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咬牙,只求跟傅知明和离,带走一双儿女。
这个条件不算过分,三司禀告了皇帝之后,很快就答复了赵氏。
不仅官府主动判定赵氏和傅知明和离,伦哥儿和瑜姐儿也都归了赵氏。
就连家产,也允许赵氏带走了自己的私房和嫁妆。
赵氏死里逃生,带着两个孩子,和几个忠心的仆人还有嫁妆,匆匆的离开了那两进的小院。
据说赵氏走之前,黄姨娘曾哭求她带走杰哥儿。
可赵氏如今自身都难保,哪里还肯为杰哥儿冒险?
当即拒绝了。
带着人匆忙就住进了自己陪嫁的一个小院子里。
至于其他人,黄姨娘,杰哥儿,还有其他几个姨娘,柳思思,都直接被下了大狱。
消息传来,宁平侯府上下都惊呆了。
谁也没想到,关键时候,居然是赵氏捅了傅知明最深最狠的一刀。
郭姨娘知道消息后,当场昏死过去。
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痛骂赵氏狼心狗肺,大逆不道。
嘴角一下子冲出来两个大燎泡也顾不上了,只哀哀哭求大老爷想办法救一救傅知明。
大老爷再傻,再疼傅知明这个儿子,此刻也不敢出面啊。
这是生怕宁平侯府死得不够快吗?只怕他前脚敢出门,后脚老侯爷就能让人直接出手打断他的腿,把人给拖回来。
有心跟郭姨娘讲两句道理,可郭姨娘心里记挂着儿子,哪里肯听。
在她心目中,只要大老爷肯出手,总是有一线生机的。
每日哭闹不休,要么寻死觅活的,要么就在屋里咒骂赵氏。
大老爷被闹得不得安宁,在家里也呆不住了。
索性就避出了府不回来了,眼不见心不烦。
郭姨娘眼睛都快哭瞎,人都变得有些疯疯癫癫了。
被金氏下令关在院子里,不许放出来。
胡氏看着郭姨娘在大老爷的后院,本是荣宠了半辈子,临老没曾想,却落了这个下场。
心里一时痛快过后,又有几分兔死狐悲的感慨。
对于赵氏出首出卖了傅知明,为自己和子女求了一线生机之事,胡氏倒是并不觉得赵氏做错了。
若不是赵氏果断,只怕赵氏和一双儿女都要被傅知明连累下大狱,说不得还要流放。
流放到千里之外,命大能活到流放之地,命短的路上只怕就去了。
就算活到流放之地,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如今只不过名声不好听,听几句闲话,能保全性命,就比什么都强。
更何况傅知明这个情况,万一是死罪,赵氏这么一出,还替他保住了血脉呢。
只不过这些话,胡氏只能在心里嘀咕,可不敢说出来。
老太太白氏虽然吃斋念佛,可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叹息了两声,叫来了胡氏,只说,若是以后尘埃落定了,暗中也拉赵氏母子三人一把,能护的时候护一护,好歹也是侯府血脉,说不得也就是傅知明唯二的两点骨血了。
胡氏知道老太太发话,这必然是经过老侯爷首肯的。
想来老侯爷也知道傅知明是不中用了,如今侯府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住他这么两点骨血,不让他断了后,就算对得起他了。
胡氏也就爽快的答应了,这也费不了什么事。
只是回到自己屋里后,倒是后悔当初为了将傅知明给分出去,给的那些庄子和铺子了。
早知道给了后,会被抄家充公,她少给点就好了。
如今真是有些肉疼啊。
不过转念一想,得亏将这些庄子铺子给舍出去了,不然若是傅知明不满意,回来牵扯上侯府,那恐怕就说不清了。
这么一想,胡氏又担心起被抓的傅知明,他不会也狗急跳墙,或者心存报复,在狱中攀咬上自家吧?
胡氏想到这里,顿时坐不住了。
急忙去前头找傅知简,将自己的担心一说。
傅知简也傻眼了,因为他知道,傅知明真穷途末路了,未必做不出来这事。
顿时神色一凝,丢下胡氏,去找老侯爷商量对策去了。
且说傅知明这边,被抓到后,他一直处于一个没回过神来的状态。
直到被关到了牢狱里头,闻着周围令人作呕的味道才回过神来。
当时就煞白了脸,被推进牢房里头,一下子扑倒在稻草上,手脚发软,半天都没爬起来。
他惊恐的看着这牢房的环境,除了自己身下的一堆乱糟糟的稻草外,牢房里什么都没有。
地上不是有老鼠吱吱的一溜烟跑过,还有旁边牢房里的人的呻吟,更远的地方还有人在哭喊着放我出去……
这一切都给了傅知明极大的震撼。
他就那么傻傻的坐着,看着外头,不时有被鞭打得血肉模糊,只剩下一口气的人被拖着从门口经过。
留下一条条血痕。
远处还有人的惨叫哭喊求饶声传来。
傅知明哆嗦着往后缩,一直缩到靠着墙壁了,才停了下来。
他勉力支撑着,脑子里飞快的转动着。
接下来要怎么办?
三皇子目前是指望不上了,别的人此刻只怕也自身难保。
唯一能指望的,只能是宁平侯府了。
可是,宁平侯府已经跟他断绝了关系。
对了,还有柳思思,有柳思思在。
她不是有神奇的预感吗?能做预知的梦吗?
为何没有梦到自己被下了大牢?
是不是因为自己被下大牢是暂时的?
这么自己安慰着自己,傅知明的心稍微安定了些。
既然如此,那柳思思会不会还有其他的预知?
而且她那么心悦自己,自己下了大牢,她知道消息后,肯定会想办法救自己出去的。
傅知明稳住了心神,如今他要做的就是等。
等柳思思来见自己,或者来救自己。
冷静下来后,傅知明腿脚也有了力气。
站起来,嫌弃的环视了一下牢房,挑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这牢里也不知道从哪里四处透风,没多大一会,傅知明就觉得浑身凉飕飕的。
地上凉,哪里都凉。
傅知明看看隔壁的牢房里头,一个人影生死不知的窝在稻草堆里,一动不动。
他犹豫了一下,看看自己浑身上下的穿戴,咬牙继续忍耐着。
忍耐得手脚都冻得麻木了,才听到一个声音:“吃饭了——”
说着就有几个狱卒,挨个放饭。
一个牢房面前,停一下,往牢房门口的两个木碗里头,一个放一个黑硬的馒头,一个里头倒上半碗水。
这就是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