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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云叩首再拜,说:“微臣定不负陛下的拔擢之恩!”

高世尧很满意,点点头,想起一件事,问道:“戴爱卿,你认识戴天德吗?十八年前,朕刚登基还不到两年,戴天德从御史中丞升任右相,品性高洁,官声极好,后来竟然全家惨死。看到你,朕便想到了他,你们真的很像,从长相到脾气性格,从言谈到朝堂表现。朕多希望你就是他,只可惜他早已不在了。他曾经住过的宅子朕一直留着,想留个念想。”

戴云双眼含泪,低声说:“微臣自出生起,只有叔父陪着,对于身世之谜正在暗中查访,待有结果必定禀告陛下。”

高世尧一挥手,大声讲:“来人!赐赏!”

段公公端着一盘一千两银子走过来,笑着说:“戴大人,快谢恩!”

戴云接过一千两银子,跪谢皇恩。高世尧很是满意,示意段公公送戴云出殿。

“陛下,微臣告退!”戴云说完话跟着段公公走出御书房,“戴大人,陛下的恩宠一般人得不到啊,望大人好好把握!”

戴云怀里掏出一张一百两银票塞给段公公,笑眯眯地说:“日后烦劳段公公多多照顾!三日后戴某未婚妻的心悦斋点心铺开业,每日都会有上好的南北方点心孝敬公公!”

段公公收下银票,笑着回应:“戴大人,太客气了!咱家就先送到这里了,还要回去服侍陛下。”

“公公慢走!”戴云目送着段公公离开的背影,看着这空旷的皇宫,叹息一声,想起刚才陛下谈起的戴天德一事,倒吸一口凉气,心想:“看来戴家爱古宅近期不能去了!璟王世子这次要栽一个大跟头,这些是是非非与戴某无关,安心做好户部的公事就是最好的。”

每一次进宫,他都有不一样的感觉,不单是他拥有上一世界的记忆,更多的是他刚刚经历过一场惊心动魄的朝堂辩论,见识过比人心更可怕的阴谋诡计,每日面对满心权谋之术的陛下,不敢有一刻松懈。

他还想过另外一件事,去见一见文肃伯戴俊来,听闻是曾经的右相戴天德的族亲胞弟,心中还是有一丝期待。

令戴云心心念念的文肃伯戴俊来现在只是一个毫无实权也无实职的闲散伯爵,十多年前也是镇守边境一州的驻军将领,武艺超群,与站立朝堂的戴天德右相大人以“一文一武”撑起康国京城戴家的锦绣前程。熟料戴天德惨死于京城,戴俊来遭到璟王世子高奇的弹劾撤了兵权,只封了一个空有头衔的“文肃伯”,还有一个太子少保的虚衔。京城戴家一夜之间大变天,勉强支撑着向前走。戴俊来去太子的东宫点了一个卯,便回到了文肃伯府,今日自从看见了意气风发的戴云,满心欢喜,站在伯府的演武场,抽出演武场中排列的一把长枪,轻轻舞起长枪,练了一套三十六式枪法。刚练完长枪的戴俊来满头是汗,一旁的仆人是军中曾经跟随他的兵卒。这名仆人凑到他面前,低声说道:

“将军,有人在祠堂等您!”

戴俊来满心疑惑地走进伯府祠堂,伯府祠堂里供奉着戴家世代祖先的灵位,自然少不了戴天德的牌位。他为戴天德上了三炷香,拜了三拜,低声说:“大哥,俊来又来看您了!”

突然间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手持长剑刺向戴俊来,戴俊来一个转身躲过长剑,大声喊:“于膺,你敢在大哥灵位前杀我?”

这名剑客就是戴一膺,曾经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剑客,人称“御风快剑”。戴一膺身长六尺,英气勃发,完全没有了黄州农户的模样,快速收回长剑,哭着说:“大哥,我来看你了!这一刻我等了足足十八年!”

戴一膺跪在戴天德的牌位前低声哭泣。

戴俊来转身看着跪在地的戴一膺,抓着他的衣领大声问:“于膺,你为何改姓戴?还带着大哥的独子离开了十八年?那个孩子现在哪里?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于膺,你倒是站起来给我讲清楚啊!”戴俊来变得异常愤怒。

于膺擦擦眼角的泪,站起身,瞪着戴俊来,厉声喊:“你问我啊!当年要不是你在边境擅自斩杀了璟王派来的监军,璟王会派人在京城动手杀大哥!就是你害的!大哥听到你的消息,当时璟王在京城一手遮天,陛下也没办法,自知难逃杀身之祸,便命我带着少爷逃出京城。后来就发生了戴家全家惨死的噩耗,你不是元凶吗?”

戴俊来松开于膺,跌倒在地,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就是看不惯那个监军的指手划脚,还查出监军私通秦国的书信,不斩杀不足以震慑全体蔡州驻军官兵!”

于膺生气地说:“就是你错了,你错了!我不会让云儿认你这个亲叔父!”

戴俊来跪下来,哭喊着:“二哥,我是错了!没想到竟然连累大哥全家惨死!这个璟王就是祸国之人,我当年也是这样猜测的!那个孩子是戴云吗?是我今日在朝堂上见到的戴云吗?”

“我不会让他认你!”于膺再次重复地说道。

戴俊来喊道:“是戴云,是吗?他和大哥长得一模一样,就是他!二哥,你明知道朝堂凶险,还要他走仕途这条路。你在害他啊!你对得起大哥吗?”

于膺瞪着戴俊来,说:“我也拦不住啊,这孩子一心想做官,拦不住啊!既然他入了朝堂,就要担起为大哥报仇的重担!”

“这样会害了这个孩子,我不同意这么做!”戴俊来站起身,大声说。

于膺揪着戴俊来的衣领,质问:“老三,你就舍不得这个空有虚衔的文肃伯吗?只有云儿才能为大哥报仇,不能指望你这个软弱之人,只有他才能撑起戴家的未来!”

戴俊来再次跌倒在地,低声说:“没有别的路吗?他本可以安静地做一个闲散之人,为什么要背负仇恨活着?这个仇我可以去报。陛下早已夺了璟王的兵权,甚至璟王世子已遭受文武百官的群殴。只要轻轻一把火,就可以毁灭璟王父子。这把火,户部的宇文达已经点着了!”

于膺问:“老三,你不想让云儿认祖归宗吗?”

戴俊来曾经没想过这个问题,今日听到于膺的话,也开始改变当初的想法。“我会让戴云认祖归宗!我能去看看他吗?”

于膺叹息一声,说:“戴云就是那个孩子,三日后他在东市坊的点心铺要开张,那一日也是他的满月生辰,你不会忘了吧?”

“我永远不会忘,那一日也是大哥全家惨死的日子,今生我和璟王父子势不两立,必诛杀璟王父子。”戴俊来紧握双拳,大声喊着。

于膺背着长剑转身离开了祠堂。

待到戴俊来转身已然发现于膺早已没了踪影,回忆起和戴天德在一起的每一个开心瞬间,一起读书,一起练剑,一起骑马,同塌而眠。

“大哥,我对不起你,那个孩子找到了,就是戴云,他初到京城之时名声大燥,今日在朝堂智斗秦国鸿胪寺正卿廖汉成,过些日子我会带这孩子来祠堂见你,让他认祖归宗。今生今世戴家人定手刃璟王父子。”

戴俊来跪在戴天德的灵位前哭诉着。他不知道的是于膺自从离开文肃伯府便去了璟王府,一把长剑斩杀璟王世子高奇的贴身侍卫刘霄,还留下一句话:

“今生今世和璟王府为敌 为戴天德报仇”

高奇看着早已成为尸体的刘霄,一头雾水,只是传出一句话:“快出去查是谁造的谣言?璟王府怎么可能派人去灭戴天德的满门?父王对戴天德当年虽然政见不和,但也不至于动手灭门!”

张冲是高奇的贴身侍卫,打听到街市上的一些流言,正是十八年前璟王府派人灭了戴天德全家。高奇听到他的禀报,脸色很难看,低声说:“这一定是陛下的杰作。陛下软禁了父王,收回父王和本世子的兵权,还是要借戴家之手除之而后快。戴天德在朝二十多年,亲朋故旧遍布六部三司御史台,这一招毒计让满朝文武记恨父王和我。太阴险了!”

不论是街市流言,还是亲历者造谣,京城的大小官员纷纷与璟王府划清界限,戴俊来更是断绝了和璟王府的一切联系,派人清除了璟王安插在文肃伯府的所有暗探,把暗探的尸身全部送还给了璟王。璟王这才发现一个小小的文肃伯府竟然养着五百名上过战场的健壮兵卒,更是不敢掉以轻心。

“父王,整个京城全是让我们滚出京城的声音,周围全部是陛下派来的禁卫。现在文肃伯戴俊来和我们彻底翻脸,以前同情我们的文官也不愿多和我们来往。璟王府完全被孤立了!”高奇低声说着,看着站在面前的璟王高世稷。

高世稷叹息一声,“陛下这次的计谋成功了!忍一忍,今日戴云在朝堂上彻底激怒了秦国使臣,康国和秦国开战之日不远了!一旦开战,陛下无将可用,还会启用本王,到时流言自然不攻自破。”

高奇的脸上有了一丝笑意,默许父亲的安排,命令张冲厚葬刘霄和那些死去的暗探。

京城的流言蜚语和是是非非早已传入戴云的耳中,从皇宫门口到东市坊,刚下马车,便看到清雅和谭丽以及薛恒在店铺里布置,店铺的环境古色古香,放有一个画有万里山河图的大屏风,三个大货架摆放着各种包好的糕点,每包糕点上放着一小块糕点以供客人品尝,每个货架上分上下两排,上排是康国京城本地的糕点,下排是秦国北方的糕点,糕点种类有酥,糖饼,宫廷点心等。柜台上放着一个大大的算盘,柜台是谭丽的地盘。薛恒是一个好的苦力,在店铺里搬搬抬抬,累得满头大汗。清雅在屏风后面摆放了一些制作秦国点心的工具和器皿。展台和操作工坊用大屏风隔开。

戴云在清雅的领导下看了一遍前面的店铺高兴地点点头,将手中的一千两银子放在柜台上,笑着说:“今日本大人在朝堂辩倒了秦国使臣,陛下赏了一千两银子,这下开店铺的本金够了吧?”

清雅和谭丽看到一千两银子特别高兴,清雅激动地抱着戴云说:“公子的英雄事迹大街小巷都传遍了,三日后心悦斋一旦开张,会有好多人来捧场!公子太厉害了!”

薛恒在旁一边擦汗,一边说道:“公子,三日后还有更大的惊喜,戴伯父会从黄州赶来,我们一家子要团聚了!”

戴云笑着点头,“现在还期待叔父的到来,叔父忙活了一辈子,也该享受一下京城的繁华!”

清雅笑着松开戴云的手,从柜台上拿出一块桃酥递给他,说:“这是今日刚做好的桃酥,好吃吧?”

戴云认真品尝了一口,“今晚就这些?我好饿呀!”

谭丽笑着说:“公子,今日的品食客就是公子,公子要全部尝一下,三日后要卖的。”

戴云只好认了,一挥手,“薛大哥,你也来做品食客,这是今夜的头等大事!”

薛恒愣在原地,只是“哦”地应了一声。

谭丽和清雅高兴地拍手,清雅倒了两杯茶,一杯茶递给戴云,另一杯茶递给薛恒。

此时整个心悦斋一片欢声笑语,戴云感受到了家的温暖,似乎忘记了站立朝堂的丝丝烦恼。

时间转眼到了三日后,清雅和谭丽请了东市坊所有的街坊来捧场,戴云早已下朝赶回来参加了揭匾仪式,四邻街坊已全部得知戴云智斗秦国使臣的英雄事迹,鼓动着戴云揭匾。戴云推迟不过,轻轻揭下盖在牌匾上的红布,鞭炮声齐鸣。红布落下的那一刻,刻有“心悦斋”三个字的牌匾出现在众人面前。清雅和谭丽热情招呼众人众人进店。

戴云和薛恒站在心悦斋门前感受着人间烟火气的熏陶,一辆豪华的马车突然停在了门前,戴俊来在仆人的搀扶下走下马车,朝着戴云走过来。

戴云第一次见戴俊来,还是很陌生,问:“薛大哥,这是谁啊?”只见戴俊来的长相和戴天德一样,薛恒看着也不知是谁。

戴云慢步走到戴俊来面前,施礼道:“大人,下官戴云新店开张,多谢大人前来捧场!”

戴俊来仔细打量着戴云,还真如传闻的一样,和大哥长得一模一样,最好看的要属两道剑眉,差一点喊出声来,最终压制住了,“戴大人,本将是文肃伯戴俊来,来捧捧场!”

“戴将军里面请!”戴云领着戴俊来穿过心悦斋进入后院客厅。

戴俊来将手中的礼物送给戴云,“戴大人,这是本将军的一点儿心意!打开看看!”

戴云打开包裹礼物的灰纸,这是一把锋利的宝剑,轻轻拔出宝剑,剑柄上刻着篆字模样的“戴”,剑鞘上刻着一条龙和一条凤,这是一把锋利的宝剑,还有一个响亮的名字:凌风剑。

薛恒在旁激动地说:“公子,这是戴家世代相传的凌风剑,戴家以武传家,凌风剑乃是康国第一任皇帝所赐之物。”

戴云震惊,急忙说道:“戴将军,这是戴家世代相传之宝物,下官不能接受!”

戴俊来笑着说:“戴大人文武双全,可受此宝物。戴家先祖若知凌风剑赠与康国敢硬刚敌国使臣的大英雄,定然会同意的。”

戴云施礼再拜,说:“多谢戴将军赠剑,若哪日戴将军出征,下官定会奉上凌风剑助将军上马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