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强大到足以碾碎一切侥幸心理的证据面前,朱哲松夫妇一直强撑着的心理防线终于如摇摇欲坠的危墙,轰然崩溃。
他们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眼神中满是恐惧、懊悔与绝望,相互对视的瞬间,看到的是同样破碎的灵魂。
良久,朱哲松率先打破沉默,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断断续续地交代了那夜发生的罪恶。
小燕在一旁低垂着头,泪水簌簌滚落,偶尔发出一两声压抑的啜泣,印证着丈夫所述的每一个细节。
随着他们的讲述,那个充满血腥与悔恨的夜晚仿佛重现在众人眼前,寒风呼啸中。
一场悲剧就此拉开帷幕,改写了多个家庭的命运,也让这原本宁静的小村庄,被阴霾笼罩许久,挥之不去。
1 月 17 号,夜幕如墨般浓稠,寒风透过窗户的缝隙灌进屋内,发出“呜呜”的声响,似是不祥的预兆。
小燕独自坐在家中,昏黄的灯光摇曳不定,将她孤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突然,电话铃声突兀地打破了寂静,她心头一紧,犹豫片刻后接起,听筒里传来宋建刚熟悉又让她害怕的声音,告知她自己 18 号晚上要来家里。
小燕握着听筒的手瞬间冰凉,声音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慌乱之中,她赶紧拨通了远在郑州参加地瓜交流会的丈夫朱哲松的电话。
朱哲松彼时正与同行们讨论着地瓜种植的新技术,手机震动让他心里“咯噔”一下,看到是妻子的来电,一种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
电话接通,小燕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他只觉脑袋“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击中。
挂断电话后,朱哲松呆坐在床边,一夜辗转反侧,脑海里像放电影般不断浮现出妻子背叛的画面,那些猜疑、痛苦与愤怒交织在一起,如同汹涌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让他无法入眠。
天刚泛起鱼肚白,朱哲松便心急如焚地从郑州往家赶。
他不顾会议还未结束,匆匆收拾行囊,一路飞奔至车站。
在人潮涌动的候车大厅,他的眼神焦急而空洞,满心都是尽快回家阻止这场灾祸的念头。
为了能抢时间,他不惜花重金打车,多番加价才让一位司机接单,只为在宋建刚到来之前回到家中。
一路上,他望着车窗外飞逝的景色,拳头紧握,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内心的煎熬让他度日如年。
当晚八点,朱哲松终于拖着疲惫又紧绷的身躯到家。
他顾不上喘口气,轻轻掩上门,摸黑走进屋内,躲在黑暗的角落,手中紧握着那把早已准备好的橡皮锤,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门口,好似一只等待猎物的猎豹,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不多时,清脆的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死寂,小燕从凳子上惊起,身体颤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脚步虚浮地去开门。
宋建刚哼着小曲,像往常一样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丝毫未察觉到屋内压抑的杀气。
朱哲松看到这个破坏自己家庭多年的男人,积压多年的怒火瞬间如火山喷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猛地抡起锤子,用尽全身力气砸向宋建刚的头部。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宋建刚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惊愕,就像断了线的木偶般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鲜血缓缓从他的头部渗出,在地上蔓延开来,宛如一朵盛开的恶之花,瞬间将屋内的空气染得血腥而凝重。
昏黄的灯光在屋内剧烈摇晃,朱哲松和小燕望着地上宋建刚那逐渐失去温度的尸体,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慌了神。
朱哲松的双手颤抖着,锤子“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他踉跄后退几步,眼睛瞪得滚圆,死死盯着地上的血泊,满脸的惊恐与懊悔。
小燕则瘫倒在一旁的椅子上,双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间汹涌而出,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着,嘴里喃喃自语:“怎么办,怎么办……”
短暂的慌乱后,求生的本能逐渐占据上风,他们对视一眼,竟默契地决定毁尸灭迹。
朱哲松咬咬牙,率先打破僵局,声音沙哑而低沉:“不能让别人发现,得赶紧把他处理了。”
小燕哭着点头,两人手忙脚乱地找来一块破旧的床单,哆哆嗦嗦地将尸体裹住。
夜色如浓稠的墨汁,笼罩着整个村庄,寒风呼啸着穿梭在街巷间,似是在为这场罪恶恸哭。
他们小心翼翼地将尸体抬上那辆平日里用来拉运农具的三轮车,车轮在崎岖的村路上“嘎吱嘎吱”作响,每一声都如同重锤,敲在他们的心坎上。
村外,一处废弃的红薯窖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往昔,这里装满了丰收的喜悦,每到收获季,村民们欢声笑语,将一个个饱满的红薯存放其中,期许着冬日的甜蜜。
如今,在这罪恶的笼罩下,它却成了藏尸之所。
朱哲松和小燕停好车,抬着尸体,脚步虚浮地走向窖口。
靠近窖口,一股腐旧的气息扑面而来,小燕忍不住干呕起来,朱哲松的脸色也煞白如纸。
他们紧闭双眼,狠下心将宋建刚的尸体扔了进去,紧接着,拿起铁锹,疯狂地往窖里填土。
泥土簌簌落下,掩盖住尸体,也埋葬了他们最后的良知。
掩埋好后,两人一刻也不敢停歇,匆匆忙忙地往家赶。
到家后,朱哲松直奔墙角,拿来一簸箕沙子,小燕则拿来笤帚,两人配合着,用沙子掩盖地上已经干涸的血迹。
他们的动作慌乱而急促,沙子撒得满地都是,笤帚在地上划出一道道凌乱的痕迹,妄图抹去一切罪恶的痕迹,让这可怕的夜晚重归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然而,每一粒沙子、每一道划痕,都如同声声控诉,在寂静的屋内回响,预示着真相终有大白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