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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禹州问道,“说完了吗?说完了你可以离开了。”

章雅一拳头砸在了棉花上。

浑身脱力一样,深吸了口气。

她怒不可遏的抓起办公桌上的文件夹,阔步流星走了出去。

贺禹州坐下。

他眉头微微蹙着,拿出烟盒。

抖落出一根香烟。

打火机点了两次,才点燃。

烟雾浩渺。

他深邃冰冷的眉眼处,有些失神。

嗡嗡嗡。

手机振动着转圈。

他垂眸。

看清楚来电显示,才接听,“说。”

陆川克制压着嗓音里的激动和惊喜,“贺总,如您所料,容远志去找秦岭求救。”

秦岭是内退下来的一位。

在港城的势力不容小觑。

但旁人不知道的是,贺家老爷子对秦岭不仅有知遇之恩,还为他扑了路。

之所以贺家没有在明面上和秦岭来往。

一是因为时局敏感。

二是因为,贺老爷子清楚的知道,秦岭骨子里,不是什么好的。

偶尔用一次,可以,而且威力很大。

可若是想要长久的养在身边,就要时时刻刻提防他的反咬。

不值当。

可老爷子越是这样,秦岭越觉得亏欠于他。

所以,贺禹州早已经提前一周联系过对方。

……

南漾在院子里和十一玩飞盘。

十一高高的翘着尾巴,去把她丢出去的飞盘叼回来,放在南漾脚边,疯狂的晃着尾巴求夸奖。

南漾蹲在雪地里,她穿的厚重,白色的长款羽绒服,毛线帽子,雪地靴,像一只活动不便的大白熊。

但是不能不穿。

不穿。

林姐就不让她出门。

林青说这是贺先生临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的。

十一听到了陌生的车声。

迅速跑到大门口,隔着栏杆,汪汪的叫。

南漾走过去。

刚好一辆车停放在路边,容太太从里面走出来,她一眼看到了南漾。

母女两人隔着一条路,一扇门,四目相对。

南漾面色清冷。

容太太喉咙微微滚动后,才慢慢的朝着南漾走过来,“漾漾,你还好吗?”

南漾嘴角勾起嘲讽的笑,依旧不吭声。

容太太擦了擦眼泪,“爷爷已经去世了,还被全城人耻笑,奶奶也中风了,家里的生意一落千丈,投资方纷纷撤资,甲方也要解约。

整个容家,都得到了报应,你的报复还不能终止吗?漾漾,算妈妈求求你了。”

十一敏锐的感受到南漾心情的变化。

它立刻抱住南漾的腿,小狗头轻轻蹭着她的腿,给她安抚。

南漾蹲下来,抱着十一,轻轻浅浅的说道,“我当初求你的时候,可万万没有这么体面。”

容太太心头一颤。

她声音也随之颤抖,“非要这样吗?”

南漾勾唇,白雪皑皑下,她玉白色的小脸上,一双粉色唇,更像一点红梅。

容太太心死。

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南漾面前,“我请你,放过容家。”

南漾的眼神一寸寸凌迟着她。

过了很久。

久到养尊处优的容太太已经跪不住了,摇摇欲坠,膝盖疼的发麻。

南漾轻轻叹息。

她抱着十一,对十一说,“十一,这就是多行不义的后果。”

容太太咬紧牙关。

这个小贱人!

等到她被贺禹州厌恶那日,就是她死无葬身之地的那天。

南漾遗憾的叹了口气,“容太太,当初我也是这样跪下来求你的,可你不依旧没有放过我?”

容太太恨的牙痒痒,“你到底如何才肯罢休?才可以停止这一场报复?”

南漾一字一顿的说,“把我的肝脏从你儿子的身体里取出来,让我的孩子复活。”

容太太如丧考妣。

南漾反问道,“做不到吗?那真的太可惜了,你们容家只能为我的孩子陪葬了。”

说着。

南漾抱着十一转身要走。

容太太冲上去,身子撞在大门上,哐啷作响。

她双手紧紧的抓着栏杆。

手指甲差点劈开。

她凄厉的大声说道,“南漾,杀人不过头点地,贺禹州这样做,已经引起公愤!

他迟早会被港城的商圈所忌惮,会背上难以控制的骂名,会被公司股东董事刁难。

他的地位必定会岌岌可危,两败俱伤!你想让容家死,可你有没有想过贺禹州?”

南漾脚步果然顿住。

只是。

她笑着转身,眨了眨眼睛,声音温和而坚定,“没想过呢。”

容太太惊愕到失声。

南漾又冲她甜甜一笑,“一起死最好呢。”

给了容太太最后的致命一击,南漾转身。

她随意抬眸,就看到林青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中药。

南漾抱着十一走上前去,“林姐,又要喝药了?”

林青有些僵硬的嗯了一声。

南漾叹了口气,“进去喝吧。”

南漾喝药时,林青一直坐在她侧面,犹豫再三,林青说道,“太太,刚刚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南漾真挚的说道,“谢谢林姐。”

容太太铩羽而归,她约了容星竹。

容星竹偷偷摸摸的上了她的车,“妈,有什么事情不能电话里说?章阿姨不太想让我见你。”

容太太握着她的手,“章雅对你怎么样?”

容星竹满意的说道,“她对我挺好的,带我做头发,做医美,买衣服。”

容太太看着容星竹和南漾相似的发色发型,心里已经明白。

可她不能戳破,星竹极有可能是他们容家最后的希望,“那你好好跟着她,有机会帮爸妈向她求个情,聪明点,主要分析贺禹州的做法会给贺家带来什么危害,要旁敲侧击。”

容星竹嗯了一声,“你来京市做什么?”

闻言。

容太太深沉的目光中闪过一抹难堪,“来看看你,家里现在很难,妈妈想你了。”

容星竹握紧拳头,“妈,你放心吧,这些仇,我都会让南漾血债血还!”

果然。

从小没有养在自己身边。

就算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又有什么用?

还不是像只白眼狼。

对比了南漾和容星竹,容太太悲从中来,抱着容星竹哭了一场,“妈妈下午就要回港城了,你一个人在京市,要好好照顾自己。”

容星竹乖巧懂事,“妈妈也是。”

容太太捧着女儿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下次再见女儿,恐怕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想到尘封在自己心里深处的那个远古的秘密。

容太太终究不敢直说。

她旁敲侧击的提点女儿,“若是你有幸怀上贺禹州的孩子,不管是章雅、贺家老太太甚至是远在异国他乡的贺政谦,都会不顾一切护住你。”

容星竹果然不明白。

容太太讳莫如深,“你只要记住妈妈这句话就好。”

容星竹嗯了一声。

容太太没能说服南漾,她回去港城的一路,心里多少惴惴然,有些恐慌。

——

傍晚

雪更大了。

贺禹州的车在雪地上轧了两条痕迹,他熄了火,刚要下车。

就接到了温妍的电话。

温妍已经很久没有打过电话了。

他踌躇着,皱眉点下了接听,“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