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安几人的团战,终于被景仲一句话终结,他对着何绍艰难地喊了一句:“你要当舅舅了。”
何绍松了手,刚露出惊喜的笑容想要放过景仲,想想又把他压趴下了:“那怀安又是什么事儿?
你俩装神弄鬼的在说什么?”
怀安只得道:“你们几个又要当叔叔了!”
众人齐齐欢呼,仿佛个个中了彩头,几人又问怀安、景仲:“用不用我们帮着想名字?”
怀安想想儿子出生时这帮叔叔拿来的一言难尽的名字,林隐笛拿来的都是话本子常用名,就一个头两个大。
景仲却说:“一人交五个名字来,我挑挑。”
这群人高兴非常,要去酒楼喝一杯,女眷都表示不去:“你们去热闹吧,我们在这儿自在。”
又互相笑道:“他们就是不想在这儿一起用膳,怕我们管着他们喝酒。”
“由他们去吧,正好我们乐我们的。”
公主吩咐让外面的护卫跟着怀安,何绍、景仲、燕回都道不用:“有我们呢!保证一根头发都不少!”
六个人出来飞身上马,在往酒楼去的路上,听到有人呼救,有人喊:“有个孩子落水了!”
他们几人驱马往湖边去,却见已经有几人在湖边了,似乎已有人跳入水中救人。
罗安禹被两个人联手托出水面,他焦急地指着水里,不知是冻得打抖还是自己没喘过来,涨红了脸才说出来:“我哥哥妹妹还在水里!”
众人起初以为还有一个,现在才知是两个。
水里的两人又一头扎进冰湖里,可过了一会儿冒头道:“看到了人了,可没力气了,扎不下去。”
大概是两兄妹的棉衣吃水死沉,直往下坠,可在冰湖里要往下潜去救人,体力消耗不说,人的气息也跟不上。
岸上有人道:“你俩上来,久了人受不住,换人下去。”
景仲已经脱了外衣,就要往水里扎,怀安一把拉住他,指着岸边一块大石头:“抱着它入水,到了合适的深度松手扔了。”
景仲点头,何绍、燕回俩帮忙,他真是抱石入水,果然下沉得方便。
那一队人见了,依葫芦画瓢,也这么办。
等到景仲再冒头时,手里拽着一个孩子,燕回忙入水帮忙,岳衡、何绍、怀安从围观人群里接过绳子,将三人拉上岸。
再看那一队人,也救上来一个。
有人喊:“医倌来了,让一让。”
也有人道:“我就是医倌,让我进去看看。”
人群闪出路来。
还有人抱着一路捡拾起的衣服:“哪位侠士的衣服?快穿上吧!
好歹是干的,能挡一挡!”
有卖糖葫芦的,也有卖馄饨、汤饼的,有小贩端了热汤来,让几位下水救人的喝一碗暖了身子再走。
东阳侯世子韩清华坐着马车路过,见是这样的情景,对景仲、燕回等人道:“去我马车里将湿衣服脱下来吧。
车里有炭炉、有帕子、有小毯子,随便用。”
直接穿上干的外衣虽然不舒服,可与韩清华仅是认识却不太熟,景仲、燕回正想拒绝。
就听岳衡道:“如此甚好,正好我们也在此处多等一会儿,看看这几个孩子什么情形,可还需要帮把手。”
景仲、燕回立刻心领神会,这是韩清华啊,韩清晏的哥,明白了,两人忙转了话头:“也好,也好,恭敬不如从命。”
那边一队人的旁边,也有马车驶过来停着,让他们上车换衣。
怀安看着他们,总觉得这几人眼熟,忽然想起来,这不是在包子铺门前打架的那伙人吗?
第一次打群架的敌方阵营啊。
怀安挺高兴,可转念一想,上次听闻他们是从边关回来的,那次军中需整肃改编。
这次他们又回来了,又出大事了?
那边的几人似乎感受到了怀安的目光,也往这边看过来。
见到的是怀安友好的冲他们点点头,这几人回了一个笑容,算是彼此无声地打了个招呼。
那几位转头聚在一起就有人小声道:“是几年前的那几个纨绔,和咱们打架的那几个。”
又有人说:“好歹也是救人的,倒也不算纨绔。”
有人点头附和:“上次比试过,他们功夫不弱,这次也能挺身而出。
中间那个看着很端方的,还很有主意,倒也不像是纨绔。”
那边景仲、燕回在马车上将湿衣服脱了,将就着直接穿上冬衣、外披,下来向韩清华道谢。
岳衡趁机邀韩清华一起去酒楼,想问问这将来的大舅哥心悦什么样的姑娘。
虽然景仲说他性子清冷,大概问不出什么。
但灌醉了就不一定了吧。
没想到韩清华居然婉拒了,岳衡正感受挫,不知该怎么办。
就听燕回道:“有一事还请韩兄帮忙。”
韩清华:“但讲无妨。”
燕回:“苗疆小公主落姑娘在京都学中原文化。
也想找位夫子,为她和她苗疆带来的亲随开授课程,学中原话。
想请韩兄推荐个人选。”
韩清华一想,自己家的族人当中,不少人都适合当这个夫子,这倒是举手之劳,推荐个人选也不难。
于是点头,应承下来。
燕回道:“谢过韩兄了,那回头让落姑娘找您去。”
正说着,就听人群中爆发出欢呼,原来是那两个孩子也醒过来了。
大家放下心来,就此别过。
岳衡喜上眉梢,几人又赶忙去找落雪,把这事和她先对一遍,免得露馅了。
落雪听了,眼睛都瞪圆了:“每天从早到晚的课业,现在你们又给我加了一个?!”
………
三个孩子醒了之后,被送回了家。
妮子知道发生什么,气不打一处来。先安排他们洗了热水澡,喝了姜汤,好好睡一觉。
第二天一早起来,三个孩子就看见妮子面色不好,拿着树枝条子站在院子当中。
他们想跑,却见妮子后面闪出丁清来,只得老老实实受罚。
挨了一顿打,三个弟弟妹妹疼得龇牙咧嘴的去找大哥。
罗安尧道:“是不是还想再挨一顿打?我还没动手呢。”
三个娃偃旗息鼓。
妮子寻思他们还是太闲,课业她不精,但家务还行。
于是隔三差五的妮子布置家务给三个娃。
弟弟妹妹,苦不堪言,怨声载道,可毕竟还是小,不敢再跑出去了。
那个洞也被妮子让人堵上了。
妹妹罗安伊和别的小朋友在园子里玩,因为说话慢口齿又不清楚,被他们笑了。
回来就闷闷不乐的,晚膳时饭也没吃几口,就又反身爬下椅子,说是吃好了,回了自己屋。
然后抱着姚远生前给她缝的一块盖肚小被子,哭了。
三哥罗安禹来看她,她把脸埋在被子里,不让三哥看见她哭了。
罗安禹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小包蜜饯,问妹妹要不要吃。
罗安伊又想吃蜜饯,又不想让哥哥看到她的脸。
于是脸还是埋在被子里,小手却伸了出来。
等哥哥放了一块在她手心里,她吃完了,那哭也完全止住了。
犹豫着又伸出小手,转头从被缝里偷偷看哥哥,罗安禹又放了一块在她手心。
吃了两块哥哥就不再给了。
低声对妹妹说:“大嫂问是哪家小子笑话你,说明天给你报仇。”
罗安伊想起这段日子天天被那俩个打头的带着几乎所有小伙伴嘲笑她,
呼闪着眼晴,不知大嫂要怎样为她报仇。
第二天妮子带着一群被糖瓜条收买的小孩子,专盯着那两个领头人笑话。
不论他俩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周围总是哄笑声。
后来他俩脸色越来越挂不住,终于绷不住也哭了。罗安伊的眼睛却亮了。
妮子问:“还笑话别人不?”
俩小子摇头,妮子也给了糖瓜条,走了。
趴在墙头上看的罗安伊和哥哥罗安禹,吓得赶紧从梯子上下来。
一溜烟儿飞奔进屋看书,练字。
二哥从学馆回来,妮子见他用晚膳时吃得狼吞虎咽,打开带去学馆食盒一看,又是干干净净。
已经连着四天不断加量了,居然又吃光了?
是半大小子特别能吃,还是发生了什么?
妮子去学馆打听,罗安舜每次将自己的食盒带去学校卖给没带午膳的同窗。
他攒钱做什么?
罗安舜的同窗说,他想学骑射,听说很费钱,就想着自己攒钱。
妮子回去问他,罗安舜却不吱声,再问就说是花了。
妮子看着他,直接问:“为什么想学骑射?”
罗安舜还是不吭声。
“记恨我打了你,什么都不愿和我说?”
妮子又说:“如果你想学骑马射箭,不是一时兴起,是真的想认认真真地学好,嫂子可以供你。”
罗安舜抬头:“真的?”
妮子点头:“可你先得告诉我,学好了之后打算做什么?”
罗安舜道:“那日将我们三个从冰湖里救起来的,全是行武之人。
我想成为他们那样的人,习武,当将军!”
妮子点头:“志向不错,可走这条路吃的苦一点也不比寒窗苦读要少。
不但苦心智还要练身体,能坚持下来吗?”
罗安舜挺胸抬头:“能!”
妮子送他去学骑射,暗地里又问精卫:“他是不是这块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