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莫继荣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十二屿,甚至是晏南坤给的,如今十二屿出事,他自然得拼尽所能去维护晏南坤。
“这周淮设计引导,让众人将矛头指向周庆元,再借众人之手,帮他杀了周庆元这个阻碍,此举顺带还能将他那些心腹下属,全都一窝端”,莫继荣解释道:“而他自身则留在十二屿中坐享其成,依我看来,这晏大少主中毒,恐怕也是这其中的一环。为的就是能在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之后,以此来要挟晏宗主,要回自由身。毕竟他身为无尽门少主,周庆元最器重的儿子,事关魔族血脉,冥生咒,此事他绝对脱不开关系。”
“此事我也听说了”,这次说话的是吴能瑾,他应和道:“晏宗主对此已是慎之又慎,听闻当时少主已到了性命攸关,危在旦夕之际。若非不得已,想来也不会沦落到受人要挟的地步,且无尽门可是数一数二的制毒高手,他们的毒,几乎无人能解。”
百灵殿的与十二屿交情不算太深,但他也明白此事也算不得什么过错,无关痛痒的指责几句,对晏南坤来说算不得什么创伤,事后还可能会被盯上,所以没什么深仇大恨便没必要为难他。
“是啊”,莫继荣接上,与他一唱一和:“说句私心话,此事若换做是我,若换作是思域,我定然也会与晏宗主一样,做出相同之事。”
话说到此,晏南坤才终于回正了身子,而众人的议论之声也逐渐平息,紧跟着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大喊了一声:“算了吧!”
随之,大家伙都开始纷纷道:“算了算了。”
“爹”,见出现了转机,晏涛跟晏海当即翻身下了马,两步跑过来将晏南坤扶起,晏海关切道:“您没事吧?”
“救子心切”,莫继荣赶忙又提高了声量,说道:“我们这些为人父的,都看不得自家儿女受苦。”
“行了行了”,云中观的人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赶紧把门开了,将周云之找出来!诡计多端,阴狠狡诈,依我看,这无尽门是一个活口都不能留!”
晏南坤收回了手,给了晏海一个眼神,示意自己没事。
云中观虽不及桃都伤亡严重,但他们与桃都身为无尽门的左右邻派,这些年也被他们折磨得已是遍体鳞伤,实在是难以忍受。尤其是回想起上次雅集之上,在余新康提出灭了无尽门时,却被晏南坤给反驳回去。
而正是因为他这一举动,才导致了如今种种,尽管看不惯他们的所作所为,但明面上他们仍旧不能跟十二屿撕破脸。
“诸位”,晏南坤一拂宽袖站了起来,解释道:“此事我晏某确有大错,但如今当务之急,是要及时止损。在场的诸位皆是从无尘之境得到了周云之身负重伤,如今人在无尽门中的消息,可这消息,是否属实?”
“自然属实”,山河月影那队自觉朝两边散开,伴随着温润清雅的声音,寒峰骑着马,从腾出的小路中走了出来,但他并未下马,而是虚虚的点了点头,眸光平静,淡声说道:“晏宗主。”
想来沈承运仍旧昏迷不醒,恐生变故,所以这次寒若曦并没有到来,虽说寒峰年轻,但到底也是一派之主,出于礼貌,晏南坤也对着他颔了颔首,问道:“清雅何出此言?”
“在除夕那夜中,是沈大公子拼尽了全力,才得以将周云之重伤”,寒峰不疾不徐的解释道:“而在那之后大公子,便一直在暗中跟随着周云之,并书信与我,告知其行踪。所以我很确信,周云之人此刻就在无尽门中,且已身负重伤,此刻也正是讨伐的最佳时机。”
其实这些事都是寒川告诉他的,其真假其实无从辨别,但寒川没理由骗他,更不会在这种事上说笑。再加上两人的关系摆在这,而十二屿又无任何动作,为避免错失良机,所以寒峰便擅自冒险,发起了这次的讨伐。
“天,沈大将他重伤了?”此言一出,周围一片顿时炸开了锅,有人震惊道:“他还真有能耐啊!”
从前他的名声多数是在同一辈中,比较出名,但经过上一次围剿过后,他才是真真正正的名声大噪,声名鹊起。
“害,能凭一己之力杀掉两大宗师”,有人不以为然,说道:“那要将周云之重伤,也不是什么难事。”
“也真是难为他了”,有人同情他的遭遇,说道:“围剿才结束没多久,这阖家团圆,庆功的大好除夕,周云之就因为被某人,悄无声息的悄悄释放,故而才招来了灭门之灾,当真是……惨啊!”
听声音的方向,像是云中观那边传来的,但晏海循声望去,却又看不出到底是谁说的。
“清雅哥”,凌飞朝他望了过去,高声问道:“不知月尘哥此刻人在何处?他可有事?”
“按理来说应该是没事”,寒峰如实回答道:“不过只见其信,未见其人,这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又是他”,就在众人谈论之际,晏涛拽着晏海后退了一步,他压低了声线,难以置信的问道:“他怎么这么有能耐?”
“风头过盛也未必是什么好事”,一提及此人晏海就犯怵,尤其是一想到他跟晏听的关系,但比起厌恶,他更多的是不愿提及此人,他淡声道:“他总有一天会成为众矢之的。”
“那还等什么?”凌耀微蹙起眉,不悦地催促道:“等着无尽门内的人反应过来,再让我等步无师之巅后尘吗?”
“你这般心急做什么?”晏凯忽然上前一步,厉声道:“无尽门经过整改,已不是从前,这里头的人,皆是周云之这些年在外暗中培养的心腹。对方是何身份我等一概不知,内部状况如何我等也一概不知,操之过急,欲速则不达,这道理你难道不明白?”
“怎么?难不成还要让你们先潜入打探敌情?”见晏凯与自己作对,凌耀微眯起眼,当即反讽道:“得了吧,不是错杀就是私自放人,真不知是不是周氏父子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你说什么你!”晏涛听不下去了,抬手指向他,愤愤道:“你有证据吗?就在这信口雌黄!”
之前他们刁难晏南坤那是迫不得已,他忍了,可如今他们却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居然什么话都敢说,什么脏水都往十二屿身上泼,晏南坤能忍,他这个少主可忍不了。
“呵,谁不知在雅集之前,周云之先是在私下找了十二屿”,凌耀并不畏惧这位二少主,接着反驳道:“周云之与你们都说了些什么?你们敢把内容公之于众吗!?”
“好了!”凌鸿朗知道这两人有些恩怨,一碰就燃,但家丑不可外扬,为避免两人真在这动起手来,他打断道:“是来讨伐,还是来吵架?”
“凌宗主此话不错”,晏南坤顺势说道:“清雅既说如今周云之身负重伤,人就在无尽门内,若消息属实,那当务之急便是要将人擒拿。既如此,不如先由十二屿派人进去打探一番,后再定战术。”
“算了吧”,陈岸忽然摆了摆手,有些不屑地说道:“当心又落了把柄,受人胁迫。”
多数同辈都看不惯晏涛,连带着也不喜欢十二屿的行事方式,他们总觉得十二屿事事都喜欢抢风头,争战功。再加上先前发生的事,这使得他们觉得,十二屿多少有些居心不良。
“那你说要如何?”知道他们跟沈钰关系好,晏涛自然也看不惯他们,他双手叉腰,直截了当的问道:“你行你上啊!合着我们冒着生命危险,去替你们打探军情还有错了?吃力还不讨好,一个二个上赶着送死!”
“既然此番讨伐是无尘之境组织的”,吴能瑾扭头向寒峰看去,说道:“那便听听清雅的意见吧。”
这些小辈都是家中的掌中宝,被捧在手心上疼爱,再加上他们年龄不大,所以多少有些急躁,也不分场合。
终于有人说了句合情合理的公正话,话音落下之时,所有的埋怨议论之声,也彻底平息,众人纷纷向山河月影那边看去。
可谁知,寒峰才刚张了张口,甚至连声音都没发出,接着一个身着灰袍,身形高挑的人,便骑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马,从他身后走了出来,淡声道:“我去。”
“寒二?”晏涛见状当即一声嗤笑,暗戳戳的嘲讽道:“连一剑都打不过的废物,居然还敢孤身一人潜入无尽门,别是想出风头想疯了。”
“不可,如今无尽门内状况如何,我等暂且不明”,凌宇当即提议道:“不如还是由云中观派人前去……”
眼看着这些人意见不统一,再加上先前在等待以及争执上,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
“别争了”,陈岸打断道:“既是月尘带来的消息,那必然属实,如今周云之身负重伤,那我等也别打探什么敌情了,干脆一同杀进去,谁先找着,谁就把他解决掉不就完了?”
“不可!”晏南坤立即拒绝道:“此人还不能杀,需要由无极圣殿审判后,在进行裁决……”
就在这时,一匹白马忽然高扬起蹄,发出了一声激烈的嘶鸣声,只见寒川带着雪见调转了方向落蹄,随后一夹马腹,朝着无尽门的大门冲了过去。
“雪尽!”瞳仁微缩,速度之快,一点反应时间都没给众人留,等寒峰调转方向之时,寒川已然来到了重新修葺好的大门前。
墨发蹁跹,衣袂翻滚,掌中寒光涌现,一道亮如白昼的光亮过后,霜降现身,众人紧跟着纷纷调转方向回头,只听“轰”一声巨响,当即迸出大片尘埃,迅速将他的身影淹没在一片朦胧的灰色之中。
随即便听到了木门断裂,所发出巨大的声响,而那些靠得最近的那些人,下意识就抬手挡尘。
滚滚尘埃如同潮水翻涌一般席卷而来,待尘埃散去之时那个灰色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被破开的入口,而内部则有大片苏醒的傀儡随之想要涌出。
“雪尽哥!”骁勇善战的凌飞蓦地睁大了眼眸,他为寒川的果断感到震惊,忍不住高呼道:“你帅!!!”
“去他妈的审判”,凌耀带着马也调转了方向,他微微侧首,轻瞥了晏凯一眼,厉声道:“给我杀!”
“杀!!!”
骏马嘶鸣,铁蹄如雷,随着一声震天的杀声,众人纷纷亮出手中的武器,他们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眼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仿佛要将一切阻碍踏在脚下。
一时间这些人如狂风般卷过大地,向着敌人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冲锋。如同离弦之箭,向着目标飞速冲去,每一步都踏出了坚定的信念,每一眼都充满了必胜的决心。
“你们!”晏南坤满脸难以置信,眼看着所有人都朝着入口冲了过去,他一甩宽袖愤愤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此事晏南坤还有一点私心,便是想要知道周氏这对父子长寿的秘密,周云之言而无信,周庆元又身死,若周云之也死了,那这世上不寻常的长寿,便只剩个江如烟了。
“爹,那儿也去了”,晏涛见状赶紧翻身上了马,说道:“您与大哥在此稍作歇息吧。”
“去,都去,尽量生擒”,晏南坤摆了摆手,无奈的抬手扶额,不忘提醒道:“飞羽,护好少主。”
“是”,晏凯快速向他行了一礼,说道:“属下领命。”
“你干什么?”眼看着晏海也翻身上了马,晏南坤瞪大了双眸,赶忙制止道:“你不准去!就给我老老实实在这待着!”
回想起上次晏海身中寒毒之事,他仍旧感到一阵后怕,虽然寒毒已解,但晏海的身子也因此再难恢复如初。
虽然不清楚无尽门内部如今到底是什么状况,但他已经不敢再让晏海去冒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