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第二种,那她就很有可能还是康王的人。
来到侯府,来到他身边,一为解药,二为做康王眼线。
一直没要他性命,不过是因为要谋他的子嗣。
要知道前世,她可是为了康王可以牺牲自己性命的人啊。
为了帮康王除掉他,她不惜以自己的身死来设计,吞假图吞毒药。
死之前还将自己的身后事安排得明明白白,让康王在他坟头埋恶符,不让他超生。
如此恨他的人,如此一心为康王的人......
当然,他希望是第一种。
他希望她跟康王已彻底决裂。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到底是哪一种。
所以,他才故意让她看到他们今晚的行动。
若她是康王的人,必定会提前通知康王。
因为此次事件重大,工部一直是康王很大的一个倚仗,康王靠工部大量敛暗财。
倘若仝三和黄承德被擒,拿到他们手里的那本账簿,康王不死也得脱层皮。
所以,他以此事来试探。
这是他知道她的身份后,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试探她,也会是最后一次。
对,唯一一次,最后一次。
如果今夜,行动成功,他日后便不再疑她。
从此不再疑她。
见宴墨白没做声,赤风又换了一个问法:“大娘子知道我们今夜的行动?”
宴墨白回过神,“嗯”了一声,淡声道:“我故意透露给她了。”
赤风微微拢眉:“可是......”
他话没说完,因为觉得不妥。
宴墨白瞥了他一眼:“说。”
“大人就这样将真实的计划透露给她了,假如,属下是说假如,假如大娘子真是康王的人,那我们的行动岂不是必败?这么好的机会就......就浪费了。”
赤风说完,见宴墨白不吭声,他又连忙解释道。
“属下的意思是,若是试探,其实可以透露个假消息给大娘子,同样可以引她上钩,让她暴露,不必把真实的计划透露给她吧。”
宴墨白低垂着眉眼,把玩着手里的杯盏。
“她不是一般人,假的消息骗不了她。”
好吧。
赤风没再多言。
他只是觉得,只为了试探对方是不是康王的人,就赌上这么大的一个行动,有些不值得。
不过,转念一想,他好像又理解了。
或许在面前的这个男人眼里,对方是不是康王的人,更加重要。
迫切地想知道自己入了心的人到底是人是鬼,也是人之常情。
反正,对付康王,以后还有机会。
当然,他还想到了另一层。
“其实,大人心里面还是相信大娘子的吧,所以,才敢将真消息透露给她。”赤风道。
或许是相信,或许是希望,也或许是心存侥幸,拿真消息来赌。
宴墨白没回他。
——
宁淼哪里也没去,径直回了侯府。
回来后也没再出门,就洗洗睡了,晚膳都没用。
——
散署的时候,赤风按照指示准备回侯府,宴墨白喊住他:“赤风。”
赤风停住脚,回身施礼。
“大人请吩咐。”
宴墨白默了默。
“若行动失败,我以烟火为号,你便动手,记住,只是控制住她,不可......”
他的话还没说完,赤风就已弯唇接过:“属下明白,只是留住她,不可杀她伤她。”
宴墨白便没再多言,抬抬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
夜深沉。
马车在宁王府门口停下,宴墨白自车里下来。
宁王的贴身侍卫文来早已候在门房处,见到马车到,立马迎了出来。
“宴大人,殿下在书房等您。”
“嗯。”
书房里,宁王坐在灯下,也没心思看公文,在等着今夜大理寺行动的结果。
见宴墨白进来,当即起身,迫不及待问:“怎样?”
宴墨白点点头,眸子里有隐隐的激动:“很成功,仝三和黄承德都抓到了,账簿也拿到了。”
宁王大松了一口气,心情甚悦,示意宴墨白坐。
宴墨白自袖袋里掏出一本账簿,呈到宁王面前的桌上,这才走到近旁的一张软椅边,撩袍坐下。
宁王翻开账簿细看。
看着看着,就很愤然:“他们也太嚣张了,贪墨的数额竟如此惊人。”
宴墨白没做声。
来的路上,他已看过账簿,确实骇人。
但他也有心理准备,否则,黄承德不会失踪,定然是事态严重,他才不敢露世。
宁王又看了好一会儿,才合上账簿:“行,明日早朝你便将此事启奏父皇。”
“嗯,”宴墨白点点头:“只不过,这账簿上并看不出康王参与其中,仝三也未必会供出康王。”
“没关系,失了工部,对康王来说,就如同断臂,重创极大,而且,父皇如此睿智,难免不对他起疑。”
“嗯。”宴墨白颔首。
他也是这样认为。
所以,他才会说,此次行动意义重大,康王不死也要脱层皮。
宁王将账簿递还给宴墨白:“今夜辛苦了,你早点回府歇息吧。”
宴墨白起身接过,将账簿拢进袖中。
然后,便对着宁王深深一鞠:“臣还有一事相求。”
宁王怔了怔,从未见过他如此。
应该说从未见过他开口求他什么事,自是当即应允:“但说。”
宴墨白抿了抿唇:“臣想请殿下赐一截虺骨给臣。”
宁王微愕。
“你要虺骨作甚?”
蓦地想起某个毒的解药是虺骨,他眸光一敛。
“难道有谁中了三载春秋?”
宴墨白颔首:“是。”
却也没说是谁。
宁王很是惊讶。
当年施老制出三载春秋,侯府拂雪苑失火,有人窃走密函的同时,顺走了此毒。
后来施老并未再制作。
这么长时间,也未见有人中此毒,他都忘了这事。
竟有人中了吗?
“谁?”他很是好奇。
宴墨白低敛眉眼:“对臣来说,很重要的一个人。”
宁王再度意外,意外他这样回。
也不好再追问。
“当初,我们可是一致认为偷走此毒的人,是康王的人。”
宴墨白自是明白他的意思。
康王拿走了毒,那中毒的人就跟康王脱不了干系。
宴墨白点点头:“是康王的人偷走的毒,但此人不是康王的人,康王想杀她,才对她用毒,这点臣敢拿性命保证,请殿下放心。”
见他破天荒的连狠话都说上了,宁王眼波微动,抿了抿唇。
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本王了解你的性子及为人,知你不会轻易信人,也不会轻易说出这话、做出这事,你既如此笃定,本王自然相信,何况你也难得开口有所求,本王岂会拒绝?行,虺骨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