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轮转,春去冬来。
这一年,萧无劫二十二岁,楚璃月二十七岁。
医院地板上回荡着优雅动听的高跟鞋声,楚璃月一身精致的职业装,手拎着银色的饭盒,推开病房门走入。
病床上,萧无劫一身单薄的病号服,手上插着吊针,面容憔悴,轻咳不止。
“姐姐。”
黯淡无神的目光触及楚璃月的瞬间迸发出光彩,楚璃月刚放下饭盒,优雅侧坐到床边,萧无劫已经倾身偎入了她酥香软腻的怀中。
楚璃月一把搂住他劲瘦细弱的腰,温热掌心贴上他额头,声音低冷温柔:
“没再烧,还难受吗?”
秋冬换季,降温太快,萧无劫不小心中招,发烧带起肺炎,住进了医院。
“难受,我好难受。”
萧无劫眼中水雾弥漫,眼尾湿红,声音尾音浓重,嘶哑带着哭腔,极招人疼。
也许是病好了,也被姐姐彻底宠娇了,以往每天被剧烈的病痛折磨,这种小病压根不以为意,现在姐姐只是不在几小时,他只觉得难受委屈得想哭。
楚璃月最吃的就是他这一套,哪怕已经从叶瑾瑜那得知萧无劫问题不大,甚至可以回家静养了,她还是受不住他喊难受,温柔耐心哄他。
“乖,姐姐下午陪你,吊完水就带你回家。”
哄了老半天,才堪堪把人安抚中,楚璃月低头看向紧窝在她怀里的萧无劫,轻颤的长睫上挂着水珠,要掉不掉,她低头轻吻,尝试问:
“吃点东西?”
萧无劫微红的鼻尖轻抽,依旧带着细微的哭腔:“要姐姐抱着,坐姐姐腿上吃。”
楚璃月摩挲在他脸颊上的指腹一顿,嗓音成熟迷人,失笑出声。
她挑着萧无劫瘦削完美的下巴,声调宠溺问:“谁家宝宝娇成这样?”
萧无劫还是改不了被她这样对待羞涩脸红的习惯,眼神赧然躲闪:
“姐姐到底抱不抱,不抱我可就……”不吃了。
话未落,楚璃月轻掐着他的腰,把他抱坐到腿上,“我什么时候不抱你了,听话,多少吃点东西。”
因为抱着萧无劫,她只能一只手去开饭盒,难免不方便。
萧无劫见状,红着脸伸手帮她打开饭盒,饭菜都是合着他口味准备的。
“姐姐还没吃吧?”
楚璃月点了下头,“陪乖宝一起吃。”
知道这粘人精生病了见不到她,一准要闹,她从公司开完会,就立马赶了过来,哪里顾得上吃饭。
萧无劫冷白脸颊上红晕更盛,讷讷低声:“姐……姐姐,我是不是很作,养我很累?”
楚璃月眼里宠溺,却闪过些许揶揄之色,勾唇:“我乐意。”
萧无劫顿时羞得不好意思看她了,手臂抱着她脖子,鸵鸟般躲进她怀里。
良久,才低低出声:
“姐姐,我会乖的,我就是想和姐姐在一起,说好的,不能丢了我,要一直宠我的。”
楚璃月目光闪了下,掌心轻揉着他脑袋,露出无奈之色。
她明白有些话哪怕她说了一万遍,行动贯彻得再彻底,萧无劫这种性格都注定他心底深处永远深埋着一丝不安全感。
哪怕只是一句玩笑,他还是会意识性地检讨自己,患得患失。
陆逐风形容这叫矫情,她却觉得很可爱,很招她疼。
于是她伸手轻捏向他敏感的腰窝,饱满红唇贴着他耳朵惑声:
“不宠你宠谁?”
“一直宝贝你,疼你,宠你一人。”
门缝中隐约溢出些许细碎的声音,“唔……姐姐,痒~”
渐渐地,细碎的声音变了调子。
夕阳金色的光照在门框上时,病房门骤然打开,楚璃月身上职业装扯衫微微褶皱,横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萧无劫走出房间。
守在门外不远处的保镖与医护人员只是看一眼,哪里还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难怪楚总和这位萧公子一下午没出来,感情娇夫身体刚好,就迫不及待滚起了床单。
啧啧~
迎着那些若有若无的目光,萧无劫不由脸红往楚璃月怀里躲了躲。
早知道那么容易被看出来,就不勾引姐姐了。
然而真正让他难堪的是,他作为医院的贵宾级客户,出院日子,院方高层领导出来相送。
楚璃月就这么抱着他,谈笑风生,羞得他一把扯过楚璃月西装外套盖在脸上,深埋进她怀中。
直到上了车,才顶着楚璃月揶揄的目光探出头。
车一路开到楚氏老宅,白静萱为庆祝他出院,把庄园一众人都喊来了老宅,热闹一下。
恰逢萧水寒与洛亦岚听说他生病,不远千里奔赴帝都来看他,他人生最重要的人基本都在。
刚进门,白静萱就细心塞给他一个暖手炉:“宝贝,怎么看你脸那么红,是还不舒服吗?”
萧无劫眼神微敛摇头,偏偏不远处陆逐风幽幽出声:“怕是舒服过头了。”
“两瓶吊水,能吊一下午也是不容易啊。”
萧无劫恨恨咬牙,眼神如能将他生吞活剥。
陆逐风学着他的语气,弯起高大身躯,钻向艾若曼怀里:“曼曼,我怕~”
话落瞬间,满堂哄笑。
一番热闹后,天已渐黑。
华灯初上,夜色阑珊。
长廊中,葳蕤灯火勾勒出萧无劫修长玉立的身姿,他手揣着暖炉,俊颜静好,微微抬头,仰望向漆黑的天空。
那里有银白的小点随风飘落,今年的初雪悄然而至。
身后传来暖融触感,楚璃月手持洁白的毯子裹到他身上,从他背后抱住他。
“身体刚好就出来吹风,难受了又该闹人了。”语调没有责备,只有温柔爱恋。
“姐姐,下雪了。”
萧无劫靠在楚璃月身上,声音雪般清冽澄澈。
“乖宝格外喜欢雪啊。”
萧无劫轻笑点头,侧头与她额头相抵,“冬天飘雪的日子,姐姐向我走来。”
“从此我遇见每一场雪,都觉得是姐姐来了。”
楚璃月怔了下,笑:“那年的冬天和雪如期而至,乖宝也是。”
落雪的天幕下,他们相拥,眼底盛满彼此。
从天光乍破走到了暮雪白头。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