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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淼换上男装,垫高了鞋底,梳好公子髻,戴上面皮,跟蓝影二人仔仔细细确认了一遍,觉得没问题,这才出了门。

出大理寺大门的时候,门房的两个大理寺守卫跟她打招呼:“蓝侍卫回去了?”

宁淼颔首,在两人的注视下取了马打马离开。

马蹄哒哒,驰骋在夜色下的街道,风声过耳,宁淼深深的呼吸。

很久没出门了,似乎外面的空气都不一样。

经过上一世的牢笼,这一世她多向往自由,只有她自己知道。

来到永昌侯府门前,她勒停马儿。

当即就有门房跑过来牵马:“蓝侍卫。”

宁淼点点头,将缰绳扔给他,然后快步拾级而上入府。

再轻车熟路,直奔拂雪苑。

一路都是熟悉的景物。

其实她也没离开多久,却感觉到有些恍如隔世。

拂雪苑灯火通明,她拾步进去,直奔宴墨白的厢房。

厢房里,宴墨白躺在榻上,阖着眼睛、面色苍白,胡大夫正在给他包扎伤口。

赤风一脸担忧地立在旁边。

感觉到有人进来,赤风回头瞥了一眼,见是她,赤风皱眉低问:“你去哪儿了?半天不见人。”

宁淼未回答。

虽然她知道胡大夫是宴墨白的人,但她的事少一人知道就少一分风险。

赤风心系着宴墨白的伤,便也没有多问,继续去看胡大夫包扎,给他打下手。

不知过了多久,胡大夫终于包扎好。

宁淼不知道宴墨白伤在哪里,有多少伤,只知道整个上半身都包得跟个粽子一样,只知道布带缠得很厚,还是有血渗到布带的外面。

“今夜很关键,仔细守着,若他发热,就给他额头敷毛巾,用温水擦拭身子和手脚,帮他热度减下来。”胡大夫交代。

赤风点头:“好。”

赤风送胡大夫离开,宁淼搬了个凳子在床榻边坐下来。

蓝影说他们是遭到了另一拨人的伏击。

肯定是康王的人。

狗急跳墙的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上回就派人用千钩箭射杀过宴墨白。

赤风送完胡大夫回房。

“蓝影,你去休息吧,我守着。”

宁淼抬抬手,示意他去。

赤风低叹。

“你一整日都不怎么说话,我知道周婶是宁盘的事,对你打击很大。”

“我们也不是有意瞒你,我们也是后来才知周婶是宁盘,大人考虑到你跟她走得近,怕你在她面前露馅,所以才没告诉你。”

宁淼心中微凝。

蓝影一整日都不说话了吗?

夜里她就明显感觉到了他的沉默。

虽然是他主动前去跟她说事,但也仅仅是说事,未言任何其他,这可不是平素的他。

看来此次对他的打击,比她想象得还要大。

宁淼回头,刚想告诉赤风,自己不是蓝影,忽的看到赤风惊喜奔向床榻:“大人醒了。”

她连忙也看了过去。

榻上,宴墨白已睁开眼睛,撑着身子准备起身,被赤风急忙制止。

“大人伤重,胡大夫交代,必须躺着,不许妄动。”

宴墨白见自己也起不来,便作了罢,侧首去看房中的时漏。

“什么时辰了?”

声音如破锣一般沙哑破碎,令赤风和宁淼都心头一悸。

“子时末。”赤风回道。

宴墨白微微拢眉。

“今夜没去,她会担心的吧?”

声音又哑又轻,似是跟他们说,又似是在自言自语,似是在问,又似是在陈述。

“你想多了。”宁淼出声道。

宴墨白和赤风皆浑身一震,愕然看向她。

她弯唇。

“是我,蓝侍卫跟我换了。”

主仆二人都很意外。

宴墨白眼睫颤了颤,眸中光亮熠熠。

赤风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都没认出来,不怪先前蓝影没认出周婶是宁姑娘,确实不易发现,若非大人确认是,我怕是既想不到也认不出。”

说完,又补了一句:“还是大人了解宁姑娘。”

“是啊,可不就是太了解了!”宁淼咬着牙道。

了解到她无处遁形,了解到计谋用在他身上都无用,他都能猜到她的想法。

宴墨白虚弱地笑了笑。

“你对我又何尝不了解。”

宁淼翻了个白眼,含糊嘀咕道:“死对头能不了解彼此吗?”

赤风没听清楚,“什么?”

宁淼摇摇头:“没什么。”

赤风也没多问,见是她,不是蓝影,便也没再提自己守夜的事,并主动告退。

“那今夜就有劳宁姑娘了,我就在隔壁,有任何事就叫我。”

“嗯。”

赤风走后,宁淼抬手探了探宴墨白额头的温度,再探了探自己的。

见他并没有发热,心头微松。

“你现在感觉怎样?”

宴墨白躺在榻上微垂着眸子看着她,哑声回道:“感觉死不了。”

宁淼:“......”

“是不是康王的人干的?”她问。

“应该是。”

宁淼抿唇,眸中浮起冷意。

默了片刻,开口道:“等你伤好了,我们主动出击吧,干他。”

宴墨白有些意外她说出这样的话。

他清楚地看到她说这话时,眼中闪烁的寒芒。

他弯弯唇角:“想替我报仇?”

“替我自己谋生路。”宁淼回道。

重活一世,她其实真的只是想好好活着,拿到三载春秋的解药,远离是非,好好活着,并不想再跟前世一样谋天谋地,涉入纷争。

所以,一直以来,她只致力于勾.引面前的这个男人,致力于解药,从未主动去对康王做过什么。

仅有的两次破坏他的计划,一次是为了取得宴墨白的信任,一次是为了帮宁王。

再就是海棠宫那次,她也仅仅是为了帮宴墨白除掉铃铛,划他脸是临时起意、顺手而为。

既然对方丧心病狂,逼她至此,她也是时候该主动回击了。

“我就不信,以我们两个人,还弄不死他这只秋后的蚂蚱!”宁淼冷声道。

宴墨白微微眯眸。

想起前世两人互杀之时,他横剑于她颈脖,让她交出铁矿图的时候,她也是这般周身寒气、目光坚毅。

“你以前当谋臣的时候,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吗?我还真是有幸,如今竟能见识到。”

宁淼横了他一眼。

宴墨白笑,攥了她的手。

门口骤然传来赤风忧急的声音。

“大人,刚刚宋少卿让人来报,君定司陆掌印带人围了大理寺,说是他们正在追捕的一名刺客飞进了大理寺,他们要对大理寺进行搜查,缉拿此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