的,可是那人的武功太厉害了,轻功了得,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有的时候,他真狠自己是个文官。
如果他是个武官,早就在先帝还在的时候就建功立业,拜相封侯了,便能早一些迎娶阿娇过门。
阿娇说过,她不图当诰命夫人,更不图他有多少田宅家产。
可他不愿意,他觉得阿娇值得这世上所有好的东西,别的女人拥有的,他也会想方设法的给她。
先是状元郎夫人,再是诰命夫人,她都配得上,担得起。
步雨哪儿听的了这种话,成串的眼泪吧嗒吧嗒的从眼眶里掉下来。
“梁郎,我不想当你妹妹,我说了,我可以当妾室的。”
步家好歹是京城中的官宦人家,步御史在京中也是小有威望的,京官再怎么说也是五品以上的。
步雨虽然是庶出,但也不至于沦落到为人妾室的地步。
她这么做,等同于自降身价,是会被京城百姓耻笑的。
梁行不喜欢她,更不会让她如此做,打步家的脸就是在打步霁的脸。
他受不起更担不起步雨的这份厚爱。
“我心意已决,此生不会纳妾,如若娶妻,也只会娶阿娇一人。”
“望步二小姐自重。”
步雨险些两眼一闭,直接晕倒在地上,还好叫马夫的丫鬟回来了,及时搀扶住她。
她低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颤抖着,沾着晶莹剔透的泪珠。
“你都不叫我阿雨了.......”
“步二小姐,呵呵,多么客气的称呼啊。”
她自嘲的笑了起来,病态的脸上这样的表情格外渗人。
梁行只是冷漠的看着她,什么话也没说。
从前他确实喊她阿雨,当她是自个的亲妹妹一样看待。
毕竟步霁曾跟他说过,从小到大,跟她最要好的就是这个庶出的妹妹,她没有嫡出的兄弟姐妹,自然是把步雨当亲妹妹一样对待。
梁行想着日后是要跟步霁拜堂成亲的,便打心眼里也认定步雨是他的妹妹,故而才唤她一声阿雨。
却没想到,后来皇上会让他跟步雨成亲,他万万接受不了。
除了步霁,他不会对任何女人有半点爱意。
娶了步雨,是很简单的事情,不过拜个堂而已,半天的功夫,只是娶了之后呢,便把她像个物品一样束之高阁,在外人眼里还要相濡以沫。
这样恶心的事情,他做不来,有违君子风范,有违名士风度。
他是梁氏之后,出身名门贵族,身份显赫,更是今科状元,他绝对不做违背内心意愿的事情。
皇上若是步步紧逼,大不了他就学父亲一般,辞了京官,回乡当一个小小的地方官吏,造福一方百姓。
“小姐,我们回去吧,不然老爷和大娘子该担心了。”
丫鬟劝说。
她实在是看不过去了,梁大人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家小姐。
分明是小姐先看上梁大人的,搞得像是小姐横插自己姐姐的情爱似的。
步雨脸颊上两道泪痕,走了几步,不甘心的回头看梁行一眼。
她以为长姐已经不喜欢梁大人了,没想到长姐是最会演戏的,一边讨好皇上,一边跟景云公子暗中来往,现在又威胁她让她离开梁大人。
长姐的东西,就算是不要了,也没想着给她。
何况梁大人不是物品,是个活生生的人,难道她就要顾及长姐,而放手吗?
她不会这样妥协的,只要能嫁进梁家,她就有法子让梁行爱上她,日久生情是很简单的事情不是吗?
梁行心里只有长姐一人,总好过水性杨花的强。
嫁给梁行,她就一个明面上的敌人,嫁给其他的官宦子弟,她的敌人可就是数不胜数的花娘了。
以她的身子,可斗不过醉香楼里的贱人。
她爹是商人,开着全京城最大的布店,除了她娘以外,家里还有个小娘,就是醉香楼出身的,不过那小娘不能生孩子,她娘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等她爹死了,她娘就把那个小贱人发卖了,碍眼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