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拿出另外一包,“这是惊蛰的。”
“去年闹旱灾,灾害期间临安小报没有拓印,收益比平常少了许多。”
林小满一脸财迷相,“大年初一就有钱收,财神爷今年肯定眷顾我。”
顾长生见林小满几乎把爱钱两个字直接写在脸上,觉得她过分耿直可爱,也跟着笑起来,“小满,初五那日对着财神多拜拜,今年你一定能赚得盆满钵满。”
“长生哥,那就借你吉言了。”
“哎呀别愣着了,请长生进堂屋坐。”
李桃花拿出瓜果花生,,又给顾长生倒了一杯桂花蜜泡的糖水。
林惊蛰听到动静牵着立冬出来,立冬看到顾长生,胆怯地躲在哥哥身后张望,等看清楚人后,小步小步挪出来,叫了一声长生哥。
“立冬又长高了。”顾长生向林立冬招手,“也胖了,壮实了。”
李桃花笑着道:“这个年纪的小子,见风就长,一天一个样,三个月不见,可不就是大变样了。惊蛰,你先陪着长生四处转转,饭菜好了我叫你们。”
李桃花一走,林惊蛰就带上工作,带着顾长生去后山挖笋。
林立冬抱着林惊蛰的大腿,“哥,我也要去。”
林惊蛰一把拎起林立冬放到肩上,扛着就走。
中途路过谢家,队伍中便多了谢辞安。
四个大的一个小的,浩浩荡荡上山。
自从村里人知道冬笋能卖钱,山脚这片竹林里的冬笋已经挖的差不多了,如今能挖的,不过是这两日才往上冒的笋,个头并不大。
许久未挖,谢辞安觉得有些手生。
他想起当初在山上挖笋见林家兄妹的场景,笑着道:“当初我们还明里暗里抢着挖笋,现在想来竟也有几分趣味。”
林小满边挖边笑,“是啊,当初你说要把笋卖给我,我还觉得糊涂,你家有马有仆,难不成还缺这点卖笋的银子。”
谢辞安被人说起,倒是没觉得不好意思。
“当初的确缺钱,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更何况我只是一介书生。”
林惊蛰偷笑,“你还一介书生,书生都手无缚鸡之力,你那一身拳脚功夫,我们三个加起来都打不过你,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一介书生。”
林小满可羡慕谢辞安行云流水的骑马技术,她怎么学都学不会他单手上马的肆意洒脱。
“嗯,还有精湛的骑术,令人眼红。”
谢辞安挑眉,“小满,你还想学骑术?”
“嗯,我现在只能勉强上马,还是得益于小黑养熟了,要是换一匹烈性的马,不一定让我近身。”
谢辞安笑,“这有何难,开春了我教你。”
林惊蛰和顾长生互相看了眼,也跃跃欲试。
林惊蛰手挥了挥,“辞安,你顺便也教教我呗,我肯定比小满学得快。”
顾长生忙开口,“加我一个不多吧?”
“可。”
谢辞安当初在舅家骑马射箭样样精通,唯独不爱跟着夫子念书,被谢大人耳提面命依旧我行我素。
如今许久未骑,不知道生疏了没有。
三年未见过两位哥哥,二哥信中提到大哥去岁末已经成婚,不能像以前那样无所事事了。
一年足以物是人非,何况三年。
林立冬四处玩泥,这边揪揪那边挖挖。
林惊蛰给他捡了一根枯枝,让他拿着枯枝挖宝。
四人挖笋,一人捣乱。
嘻嘻哈哈,笑语盈盈。
转眼日头偏正。
林小满掸去裤脚的泥巴,拍去手上的泥,估摸着阿娘差不多忙好了。
“差不多了,正好能炒两盘油焖笋。”
谢辞安:“走吧。”
林惊蛰又一把拎起立冬,对谢辞安道:“咱几个好久没聚,辞安,中午别回去了,去我家吃。”
顾长生也点头,“是啊,临安小报的收益还在马车里,正好要拿给你。”
林小满也劝,“是啊,阿娘做了好多吃的,我们还挖了这么多笋,你不来咱几个可吃不完。”
谢辞安有些意动,林惊蛰更直接,把立冬扔到谢辞安背上,“来,这个臭小子交给你了。”
谢辞安哭笑不得,“允我和阿娘说一声。”
“不用了,我和婶子说去。”林惊蛰说完便一路狂奔着下山,深怕晚一步谢辞安反悔。
谢辞安满脸无奈,背着身上的小不点下山,手里还拿着半袋竹笋。
剩下的半袋,被林惊蛰狂奔着拎下山了。
五人到家,林大江已经在院子里坐着了。
“阿爹!”林立冬麻利地从谢辞安背上爬下来,屁颠屁颠往林大江怀里扑去。
林小满笑道:“你个臭小子,方才在山上喊累,这会咋不累了?”
“辞安哥背我,我就不累了啊~”
林小满在立冬脑门上一弹,“你哥臭小子到是会躲懒。”
林立冬往林大江怀里躲,苦着脸大叫:“阿爹,你倒是管管阿姐啊,阿姐弹脑门好痛!”
林大江哈哈一笑,“你个男子汉,还让我来教训你阿姐。”
“你小子,阿姐昨天还给你做香煎鸡肉肠呢,你这会倒是和阿爹告状了。”林小满睨着林大江怀里的小子坏笑,“说起来,昨天做的鸡肉肠还剩好多,我再煎一点吧,正好长生哥和辞安哥还没尝过。”
说完,拎起一袋冬笋进灶房。
“娘这是我们在后山挖的冬笋。”
“想吃笋了?”
“嗯,辞安哥也来了,咱再做个油焖笋呗~阿娘做的油焖笋最好吃。”
李桃花一个白眼,“小满,不是我做的油焖笋好吃,而是用油焖的什么东西都好吃。”
“那不是的,阿娘做的油焖笋没有笋的涩味,就是比别人做的好吃。”
“小满你这张嘴还真是厉害,好话孬话都能一箩筐似的往外蹦。”
林小满嘿嘿笑了一声,“娘,我来剥笋。”
剥了笋,又拿了十几段鸡肉肠,在平锅里用小火煎熟。
煎得鸡肉肠饱满油润,香味四溢。
林谷雨踩着点回来吃饭了,闻到鸡肉肠的香味,寻着味道摸进灶房,“耶!阿姐又在做鸡肉肠。”
“快洗手去坐着,阿姐这就端出来。”
林小满、李桃花一前一后端着鸡肉肠、油焖笋出门。
圆桌放在院子里。
大晴天,几乎没有风。
大家围着圆桌,圆桌上菜色丰富,其中还放着一盆虾干瘦肉粥。
“今天做了饼子和粥,吃了菜再喝一碗粥,解腻。”
立冬个子矮,坐在凳子上够不到桌上的菜,林大江便把立冬抱到腿上坐着。
林立冬伸手去夹鸡肉肠,眼睛时不时往林小满身上瞟。
林小满装作没看到,任由立冬把鸡肉肠扒拉到碗里。
趁林立冬一口咬掉鸡肉肠,正嚼得起劲时,林小满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立冬,鸡肉肠好吃不?”
林立冬愣了一下,继续嚼,支支吾吾地连说了三个好吃,“好吃好吃好吃,姐姐做的最好吃!”
林小满不跟小娃计较,让顾长生他们也一起尝一下鸡肉肠。
“鸡肉去骨剁成鸡肉泥,加了番薯粉和各种去腥的调料,绵而不软,可好吃了,昨日谷雨和立冬就先尝过了。”
林惊蛰率先夹了一个,“外面的肠衣,就是做腊肠的肠衣?”
“是啊,连灌肠的方法都一模一样,只不过腊肠需要风干,鸡肉肠灌好后直接放水里煮,煮熟后沥干水分,煎炸蒸都好吃。”
顾长生觉得新奇。
自从在林家吃过不少从未吃过的美食,他本应该见怪不怪了。
但鸡肉肠煎起来吃,还真有点别出心裁。
他特别喜欢外焦里嫩的鸡肉肠,表皮带着焦黄,吃起来有一股焦香味。
“小满,你脑袋为何能想出这么多美食。”
林惊蛰曾经也有过此类一问,不过老一辈的都说小满是有福的孩子,肯定是少了一魂才变得痴傻呆愣的。
此刻听到顾长生也有此疑问,便不由自主解释道:“长生,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小满八字好有福气,前面十二年傻愣愣的是因为三魂六魄少了一魂,那一魂随神仙去了,在神仙跟前做童子。那些吃食,我猜就是小满在那里看见的。”
顾长生将信将疑,又有了新的疑问。
他看着林小满问:“小满,惊蛰说的少一魂之时,你自己有感觉吗?”
林小满装傻充愣,“我?我不知道啊?做鸡肉肠,也是忽然灵光一闪想起来的,要不然我肯定早就做了。”
“也是。”顾长生点头。
按照小满对赚钱的热衷程度,知道鸡肉肠的方子,应该早就做了,也不用等到现在。
林小满心里七上八下。
要不要这么敏感啊,她穿书这么久了顾长生忽然问这个问题。
吓得她差点吃不下饭。
见顾长生这回似乎已经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了,刚要松口气,又敏锐地发现似有一道探究的眼神在打量她。
但她环顾一圈,却一无所获。
片刻后,她听见谢辞安清冷的嗓音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小满所遇之事在京城也有发生,不足为奇。”
顾长生笑着道:“的确,当初高人算命,说我在大义镇能遇上贵人,否则到十八性命危矣。原本我是不信的,现在想来冥冥中自有天意。”
林大江附和,“是啊,这种事啊,还真说不好。大家别说这些了,赶紧吃。山菌老鸭汤炖了三个时辰,可鲜了!”
说着给一人盛了一碗,“趁热喝,冷了味道就不正了。”
“谢义父。”顾长生看着满满一碗老鸭汤,只觉得盛情难却。
只尝了一口,滚烫的老鸭汤中混着山菌的鲜美,入口醇香,滋味极好。
一口下去,感觉浑身上下都舒坦了。
“义母手艺越发精进了。”
李桃花笑着开口,“长生喜欢喝就多来,家里鸭子多的是山菌都是沙垤村那边采的,野生的东西,山里多得很。”
“辞安也一道来,知道不?”
谢辞安点头,“多谢婶子。”
......
顾长生到傍晚才走。
走时,带上了林小满新做的鸡肉肠,还带了李桃花晒的各种山货,包括腊肠和松花蛋,也被李桃花塞了许多。
顾家每年拜年的年礼怎么贵重怎么来,惹得李桃花颇为不好意思。
总想着自己的东西多送点。
来的时候满满一马车的年礼,走的时候满满一马车回礼。
——
正月初二。
李桃花一家赶着马车上沙垤村。
马车还未驶出村口,便听见一阵争吵声。
其中一道哭声还是林小满熟悉的。
林小满拉开帘子一看,见二叔家的冬至捂着脑袋小声抽泣,而他旁边的王春秀正与旁人争论。
林大江停了马车,林小满看到对面的妇人不断推搡着王春秀,连带着王春秀旁边的冬至被带着摔倒在地。
林小满皱眉,看不下去了。
跳下马车,大吼一声:“住手,大过年的推推搡搡的。”
对面的妇人一看来人是林小满,顿时收了手,嘴里却发出阴阳怪气的声音:“我道是谁啊,原来是林家仗着人多想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
林小满冷笑一声,一脸无惧:“婶子说话好没道理,我就是一个路过来劝架的,还没说什么,婶子倒是先发制人说我欺负你了。”
林小满虽认不全上林村所有村民,但大体还是知道的。
可眼前的妇人和她身边的孩子,她完全没见过,应该不是上林村的。
也不知道二婶为何与她吵起来。
林小满扶起摔在地上的林冬至,“冬至,你咋哭了?发生什么事了?”
林冬至指着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娃,伤心地哭诉:“大姐,他抢我花生,我不给,他就打我!”
说完又指着妇人,“我娘来理论,她还打我娘。”
妇人自知理亏,但也不愿低头认错,“小孩子间打打闹闹,哪能当真。”
“宝儿我们走,别让人讹上了。”
王春秀见对方准备离去,唯唯诺诺地没打算追究。
林小满却不乐意了。
林冬至怎么的也是老林家的人。
外村人欺负了人不道歉就想走,当他们好欺负啊!
林小满一把拦住妇人,“不准走。话还没说清楚,婶子这么急走干嘛?”
“婶子不是说小孩子之间的玩闹么?那你咋跟着动手?”
林小满拉过林冬至,问道:“冬至,他方才打你哪儿?”
冬至抹了抹脸,上面两个淡粉色的印子明显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