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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泛起疑惑的同时,苏灵溪不由得更加重视西蒙这位对手戏演员——能让考克斯少爷甘愿留在这当一个小小的经理人,他的实力想必非同凡响。

“亲爱的,你的气色实在太好了,眼睛也太亮了点。”伊迪丝轻声夸赞了几句,又帮她往脸上扑了一层浅色粉底,“脸色其实应该更惨白一点,还有唇色,得拿遮瑕遮一遮。”

很快,伴随着伊迪丝双手翻飞的动作,镜子里出现了一个羸弱且面色苍白的少女,眼下泛着淡淡的青色,唇瓣发白,一看就像是先天不良又或是久病成疾的人。

和先前双眼顾盼有神、唇红齿白的模样截然相反。

苏灵溪对着镜子检查了一下妆容,满意地点点头。

待会要拍的是贝蒂初来巴黎那一场戏,风尘仆仆赶路的病人如果还化上全妆就显得太假了点。

“来了?”瞧见苏灵溪走进摄影棚,塞琳娜第一个迎上来接她,“准备好了吗?我会先在这里给一个长镜头,再来一个近景特写,然后再转到楼梯上面近景拍摄……”

她简单明快地对着苏灵溪和摄影师同时布置好了拍摄任务,得到他们的回应后才笑着拿起扩音喇叭:“oK,拍摄马上开始,Nicole就位,清场——”

一瞬间,摄影区域内的无关人员们全都潮水一般退回了镜头之后,聚集在轨道背后看着场中等待开拍的演员。

被几十双眼睛盯着已经是苏灵溪早已习以为常的事,此刻她没有丝毫紧张的情绪,只微微闭眼,整个人全身心沉浸于贝蒂才有的情绪内。

……

奥斯曼建筑风格的酒店在巴黎并不少见,但独独这一家离埃菲尔铁塔最近。

随着厚重华丽的大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一身休闲装扮的贝蒂出现在了其余人面前。

她穿着蓝白相间的浅色条纹衬衫,下摆扎起,一股脑塞进深灰色的短裙里,女士皮带斜斜系在腰上。

衣服剪裁优良,质地较好,扑面而来独属于学生的青春气息。

她的发型很是随意,长发只用一支铅笔轻轻挽起,有种随性的艺术美——让人觉得她不该提着箱子出现在酒店前台,而应该待在满是颜料色板的画室里。

“女士,请问要办理入住吗?”

“对,这是我的预定信息和身份信息。”

“好的,您请稍等。”

接待人员的态度称得上是和颜悦色,这让那双略显无神的眼眸深处掠过了一丝光亮。

下一秒,贝蒂兴致勃勃地打开了话匣子:“我想问问你们有想要推荐的景点吗?或者……可以吃到特色美食的餐厅?”

“拜托拜托,我是来这里毕业旅行的,第一次来,来之前特别期待呢!”她双手合十,一脸期待地看向两位前台接待人员,这一刻,她的眼瞳亮得惊人。

显而易见,这是个很擅长利用自己长相上的优势博取好感的女孩。

是的,女孩,她看着还太年轻,不足以称之为女人。

令双方都感到愉快的交谈结束后,入住手续也已经办理完成。

离开前,贝蒂轻巧地留下了两支红玫瑰,“亲爱的两位女士,预祝你们能度过美好的一天。”

迎上那两道惊喜的目光,女孩俏皮地偏过头,附赠了一个浪漫的手kiss。

楼梯很长,贝蒂上楼梯时的脚步却很轻快——显然,她对自己方才的“杰作”很是满意。

瞧,一个多么擅长为他人带来快乐的女孩。还夹杂着经典的法式浪漫。

然而女孩无往不利的招数却在某个人身上失灵了。

深夜的club依旧热闹,摇滚音乐放得震天响,年轻男女们尽情徜徉在这片被爱欲与激情淹没的海洋里。

唯独后门墙角里的两人被隔离在外。

刺耳的音乐声不断响起,贝蒂捂住心脏,表情不是很好,“不好意思,先生,请问您有没有在附近看见一只很小的斑点狗?”

她的音调很低,但不难听出其中压抑着的急切与脆弱。

格雷诺耶把玩打火机的动作停住了。

他合上打火机,随手拨弄了几下额前的长发,“斑点狗?”

贝蒂用力点头。

格雷诺耶抬眼看她,很想说一句这里没有狗,但硬生生忍住了。

她是个很漂亮的异乡人。

看起来有些瘦弱,单薄的唇瓣应该抹上点口红才能好看。

格雷诺耶被自己突然的想法吸引住了。

他打算改变主意。

今天,也许不是个离开世界的好日子。哪怕他准备好了一切,确保自己可以离开得毫无痛苦。

外套口袋里的针剂还残留些许掌心的热度,格雷诺耶却没了再握住它们的心情。

“为什么,要找斑点狗?”他的声音暗哑,吐出的法语单词也并不连贯,但贝蒂还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刚刚在路边遇到它了,想喂它吃肉肠,但是它直接跑进了这里,所以才想来找找它。”

相比之下,她这个外国人的法语倒是要流畅得多。

格雷诺耶又不说话了,沉默着紧盯她。

他长了张极具蛊惑性的脸。棕发蓝眼,挺鼻薄唇,脸部线条分明,像是一尊大理石雕刻而成的古希腊艺术品,脸色也苍白得像是玉石。

病态阴郁。

贝蒂被他面无表情的凝视看得有些不自在,犹豫了几秒,把手上那份色彩缤纷的马卡龙递到了他怀里。

收了她的好处,应该就能帮她做事吧?她想。

马卡龙甜腻的香气猝不及防涌入鼻腔,格雷诺耶沉寂已久的心脏被激得颤动了一下。

贝蒂轻而易举捕捉到了他脸上闪过的、名为愕然的情绪。

“为什么给我这个?”他问。

“没有为什么。”她答得轻描淡写,眉眼热烈明媚,“就是想让你心情好一点。”

心情好一点,才会同意帮她找狗吧?

二十岁的少女还没有接触过太多复杂的人或事,把一切都想得很简单。

格雷诺耶深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