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角落里，冷如雪娇小的身躯缩成一团，肩膀微微颤抖，低弱抽噎的啜泣声不断传出。
只是一眼，楚南风的心瞬间缩成了一团。
心中的愧疚如同破堤的潮水，汹涌而来，将他整个人淹没在无边的自责与悔意之中。
他没谈过恋爱，也不会哄女孩。
只能俯身蹲到冷如雪身旁，大手几度抬起想要落到她小小的脑袋上，又几度被他放下。
手指扭曲紧捏到一起，轻抓了几把后脑略显凌乱的头发，一时眸色纠结自责，手足无措。
“妹妹，别哭了。”
许久，冷如雪低声的啜泣微弱下来，他才眉眼低垂，沉声开口，声音中染着几分沙哑。
“对不起……”
眼眸瞬间抬起，楚南风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不起。”
蜷成一团的冷如雪微微抬起了点头来，眼眶红肿一片，眸底溢满破碎的水雾。
手指不自觉抬起想要触上她的眼角，停在半空中，微微一顿，又被楚南风无声收了回去。
他眼底带着恍惚不解，忍不住轻喃出声：
“为什么……”
我不明白，道歉的为什么是你？
鼻子猛然一抽，大滴大滴的泪水自通红的眼眶溢出，冷如雪眼睫轻颤着，呜咽出声：
“我知道是我勾引的你，不怪你。”
“是我的错……”
拼酒是她提出来的，楚南风只是奉陪者。
她清楚自己醉酒后是什么德行，以往每次出门喝酒，楚璃月都会让初晚或者其他人盯着她。
她逛夜店，被男模灌醉了酒，差点被骗了身的事不是没发生过。
自那以后，她就很少喝醉过酒，只是昨晚因为萧无劫出院加上初晚被云墨表白，一时上头，就放纵了一次。
可没想到就这么一次放纵，就让她把一切都搞砸了。
楚南风一时无法形容自己心里那种复杂至极的滋味，仿佛心脏被扎穿了，然后丢进酸涩的柠檬水中浸泡。
他到底没忍住伸出粗粝的手指，轻抚去小姑娘眼角滚滚滑落的泪水，喉中溢出的低沉声音，带着点点恍惚。
“怎么那么傻呢……”
感受到楚南风带着薄茧的手指轻擦过她的眼角，冷如雪倏然抓住楚南风粗大的手掌，泪水不断滑落，声音中带着哀求。
“帅哥哥，都是我的错。”
“我向你道歉，也不需要你负责。”
“但我求求你别告诉老大好不好？她会不要我的！”
她性格跳脱，花心爱玩，却从没闹出过什么绯闻，其中少不了楚璃月的敲打。
她不止一次说过，她很讨厌肮脏下贱，没有底线的人。
她也深记她的教诲，虽说男朋友没忍住，谈过一堆，但也都是好聚好散，点到即止。
可这次她不仅把一切都丢了，对象还是楚璃月的亲哥哥。
她不敢想楚璃月得知后会是什么后果，恐怕会毫不犹豫地将她扫地出门，这辈子不会再给她面见。
见楚南风目光凝滞，不做回应，她一时急得眼泪更加汹涌，声音哽咽得近乎说不出话来。
“帅……哥哥，我求你了。”
“别……别告诉……老大，她会生气不要我的。”
看着哭得说不上话的小姑娘，楚南风一时心绪复杂得不知如何开口。
看得出来眼前的小姑娘，很依赖自己妹妹。
可自家妹妹于她是亦母亦姐的角色，发生了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不与她言说。
小姑娘的第一次被他拿走，他又怎么可能看着她背着这么个失身不纯的污点，身为罪魁祸首却闭口不言。
可是眼见小姑娘哭得情绪决堤，就快断了气了，他还是表面上轻点了点头，“好，你别哭，我不告诉她。”
回去的飞机上
楚璃月手臂搂着萧无劫的腰，纤细的手指覆在他腰间轻揉着，望着拎着箱子走进机舱的冷如雪眸光微闪。
她走路的姿势带着几分僵硬不自然，向来不喜欢带围巾的她，却在这个不甚寒冷的天，纱巾在脖子上缠了一圈又一圈。
她一路低着头，自然不会注意到楚璃月一眼就发现了她眼眶发肿，眼尾余红，明显是哭过很久的样子。
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她面色不变地与怀中的萧无劫对视了一眼。
在彼此眼中读出了相同的含义，冷如雪有事瞒着他们。
单手撑着额头，坐在窗边，楚南风眼眸微垂，眸色漆黑深沉。
他的目光一刻也没有被窗外的壮丽风光吸引，而是若有若无望向坐在他斜前方向的冷如雪。
她身上穿着一件淡黄色的长裙，脖子上却紧紧地缠着一圈纱巾，纱巾下是昨晚留下的痕迹。
纵然低着头，他也能清晰看到她眼眶带着些未消的红肿。
她此时似乎竭力想让自己表现得正常一些，两只小手举着手机，努力营造出一副万事正常，网上冲浪的样子。
可事实上，但凡多了解她一点的人都知道，她根本不是一个坐得住的人，手机上那些东西对她的吸引力，没有那么大。
深沉隐晦的目光微微闪烁，他心里也不由暗叹一口气。
傻瓜，你还是跟我学学演技吧！
就你这点演技，你老大要是看不出来你的异样才怪了。
低调奢华的庄园中
多日风尘，让众人都忍不住各回自己房间休息。
一直到了夕阳落尽，晚饭饭点时才陆续出来。
在庄园常住的就那么几个人，来来往往也不见冷如雪的身影。
连陆逐风都有些奇怪，举着盘子，咕哝出声，“奇怪了，冷如雪那小妮子一向吃饭最积极，怎么今天让我抢了第一？”
大厅中，楚璃月正哄着萧无劫喝补充营养的药膳，余光蓦然瞥见初晚领着林青衣要往楼上走。
目光一直在楚璃月身上的萧无劫当即喊住了两人，“青衣姐，初晚姐姐，你们这是干什么去？”
林青衣轻晃了一下手上的药箱，柔声开口：
“小晚说如雪有点发烧，我去看看。”
目光无声与楚璃月对视了一眼，萧无劫随即抱着她的手臂起身，轻然出声：
“我和姐姐也想去看看。”
两人随即跟在林青衣身后直奔冷如雪房间而去，快到了门口，楚璃月眸光微闪了一下，却是突然顿住了脚步。
塞给初晚一只微型录音装置，便停在了门口处，没有跟着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