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啊了一声,缓缓转过身,抬起竹竿随意指了一个:“娘子,是这个方向吗?”
妇人见又他指错,拉着孩子走过去,无奈道:“我带公子走回去吧。”
李莲花轻叹一声,微微摇头:“那岂不是麻烦娘子了,使不得,使不得。”
妇人见他如此客气,温柔道:“无碍的……”
她抬手将竹竿指了一个方向:“公子,是这个方向。”
李莲花颔首,连连道谢:“若是没有娘子,恐走不少弯路,娘子,你就是本村人吗?”
妇人一边走一边摇头:“并非,村里都姓彭,我姓贺……不是这个村子的。”
李莲花步履缓慢,嗓音清润问道:“这个村子漂亮吗?我似乎闻到了花香。”
他微微偏头,抿唇又是一笑:“应该很漂亮吧……田地里面都是作物,大家一起劳作。”
贺娘子苦涩道:“公子觉得好看,便觉得好看,美景都在心中。”
李莲花喃喃地回道:“能让贺娘子嫁来此地,想来是不差的。”
贺娘子眼底忽而黯淡下来:“公子,你是从城里来的吗?”
李莲花停下敲打的动作,解释道:“正是……不过是从景州而来,准备去域外投亲。”
“贺娘子,这里距离最大的城还有多久?”
阿宝立在一旁抢话:“哥哥……阿娘都没有离开过村子呢,那些婶子也没有。”
李莲花轻讶了一声,漫不经心地说:“总要去外面看一看。”
他抬手摸了摸阿宝的头:“日后可以让你阿爹带你去。”
阿宝撇了撇嘴:“可是,我没有阿爹了,阿爹已经死了。”
他抬手扯了扯李莲花的衣袖,眼睛渐渐泛红:“村里人都说,当年阿爹准备带阿娘进城去的,阿爹却被野兽咬死了。”
贺娘子脸色一白,急忙捂住他的嘴:“你瞎说什么!”
阿宝被打了一下头,委屈不满地道:“阿娘,你明明很想念阿爹,我看见你哭了!”
李莲花顿下脚步,蹲下身,抬手摸上阿宝的脸,擦了擦他的眼泪:“阿宝,别哭。”
他从衣袖里面摸了摸,拿出几粒糖:“哥哥这里有糖。”
阿宝含了一颗糖,其他的几粒都递给贺娘子:“阿娘,你别哭……我再也不胡说了。”
贺娘子抬手擦去眼泪,摸了摸他的脑袋,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让公子见笑了。”
李莲花撑膝起身,摇了摇头:“孩子嘛,能理解……”
他朝着她笑了笑:“我有一个女儿,叫芙蕖……跟阿宝的年纪一样大。”
贺娘子将糖收好,微微侧头看向他:“公子从景州而来,想来芙蕖姑娘定然很幸福……”
李莲花听着这句话却是一怔,不动声色地开口:“那孩子胆子大,古灵精怪……刚刚在村口,似乎都是跟阿宝一般大小的孩子……我还听见一个女娃娃的声音。”
阿宝吃着糖,拉着他的衣袖摇了摇头:“哥哥你听错啦,我们村子没有女娃娃的……族长说咱们村子是得到赐福的地方……”
李莲花听着这番话,轻笑道:“那好啊……”
他摸着阿宝的头,心中却是一凛,没有女孩。
这个村子比预料之中的奇怪。
若是没有女孩,说明是人为。
贺娘子将他送到钩吻的院子之中,便带着阿宝离开。
李莲花在桌前缓缓坐下,一时之间思绪万千。
贺娘子非本村人,阿宝又说村里没有女娃。
那么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女孩以一种方式消失不见了。
贺娘子与阿宝的父亲并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是通过别的形式,要么就是略卖(拐卖),要么是人牙子。
与贺娘子交谈之中,感觉她应当是识文断字的,并且对阿宝的行为能约束,是明事理之人。
说到阿宝父亲一事,贺娘子的情绪有明显的波动,那么两人应该是相爱,野兽咬死多半是掩盖阿宝父亲之死,而贺娘子却知道真相。
还有一事,方才切脉的时候,贺娘子体内有蛊虫。
嘎吱!
李莲花听见声响,摸索着茶壶倒了杯水。
“李大哥,你倒满啦。”
他噢了一声:“钩吻姑娘回来了。”
钩吻看着他一身脏乱的衣服,将手里的衣服放在一旁:“李大哥,你去村头了?”
“是啊,遇到一个奇怪的人,说了几句话,便走了。”
钩吻坐下认真道:“李大哥,那个云老大是村里的老大,他多有得罪,你别放在心上。”
李莲花哎了一声,抬起手嘶了一下:“钩吻姑娘,你帮我看一下此处,这是什么情况。”
钩吻看见他手腕一块发青,皱眉道:“李大哥,我去给你拿药。”
李莲花轻啧了一声。
既然钩吻姑娘在村子有话语权,不妨上上眼药。
这场戏,还有的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