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剑将刀悬于脖颈,只等宋清池应下立刻赴死。
“呵。”宋清池笑了,漫不经心问出扎心疑惑:“你的命……又值几个钱?”
问剑手腕一僵,不敢置信看向宋清池。
宋清池不以为意,她道:“你当初拦着沈降救我,忠心护主,我若真杀了你,在我夫君那里也不好交代。”
“我可以留下遗书一封,像王爷表明这件事完全出自属下自愿,与您并无关系。”问剑立刻道。
“哦。”宋清池懒懒应了一声:“和我有关系又如何呢?”
问剑不说话了,他神情有一瞬的茫然。
宋清池笑了一下,星眸洞若观火:“从你阻止沈降再到来找我,你从来没觉得我该救、我该活、我可以拒绝,对吗?”
“属下……”
“你先不用急着反驳。”宋清池将枕头拍松靠在背后,平静继续:“你不让沈降救我,因为你觉得那样的好药浪费在我这个女人身上毫无作用;
你求我救沈降,可你瞧瞧你进来都做了什么?软硬兼施,恩威并济。见我不吃道德绑架便想以性命相威胁,你真的觉得你错了吗?
你没有,你所有的行为只在向我诉说一件事,在你的眼里,我的决定并不重要,这条路行不通,你大可换一条路逼我同意。”
宋清池曲起腿,手肘撑在膝盖上托住脸颊:“让我猜猜,如果我现在赶你出去你会做什么?嗯,如意那丫头此刻正在外面替我张罗食物,她不会武功,手无寸铁,除了嘴厉害些,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内宅丫鬟。
她打不过你,更不可能反抗成功,但她又与我情同姐妹,你在我这儿碰了壁,下一步是不是打算绑了她藏起来,用她的性命逼我就范呢?”
问剑错愕。
他其实并没有想这么远,全凭一股冲动来到这里。
可仔细想想,若他真的走投无路,他一定会用如意的性命威胁宋清池出手。
“你看起来很惊讶?”宋清池依旧笑嘻嘻的:“为什么呢?因为你从头至尾都将我当成一个玩意儿。
你认沈降为主,把他当天,对他每句话都揣摩深思,听凭他吩咐办事。在你眼中,我是他的妻子,却也是他的拖累,是一个可有可无,可随意丢弃的玩意儿摆件。
你不认为我也是主子,你将我当做攀附于你家主子生存的菟丝花,觉得我离了他寸步难行,所以你甚至不用想一个十全的理由,道歉也显得这么敷衍随意,因为你认为,我和你的期望是一样的。
我既依附于夫君而活,必然不会眼睁睁看他去死。
你来之前便自认抓住了十成的把握,连道歉都不肯好好说。”
问剑被宋清池的话怼的一句都说不出。
宋清池走下床,到桌边给自己灌了一口冷水又道:“但其实你错了。
皇上要他死,皇上扶持的新贵也想让他死,我什么都不用做,他死了,我反而更安全。”
“你!”问剑愤恨瞪大眼睛:“歹毒!”
“哈。”宋清池笑容更大了:“我只是做了与你相同的事,怎么就称得上‘歹毒’了?”
“你别忘了,主子是因为谁才陷入昏迷的!”问剑道:“你这样对得起王爷吗?你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你又错了。”宋清池伸出食指在他面前晃了晃:“在北冥王府,若非我出手,他根本撑到流放路第二日。
是我救了他,给了他活下去的机会。
按照你口中道理,他这次救我并非是为了我,只是为了偿恩。”
宋清池似笑非笑看向问剑,摇头道:“这一点,你远不如你主子。
活该你只是个奴才。”
问剑觉得她在强词夺理,可却找不出任何可以反驳的地方。
宋清池握着空了的茶杯,将它顶在手指看它在指尖旋转。
忽然“啪”一声,杯子掉落在地,碎裂成片。
宋清池脚踩在上面,微微用力将之碾的更碎。
“别说我没给你机会。”她用下巴点了点碎片处,问剑会意,默默起身走到那里,重新跪下。
细碎的瓷片渣锋利无比,很快扎入他膝盖中,血从破口处一滴滴落下。
问剑咬牙,强忍着一声不吭。
宋清池走回桌边坐下,撑着下颚好好欣赏了一下他的表情,满意道:“若说歹毒,你倒是提醒了我。
沈降好歹也与我夫妻一场,一日夫妻百日恩……”
问剑以为宋清池这是改变了主意,准备出手救沈降了,眼中流出喜色,却听她不紧不慢继续——
“我这个人心肠最软,看不夫君受折磨。”宋清池偏头看向问剑,当着他的面拾起地上的刀,曲起手指在刀身上弹了一下,兴奋开口:“你这刀属实不错,看着便挺快的。
走吧,带我去找夫君,让我直接砍下他的脑袋,给他一个痛快。”
问剑起来的动作一顿,抬头说不清是该觉得被戏耍的愤怒更多,还是该觉得荒唐更多。
宋清池才不管他怎么想,推开门回头见他还跪在原地,催促道:“起来啊,你不是很着急吗?”
“王、王妃别开玩笑了。”问剑艰难开口。
“玩笑?”宋清池收回脚“啪”一下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窥探的视线,长刀下压,锋利的刀身如:“我从不说笑。”
“皇帝想要他命,就这样让他死了实在可惜。”宋清池勾唇,语气轻松的像是在讲笑话,可问剑只觉肝胆两寒,只能麻木听她魔音灌耳——
“像我这样歹毒的人,”宋清池特地在“歹毒”两字上加重了音,笑了笑道:“我一定会亲自砍下他的脑袋,送到当今圣上手中。
你说,圣上龙颜大悦之后,能赏我多少东西呢?”
问剑不敢说话,门外却又一道稚嫩、冰冷的声音响起——
“赏你黄金万两,赏你千亩良田,赏你珠宝玉石,赏你鬟侍无数!”
沈矜矜扶着刘氏一步跨进门槛,冷笑看向宋清池:“他敢给,你敢接吗?”
宋清池抿唇,陷入沉思——她承认,她刚开始有口嗨的成分。
但她现在突然有亿点点心动是怎么肥事?
她那便宜夫君在皇帝那儿居然这么值钱?
糟!真想杀夫证道了
不是她心志不坚定。
是对方实在给的太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