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霎时一阵兵荒马乱,离桑连忙安排府医去给她查看。
府医把脉的时候,梁兮已经脸色苍白的痛昏了过去。
“侯爷,夫人……”
府医面露难色,轻叹一声。
“这孩子本就体弱,加之梁姨娘忧思过度,怕是保不住了……”
老夫人叹息一声,看了陆子安一眼,终究没说什么。
上到陆侯与夫人,下到院中小厮,没有一个去责怪陆子安。
毕竟他本就是受害者,差一点就死在梁兮手中了。
陆延骁皱着眉道,“没了就没了,如此蛇蝎心肠的毒妇生出来的孩子,便是弑父杀亲也不无可能。”
他对一个尚未出生的孩子本就没什么感情,如今厌恶极了梁兮,自然对这个孩子也厌烦至极。
离桑淡淡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来,“先把梁姨娘送回去吧,小葵的话需要时间查证,等她醒来再做处置。”
陆延骁冷声道,“还有什么可查证的?”
“她身边的人都看不惯她的恶行,选择站出来揭发,人证物证俱全,不必浪费时间。”
“来人,把这个贱人关进柴房,等她醒来杖打一百,分十日打完!”
“撑得过去便丢出侯府,撑不过便丢远些!”
他亲自下令处置,离桑自然也没有多说什么。
总归自己也不可能会留梁兮一命,他愿意做这个刽子手,让给他就是。
每日十板,可不是什么手下留情的意思。
一百大板下去,可能没打完人就死了,也算痛快。
可一日十板,伤口尚未恢复,便被来回折腾,痛楚并非常人所能忍受的。
最难以忍受的是知道自己每一天都会被反复折磨,却逃不过,内心痛苦煎熬。
好一个杀人诛心。
……
梁兮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她是在柴房里被冻醒的,浑身冰冷,肚子里一阵阵闷痛。
梁兮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不在小荷院里,而是被关进了柴房。
她本能的没有开口叫人,她现在叫人,恐怕逃不过被找个偏僻破旧的庄子关起来,待到生产之后去母留子。
梁兮轻轻抚摸自己的肚子,“孩子,娘带你离开这里,咱们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
趁着夜深人静,她翻窗离开厨房。
一路躲避府中守卫,从西墙的狗洞里钻出了侯府
当夜,守在远处关注侯府一举一动的黑衣人目睹一切,转身召来另一个黑衣人。
“去跟着她,我回去禀报殿下。”
很快,两个黑衣人各自行动。
明月之下,京城的夜色再次回归一片静谧,仿佛刚才的事从未发生过。
……
第二天一早,离桑就接到丫鬟来报,柴房关着的梁兮不见了。
“听守门的说,一大早去看就不在了,门窗都没有破损的痕迹,也不知是从哪里跑出去的。”
离桑闻言,手中的茶盏顿了一下,神色间却没有多少惊讶,“看来,她还挺有能耐,能从侯府逃出去。”
她动作轻缓的将茶杯放回桌上,站起身来,“她刚刚小产,身体虚弱,也没什么银钱傍身,能跑逃得到哪里去?不过困兽之斗罢了。”
“阿七,封锁侯府四周,派人在城中仔细搜寻,务必把人找回来。”
梁兮此人手段歹毒,若是让她逃脱,日后必定是个祸患。
别的不说,单是对每日往返学堂的陆子安而言,就是极大的威胁。
阿七领命离去,却不想搜查了半个上午,都杳无音信。
反倒是带回来另一个消息。
灵韵郡主出去游行时惊了马,马车翻倒摔伤了腿,目前正在重伤昏迷。
离桑听得眉头一挑,这是相府那边动的手吗?
秋猎之时,自己的刺杀与她脱不了干系,离桑最近忙得厉害,还没能腾得出空对付她。
想来,应该是相府那边为柳如烟出气做的。
但又不太对,当下相府正值多事之秋,柳如烟与太子的婚期延后,这时她应该保持十足的低调才对,相府的人不应该选在这个时间给她报仇。
思来想去,离桑抬手揉了揉眉心,总不能是……
罢了,不想这么多,她现在该弄清楚的,是梁兮到底去哪儿了。
从明面上看,梁兮的确一介孤女无处可去,跑出去也只能流浪漂泊。
但梁兮做事一向大胆,不计后果,出乎众人意料。
保不齐她还有什么后手。
她这个身份,若是在府中,打杀了也就罢了。
但要是流落到外面,被有心之人利用,事情怕是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若有传言流出去,百姓只会相信更具戏剧性的流言,就算费尽心思解释实情,也很少有人会关注平淡乏味的真相。
他们会先入为主的认定,有权有势的侯府如何欺压孤苦无依的妾室,再加上她没了孩子,陆延骁专宠西域姬妾……
届时陆延骁乃至整个侯府都得声名狼藉,这还不算,若再严重些,甚至很有可能为侯府招来祸患。
离桑按了按太阳穴,驱散几分躁意。
都怪陆延骁,非要把人关进柴房。
若是听她的,送回小荷院,那么多人看守,梁兮能跑的出去就有鬼了!
“阿七,安排人继续找,扩大范围。”
如今她也只能尽力让人去找了。
阿七这边前脚刚出去没一会儿,红霞又进门来禀报。
“夫人,端亲王府来人了。”
离桑抬起眼看过去,听她继续说。
“灵韵郡主摔断了腿昏迷不醒,平南王府那边的大夫看了,说小腿受了踩踏,恐怕要废了……”
“端亲王夫妇二人想请您过去一趟。”
离桑听得想笑,这端亲王府脸皮也真够厚的,前脚还在安排人刺杀她,后脚就要请她去救罪魁祸首,这是把她当傻子呢?
不过他们既然敢送上门,她自然不能不接,万一哪个有点本事的大夫真给她治好了呢?
这可是他们自己撞到她手里的。
“求医让他们送到医馆去,就说国医府最近繁忙,我实在脱不开身。”
红霞应声退了出去。
她一路走向侯府门外,与那来请人的车撵道:“我家夫人说了,求医的话送到医馆去,近来国医府事务繁杂,她脱不开身上门就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