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密室内,听不见什么声响。
除了沉重的呼吸声外,一片死寂。
魏锦书侧身躺在床榻上,将云初睡过的枕头抱在怀里。
“你这个骗子。”
魏锦书沉吟出声,暗自收紧双手,整张脸深埋在枕头里。
密室内突见烛影闪烁。
魏锦书睁开眼,掌心霎时聚起魔气。
猛地抬手,一道紫电就朝墙角击去。
只听墙角传来一声闷哼,接着又是坠地之声。
明阑显现身影,捂着胸口单膝跪地。
“你还敢来见我。”
魏锦书坐起身,手中继续聚起魔力。
她冷眼看向还未恢复过来的明阑,毫不掩饰目光中的寒意。
眼看魏锦书像是要动真格,明阑放下捂着胸口的手,低头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态。
“是云初仙子自己选的路,可不关属下的事。”
“是么?”魏锦书微微勾唇,“那接下来,到你选了。”
读出魏锦书话里的威胁,明阑当即抬头朝她看去。
只见魏锦书手中聚起魔力化为一团烈火,而烈火正炙烤着一根白色书简。
骨瓷燃烧发出隐隐破裂的叫嚣声。
与此同时,锥心般剧烈的疼痛自明阑心口处迅速蔓延至全身。
让她感觉整个人都像在火堆中炙烤一般,一瞬间就支撑不住地双腿跪伏在地,发出痛苦的喘息声。
“主上恕罪……”
魏锦书满脸淡漠地看着明阑苦苦支撑,并未有丝毫留情。
“自从入凡间以来,你可瞒着本尊做了不少事。先是寻水麒麟,利用傅清辞寻找天帝元神转世,后以天枢笔换取魔骨,再又是违背本尊命令致云初于死地,”魏锦书手中火焰愈燃愈烈,“你当真以为本尊不会杀了你?”
明阑已然没了力气,疼得蜷缩在地,只能勉强半撑身子回话。
“属下都是为……为救魔尊!所作所为……都是为了魔界!求魔尊恕罪……饶属下一命!”
“你是死是活,本尊根本不在乎。”
魏锦书说完,手中烈火更甚。
“魔尊!”
明阑满头大汗,咬着牙往魏锦书身前匍匐几步,浑身颤抖着跪伏在她脚边。
“请魔尊听属下一言!”
魏锦书冷眼看着明阑如蝼蚁一般趴在她脚下。
此时的明阑只有求生的本能,再没了往日嚣张圆滑的样子。
见她这副急切求饶的模样,突然想听听明阑如何自圆其说。
感觉到疼痛稍缓,明阑急促地喘息几下。
待呼吸平复后,明阑慢慢撑起身,在魏锦书面前保持好跪姿。
“云初虽死,但天帝犹生!只待魔尊归位,就可率领魔军攻上天界,到时天界也好,天帝也罢,都不过是主上的掌心之物!属下这么做,都是为了助魔尊完成大业!”
魏锦书一边听明阑说话,一边将魔骨放在手中把玩。
待明阑说完,魏锦书笑意深深地望着她道:“理由很好,但本尊不听。”
“魔尊!魔尊手下留情!求魔尊给属下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感觉到蚀骨的疼痛再度袭来,明阑哑声嘶喊。
“属下能助魔尊再次将天帝囚于身边!”
魏锦书面露嘲讽,“你若真有这个本事,也不必在我手下辗转求饶了。”
此时的魏锦书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
云初的离开就是扎在她心口的一根刺。
深深扎根,而且越来越深。
让她原本因为云初而存在的那一点善念,都被隐没在痛楚之下。
“珩彦要杀天帝!”
声嘶力竭的呼喊传入耳中。
魏锦书暂时收回了法力,低头俯视好不容易才从剧痛中脱身的明阑。
“我当然知道他要做什么,”魏锦书寒声开口,“那你呢?区区一个魔尊之位,可不足以让你做这么多事。”
明阑抚着胸口,“魔尊哪里需要属下明说。”
见明阑终于不再是满脸伪笑。
而多了些常人该有的神色。
魏锦书这才收住烈火,又收回护心骨。
她在明阑面前半蹲下,拿帕子将明阑头上的汗珠一点点擦去。
手指隔着帕子,挑起明阑的下颌,让她抬高脸与自己对视。
“你想摧毁天道?”
“是,魔尊英明。”
“你憎恶神仙,却心甘情愿与珩彦合作,是为了青莲?”
“……是,”明阑眼中浮现出沉痛和憎恨,“从前属下的确贪恋魔尊之位,但后来,只想杀尽天界那些虚伪的神仙,屠灭不公的天道!”
魏锦书冷哼着发出笑声。
“你怕是已经想好怎么利用本尊,和本尊手里的煞气了。”
“属下对魔尊的忠心并非虚假!瞒着魔尊做那些事,是出于担忧,只是在留后手准备罢了,并非刻意欺骗魔尊!”
“你的心思,可比忠心重得多。”
“那魔尊呢?”
明阑语气沉了下来,目光迥然看向魏锦书。
“如果魔尊一心对抗天界,摧毁天道,属下必定鞍前马后!可魔尊扪心自问,您对于人界都终究狠不下心,更何况,是天帝所护的天界?”
魏锦书面色晦暗,一字一句道:“本尊当然要重塑人界。”
“所以现在云初一定要死!”
明阑突然握住了魏锦书的手腕,指尖用力到泛白。
“她的存在,只会成为魔尊的软肋!”
魏锦书似笑非笑道:“等她死后成为天帝,这就是你想要的?”
明阑松开她的手,既往的笑意又现在脸上。
“按照属下对云初仙子的了解,魔尊的命书之上,不会只被安排一场意外。云初仙子定是为魔尊写了个顺遂一生的结局。她想利用人间的几十年,消磨主上的意志!这一切都是天帝的计谋,云初的出现,就是为了让魔尊被掣肘!如果不让魔尊您尽快走出天帝的圈套,魔界的大业岂非会毁之一旦!”
话音未落,明阑突然呼吸一窒。
魏锦书遍体魔气缠绕,瞳眸猩红,气息阴郁而暴怒。
她掌心曲起,隔空掐住了明阑的脖颈,毫不费力就将明阑困在半空,眸色阴沉地看着明阑挣扎。
“谁给你的胆子做本尊的主!”
明阑的面色瞬间由红变白,窒息的感受不断加重,每一次喘息都伴随着闷痛。
魏锦书杀意尽显。
明阑挣脱不开,拼尽全力嘶声喊道:“云初对于魔尊的情意,只是天帝编造出来的一场戏!”
刚一说完,明阑就觉眼前一片漆黑。
脖颈上力道不减反重。
她睁眼想要分辨面前的事物,却只看见一团黑雾在她和魏锦书之间团聚而起。
魏锦书松开对明阑的钳制,任由她摔落在地不断喘息。
下一刻,她操控着初具雏形的煞气,朝明阑猛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