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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在同一瞬间,两人动了。

龙图右掌裹挟着排山倒海之势,向前猛地拍出。掌风呼啸,恰似狂风过境,令空气发出 “滋滋” 爆鸣。

大长公主也不甘示弱,双掌快速舞动,掌影重重,恰似漫天飞花,所携掌风在半空中轰然相撞,发出一声声沉闷巨响,仿若天际滚过的惊雷。

二人的掌风带来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周围的空气瞬间扭曲,形成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气浪,向着四周疯狂扩散。

那口正在燃烧的棺材在这恐怖的掌风肆虐下,发出 “嘎吱嘎吱” 的哀鸣。仅仅是须臾之间,本就被烧得脆弱不堪的棺木便如同被无数重锤同时击中,化作碎片向着四面八方飞溅而出。

熊熊燃烧的木屑漫天飞舞,宛如一场盛大而又诡异的烟火。

陆云隐的瞳仁中倒映出这绚烂花火,足足愣了好几息才终于接受现实。他用刻骨仇恨的目光瞪了方众妙一眼,双手飞快在地上爬行,十根指头扣入石柱,在飞溅的碎石中上到屋顶,朝着远处掠去。

骨头没了,他只能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平幼荷大声呼喊:“云隐,你去哪儿?”

陆云隐头也不回。

方众妙似笑非笑的声音响起,“白术的无垢骨没了,你竟不想着与我同归于尽,可见你还不曾被我逼到穷途末路。如此,我便明白了。这世间还有第二块无垢骨。”

在屋顶上攀援爬行的陆云隐身形略微一晃,而后更快逃窜。

方众妙站在原地默默注视,并不命人去追。她知道,自己说中了。世上果然还有第二块无垢骨,且这邪魔已经找到出处。

龙图和大长公主也没有主动去追击的意思。

陆云隐翻过几个屋顶,跃下高墙,消失在目光无法触及的另一边。

方众妙转头看向院门,片刻后,黛石出现在那里,手中拎着奄奄一息的陆云隐。

平幼荷发出一声悲鸣。

安国公依旧浑浑噩噩,懵里懵懂。他来来回回地看,只觉得自己的妻儿陌生得可怕。

黛石把陆云隐丢在地上。他仰面躺着,衣衫被火焰烧得破破烂烂,脸上条条血痕狼狈不堪。

但他依旧病态猖狂地笑着,血红双眼死死盯着方众妙平静如水的面容,喘息粗重地问,“你敢杀我吗方众妙?你猜我现在是谁?哈哈哈。”

他躺在地上大笑,胸膛起起伏伏。

方众妙瞥了平幼荷一眼。

这人瞳孔瞬间涣散,却又马上聚焦,急急地喊道,“方众妙,你别伤害我儿子!”

陆云隐并未注意到平幼荷这一刹那的改变,他甚至没有多看对方一眼。

他还在挑衅:“方众妙,我知道你会降临此界,我也知道你的使命。所以我早已为你写好结局。”

“你若是不能把我这张面具带到太子灵前销毁,你的因果轮回道只得了因,却结不出果。你会身染百疾,受尽苦痛,魂飞魄散。”

“你的躯壳是为我准备的,你的气运也会变成滋养我的肥料。我会复活过来,变得更为强大,哈哈哈。”

陆云隐指着自己的胸膛,猖狂地说道:“你这双天眼在我面前跟瞎了一样。我躺在这里,你来动我一下试试。”

方众妙张开手,把一个插满银针的人偶丢在陆云隐的胸膛上。他抓住这东西,举到眼前看了看,面色随之改变。

这是……这是太子生前雕刻的东西,曾经日日在他面前摩挲,他怎能认不出?

方众妙平静开口:“这就是太子留给你的遗物。”

陆云隐半坐起来,愣愣地看着木偶。

方众妙又道,“老爷子,帮我捻动针尾。”

龙图抬起手掌,用真气隔空催动十三根银针。在嗡嗡的颤鸣中,木偶四分五裂,散在陆云隐的掌心。

方众妙吩咐道,“看一看这些残肢的断口,它们皆刻着字。把这些字连成一句话,那就是太子留给你的答案。”

陆云隐一个一个拿起断肢,瞳孔缩成针尖,竭力去辨认那上面的刻字。的确是太子的字迹,一撇一捺,笔力万钧,无拘无束,傲视天下。

“终有一日,我要你死。”陆云隐喃喃念出这句话,心弦狠狠一颤,心中顿生骇然。

不好!中计了!

他立刻闭眼,抱受神念,不让真正的陆云隐从自己的桎梏中挣脱。方众妙把这个人偶丢给他,为的就是刺激真正的陆云隐,叫那人陷入癫狂,从而夺取这身体的掌控权。

一旦真正的陆云隐在情绪激荡之下露出破绽,叫方众妙辨认出来,自己辛苦布下的棋局就废了!

然而太子留下的这句话对陆云隐堪称绝杀。那桎梏已经裂开条条细缝,渐渐变作碎片。他出来了!他很快就要出来了!

不能让方众妙得逞!必须把真正的陆云隐压制回去!

然而,这邪魔很快却又发现,自己连连被驱邪符击中,已经被削去太多神魂之力,想要完全压住陆云隐根本不可能。

那就只能让两个人在极短的时间内交替掌控这具身体。上一瞬你来,下一瞬我来,若交替的速度足够快,方众妙根本无从下手。

心中计定,陆云隐的脸庞便似泥浆一般融化,左脸俊美,右脸扭曲,两个不同的声音重叠在一起,语气好似哀伤,又好似戏谑,“终有一日,我要你死。太子,你不该说这种置气的话。你不懂我们的心。我们在想办法复活你啊。这样的深情还不够感动你吗?”

然后他仰起头,左脸流泪,右脸却癫狂地笑着。

“方众妙,我们同时掌控着这具身体,你又能如何呢?”

方众妙摇摇头,平静说道:“不是同时,是交替。虽然速度很快,但我能清晰地辨认出你们。”

陆云隐愣住了,随后嘶喊否认:“不可能!你诈我!那面具拓印了陆云隐的面相,二者一模一样,毫无区别。方众妙,你不可能看出来!”

随后,陆云隐的嘴角裂到耳根,笑容讥讽病态,像是有十足的把握。

方众妙举起自己右手,缓缓说道:“不是诈你。你没发现平幼荷早就死了吗?她一死,真正的陆云隐,面相必然有所改变。而你这个面具,拓印的是他原本的面相,不能伴随着他命格的改变而改变。”

“现在的陆云隐可不是曾经那个痴情怨种的面相,现在的陆云隐,父母宫中太阴星失辉,被火星、铃星冲照,右边额头冒着一团黑煞之气,区分你二人不要太容易。”

话落,方众妙抬起的右手微微摆了摆。

同一时刻,一颗灭魂钉从陆云隐的后脑贯穿前额,一个小小的血洞缓缓溢出红白脑浆,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流淌。

刹那间,真正的陆云便死了。他睁着一双猛然瞪大的眼睛,在明晰真相的一瞬,怀着强烈的不甘,被打到魂飞魄散。

大长公主从他身后绕出来,弯腰去看他的脸。一张面具缓缓从他皮囊下浮现,哐当掉落在地。

与此同时,平幼荷脸上也掉落一张面具,露出她七窍流血的面庞。

这二人先后殒命,也算全了一场母子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