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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处冲出来一个人,身穿着单薄的衣裳,戴着面具来到他的身边,抱住即将落在地上的他。

楼钟玉吓得闭上眼,不断颤动都睫毛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楼钟玉睁眼,首先看见的是裴映寒干净利落轮廓分明的下巴,是一道流畅的弧度,以及他淡红色的薄唇。

楼钟玉与他对视,眼里闪烁着泪珠,裴映寒心漏了一拍,在某一刻心里滋生了邪恶的念头,与理智抗衡着挣扎着。

明面上圣上已死不是么,反正他也活不了多少日子,既然连温楼弃都可以,那他又比温楼弃差哪了?

权利?地位?

裴映寒看着楼钟玉以及他笨重的身体,却犹豫了起来。

他真的要打破少爷难得的宁静么?

裴映寒寒着脸将人扶起来站好,楼钟玉见到他错愕:“你一直跟着我?”

裴映寒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楼钟玉心里突然很伤心,泪水决堤,秀净的脸上是斑驳的泪痕,他彷徨开口:“你是不是知道他没有死……”

裴映寒静静看了眼楼钟玉,随后眼里带着难过,又释然的笑了。

楼钟玉没有感受到裴映寒异样的情绪,此刻他满心满眼都是邬乘御,得不到回答他心里焦急,不免催促着:“阿寒你说话呀。”

“知道。”

“他病的很严重么?”

“他为什么要假死?”

“又为什么装成阿慕……”

他知不知道自己的演技很拙劣啊,仅是一眼,楼钟玉就猜出来阿慕是他的身份。

笨手笨脚,什么也不会。

不是养尊处优的他还能是谁呢。

“属下……不知。”

楼钟玉感受到裴映寒的疏离,他怔怔的,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你……是不是喜欢我?”

楼钟玉与裴映寒相处的不多,在云雾山庄的那段日子,阿寒能了解他所有喜好,可是他对阿寒,却什么都不知道。

平日里他也是少言少语,戴着面具冷着一张脸,在宫里存在感极低,楼钟玉有时候都想不起来他。

可是现在看着他眼里挣扎的情绪。

他想他明白了。

裴映寒“嗯”了一声,为他的暗恋画下圆满的句号。

“我……不会打扰你的。”

就让我像一只卑微的虫子,在阴暗的角落里,偷偷爱你吧。

楼钟玉半晌没说话,他在想措辞,该怎么开口呢。

“其实你很好,只是我……我配不上你。”

说实话他不是没想过跟裴映寒做朋友,继续去浪迹天涯,只是自从知道他是王爷之后,楼钟玉不确定了,被伤透了心的人,再也不敢跟皇室有半点瓜葛了。

裴映寒抿唇,攥着的手隐藏在袖子里,“不,你很好,是我配不上你,你不必烦恼,我从没要求你给予我什么。”

两个人沉默的环境被打破,是落月端着牛乳来了,她将罐子放在桌上,喘着气道:“奴婢将牛乳热了热,还加了些干桂花,主子快尝尝吧。”

楼钟玉眼神慌乱闪躲,跑到落月身边坐下,抬着小罐子“咕噜咕噜”喝下去了。

等他抬眼的时候,面前已经没了裴映寒的身影了。

楼钟玉知道他还在自己身边,内心突然涌出莫名的安全感,就好像只要有他在身边,自己永远不会受到伤害。

“主子慢些喝,小心呛到。”

“不会的不会的。”

楼钟玉擦了擦嘴,提着药包想要回府,刚走几步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德元的干孙女惠姐儿。

楼钟玉纳闷,小心凑过去蹲在抱腿哭泣的惠姐儿问:“惠姐儿你怎么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么?”

惠姐儿将头从膝盖里抬起来,眼睛红红了看起来哭了好久,只听她带着哭腔开口。

“今天……是哥哥的祭日……”

“可是呜要查案……城门关了呜呜……”

楼钟玉这才看见惠姐儿身边还带着一个竹篮子,里面放着纸钱还有一些别的祭品。

见她哭的伤心,楼钟玉叹了口气,将药递给落月,嘱咐道:“将这药送回温府,我带着惠姐儿祭拜完她的兄长就回去。”

落月怎么可能同意,直接摇头:“不行,怎么能让主子一个人出去,奴婢要跟着您。”

楼钟玉唤了一声:“阿寒,你出来。”

裴映寒出现了,吓了落月一跳。

“这是我的暗卫,有他在你还不放心么,快去把药送给阿慕,就说是你找大夫开的药,听懂了么?”

落月看着主子心意已决,又看了看裴映寒,最终还是答应了。

“那主子可要早去早回,晚了奴婢可就告诉温大人了。”

楼钟玉瞪眼,挥舞着拳头:“好啊你现在都知道威胁我了?”

落月吐吐舌头,扮个鬼脸走了。

惠姐儿懂事极了,她擦干眼泪吸了吸鼻子,“叔叔不用管惠儿,惠儿马上就回去了。”

“时间还早呢,没事的,我带你去祭拜完兄长就——”

“你不能去。”

裴映寒语气冷硬道。

楼钟玉抬眼看了看裴映寒,问道:“为什么,只是去看一眼而已。”

裴映寒抿唇:“你最好不要去。”

楼钟玉隐约觉得事情不对劲,隔着面具他也不太能看清裴映寒的神情,可他怎么觉得裴映寒好像很不想让他去祭拜惠姐儿的哥哥呢。

可他越是这样,就越是勾起了楼钟玉的好奇心。

最终他们还是去了,虽说是冬雪消融,可还是带着寒意,裴映寒找来一辆马车,带着两人出城了。

惠姐儿爹娘兄长的坟墓都立在半山腰处,是难得的安静与静谧,惠姐儿先是给爹娘兄长上香,摆上祭品,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好似演练千百遍。

三座坟墓旁还有一个小小的坟包,牌子上并没有字,楼钟玉凝视片刻,就听惠姐儿开口解释:“这是我给自己立的,我以为自己活不下去了,直到爷爷的出现……”

楼钟玉安慰着惠姐儿:“一切都过去了。”

惠姐儿笑了:“是啊,一切都过去了,爹爹死了,兄长也惨遭毒手,母亲本就病痛的身子因为思念哥哥更加垮了,而那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贵人,仅仅是弄脏了他们的衣裳,就要处死哥哥,何其可笑……”

楼钟玉越听眉头越紧皱,直到他的目光落在惠姐儿兄长的碑前。

上面赫然写着:爱子李扶砚之墓。

楼钟玉整个人都在颤抖,他红着眼扭头质问裴映寒。

“你都知道对不对?”

“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