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府厢房,烛火如豆。
陆准一袭黑袍,头罩宽大的黑斗篷,坐于康王对面。
康王脸色很不好看。
“没想到你君定司出马,都能失手。”
“我们也没想到会突然冒出一个黑衣蒙面人,我以为宴墨白和他的两个贴身侍卫都不在,出不了什么岔子,没想到宴墨白早就安排了人保护那个女的。”
康王目光冷然:“你的意思是被挟持的那个妇人是宁淼?”
“难道不是?”见他这样问,陆准不解。
康王眯了眯眸子。
“不是,那黑衣蒙面人才是她,那个被挟持的妇人,只是她用来迷惑我们的。”
陆准惊讶:“宁淼不是殿下的谋士吗?一个弄文的,武功轻功那么好?”
他们那么多人去追,对方顷刻就不见了人影。
后来,好不容易在一处废宅发现了对方的踪迹,对方突然射出多枚银针,又快又准,然后抛了一枚烟雾丸,再次在他们的眼皮底下逃脱。
“嗯,她文武双全。”康王道,心里有些滋味不明。
偶尔,他也会将她当暗卫来用。
他其实到现在还没明白,曾经对他如此忠心的一个人,为何突然就背叛了他?
“殿下怎会如此确定刺客是她?”
“因为这个,”康王指指陆准放在两人面前桌上的银针:“你不是说这银针是那假冒刺客的黑衣蒙面人发出来的吗?”
“嗯。”
“这银针是她的,她特制的,本王认识。”康王道。
好吧。
陆准点点头。
知仆莫若主。
那女人果然好谋略,他差点就被她误导了,以为那妇人是她易容所扮。
“那接下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继续找人。”
——
翌日清晨,宁淼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胡大夫不知几时已经来了,在给宴墨白换药。
宁淼对自己有些无语。
她竟睡得这么沉吗?
想起昨夜自己说的一向睡眠浅,她抬手扶额。
这打脸来得真快。
也不知昨夜宴墨白有没有需求,有没有喊过她?
她只穿着里衣,又不好当着胡大夫的面起身,只得继续拢着薄被躺在矮榻上装睡。
她听到胡大夫小声问:“大人今日非要上朝吗?我是建议最好不要,至少要静躺个几日。”
“没事,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有数。”宴墨白亦是压低了声音,显然是不想吵醒了她。
胡大夫换好药走了,赤风又进来了。
宴墨白吩咐他帮忙更衣。
“这个朝,是非上不可吗?”宁淼躺在那里,看着主仆二人问。
两人一怔,看向她。
见她整个人缩在被子里面,只露出一颗脑袋,越发显得脸小眼睛大。
“今日上,明日开始,告假几日。”宴墨白回道。
宁淼微挑眉尖,没再多言。
忽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昨夜,蓝侍卫挟持了周婶,康王那边难免会去查周婶的底细,可能就会查到聂婳那边。”
“原则上说,只要周婶不是刺客,他就不能明着把徐大娘、刘掌柜、聂婳他们怎么样,但他如今就跟疯狗一样,我怕......”
宁淼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宴墨白打断。
“放心,他们以为黑衣蒙面人是你。”
“啊?”宁淼讶然:“为何?”
“我后来让人将你的银针送去给蓝影了,让他再现身一下,将银针用出去,康王应该认识你的银针吧?”
问最后一句的时候,宴墨白眸色微深。
宁淼伸手探向枕头下面。
果然不见了银针。
银针是她用来防身的,平素她都是白日装在袖袋里,夜里压于枕头下面。
这男人几时拿走的,她竟然没发现?
见宁淼不做声,宴墨白又不咸不淡问了句:“他认识吧?我看那银针上面有水滴印记。”
“嗯,他认识的。”宁淼点点头。
宴墨白没做声,薄唇微微抿着。
赤风已将他的朝服穿好。
“不得不说,宴大人好谋略啊!”宁淼想想,实在忍不住夸赞。
“还得是你的银针好,若他不认识是你的,我昨夜此举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了,还谈什么谋略?”宴墨白不冷不热道。
宁淼:“......”
赤风强行表情管理,还是没压住微抽的嘴角,连忙走到身后去打理朝服的褶皱。
——
皇宫,金銮殿
看到宴墨白来上朝,陆准和宁王都很意外。
宁王一脸担忧迎过来。
“听说你受伤了,本王还打算下朝后去看看你的,早朝跟父皇给你告假的,你怎么样?伤到了哪里?伤得重吗?”
“臣没事,殿下请放心。”
听他这样说,宁王这才面色一松。
例行早朝,例行参奏。
一切毕,昭庆帝如常问大家是否还有事要奏。
宴墨白就拾步出列,行礼启唇。
“臣并非有本要奏,臣只是想问问陆掌印,大理寺昨夜被挟持的那名人质几时能解救回来?她现在是否还安全?”
陆准脸色微微一变。
昭庆帝并不知此事,所以也没听懂,拢眉问向陆准:“你们昨夜有何行动吗?”
陆准连忙出列,撩袍跪下。
“昨夜微臣带君定司的人追捕一名刺客,刺客飞到了大理寺里面,微臣便带人搜查了大理寺,然后......那名刺客就挟持了一名后厨的妇人逃走了。”
昭庆帝眯眸:“昨夜宫里有刺客吗?消息怎么没到朕这里来?”
陆准眼波微闪:“回皇上,昨夜宫里并无刺客,是先前未抓到的一名刺客,昨夜发现了他的行踪,微臣便带人追捕。”
昭庆帝没做声。
宴墨白开了口:“原来如此,臣还以为陆掌印是借追捕刺客之名,行查探我大理寺之实呢,毕竟太凑巧了,臣下午出任务时刚被人伏击重伤,夜里陆掌印就带人围了大理寺。臣昨夜一夜未寐,还在想,臣是哪里让皇上对臣失了信任,命陆掌印如此?”
陆准:“......”
昭庆帝皱眉:“并非朕的旨意。”
宴墨白颔首:“是臣小人之心了,请皇上恕罪。”
“你昨日遭人伏击重伤了?”昭庆帝看向他:“可有大碍?”
“谢皇上关心,臣只能说,性命无虞。”宴墨白恭敬回道。
百官:“......”
宴墨白又接着道:“大夫说要静躺几日,所以臣想向皇上告假几日。”
“臣今日拖着伤体前来,主要有二。”
“一是以为皇上疑心臣,臣心中甚惑,不甚惶恐,故前来问明。”
“二,是为了昨夜被劫持的那名妇人,此妇人是一名孕妇,希望陆掌印能尽快抓到刺客,救出她,并确保她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