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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二身体虚弱,喉咙又因剧烈呕吐受了伤。

笑起来时,发出霍霍的声音,像破旧的风箱。

那张本就不忍直视的脸,再配上诡异的笑容,更加的狰狞可怕。

卫芳一阵恶寒,身子不由的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地吼道:

“做梦!你做梦!我就是死也不会嫁给你!”

刘二朝她挣扎着,“怎么?这会儿嫌我丑陋可怕了,那你为什么还要对我笑?”

卫芳吓得魂飞,失声尖叫起来。

“你别过来!”

刘二也确实是虚弱到了极点,只挣扎了两下,就卸了力。

卫芳这时似乎是终于清醒了几分。

她呜呜地哭着,朝温时宁艰难挪动。

“二夫人,我错了……你饶我一次……我真的错了……”

温时宁冷冷看着她,语气依旧平和,却字字冰冷。

“卫芳,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用这种方式侮辱二爷!”

“你说二爷来庄子上时,你就倾慕于他,可那时,你为什么不说呢?是不敢对吧?因为你知道,你不配。”

“现在看着二爷龙困浅滩,你就觉得自己配了,是吗?”

这番话,如同尖刀,直戳卫芳的心。

温时宁说的没错。

早年傅问舟来庄子上时,别说倾慕,她其实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自惭形秽到心里肖想一下,都觉得是对傅问舟的一种亵渎。

他们云泥之别,一个是天上的月亮,一个是世间微不足道的蝼蚁而已。

她哪敢想。

可当傅问舟再次以残身之躯出现在她面前时,好比月亮跌入泥潭。

温时宁那样的出身都能捡,她为什么不可以?

是的,是她看轻了傅问舟,才生出了痴心妄想。

在温时宁那双清澈的眼眸注视下,卫芳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似的,一股巨大的羞耻感遍布全身。

心中同时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害怕那些审视的目光会看透她的灵魂。

是如此的肮脏不堪。

温时宁因气急而握紧的双手慢慢松开,不疾不缓的声音再次响起。

“卫芳,你倾慕二爷,我其实可以理解。毕竟我家二爷,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子。”

一旁的傅问舟唇角几不可察地扬了扬,心里戾气瞬间消散了几分。

温时宁看他一眼,继续对着卫芳道:“你若敢拿出真心待他,敢为他拼命,敢光明磊落地喜欢他,我温时宁敬你七分!”

“可你并非真心喜欢他,你只是贪慕虚荣,只是想体验把月亮踩在脚下的感觉……你还坏!坏透了!”

说着说着,她又气到浑身发抖。

可骂人的词汇却一个字也想不起来。

见状,香草指着卫芳,接着骂:“你不仅坏,你还不知廉耻!你左脸欠抽,右脸欠踹!驴见驴踢,猪见猪踩!”

她刚喘气,红兰紫又上了。

“猪狗不如的畜生,你罪该万死!”

“你比那粪坑里的蛆虫,还让人恶心!”

“你就像一堆狗屎,又臭又烂,令人作呕。你连最基本的人性都没有,你丢人现眼!”

秦嬷嬷也想接力来着,可张了张口,又骂不出来,气道:“骂你都是浪费我口水!”

卫芳被骂到崩溃痛哭。

说不清是害怕多一些,还是悔恨多一些。

村民们也被温时宁的一番话激起了正义之感。

大家纷纷义愤填膺。

“二爷是为了保家卫国才成这样的,岂容这样的人折辱。”

“沉猪笼吧!”

“送官吧!”

“这种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一声声的谴责,好比千刀万剐。

卫芳痛不欲生,不停地摇着头。

“不要,二夫人不要!求你饶我一命!”

看着女儿这样,卫老伯心如刀绞,头磕的鲜血淋淋也不停。

“二爷,二夫人,求求二位高抬贵手……念在我对傅家忠心耿耿,操持多年的份上,饶了小女一命吧!”

温时宁没有去扶他,语气淡淡道:“卫老伯,圣人云,养不教父之过……但我们相处这么久,我相信以老伯的为人,不可能知而不言。是以,我不怪你,”

“但生而为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我非圣人,做不到原谅一个无仇无怨就要置我于死地的人!更无法原谅她对二爷有折辱之心!”

“至于你说对傅家忠心耿耿,确实,我与二爷从不否认你的功劳和苦劳。”

“但是敢问老伯,傅家有亏待你吗?”

“卫家老大老二为何能去县城立足,卫芳又为何被养得如此娇纵,卫老伯何不扪心自问?”

卫老伯面色一怔,瞬间失色。

仗着与傅家老夫人沾亲带故,他才谋得这份差事。

这几十年来,要说这双手上不沾油水,神鬼都不会信。

二夫人这是在骂他忘恩负义呀!

卫老伯仅剩的那一点点侥幸,瞬间偃旗息鼓。

是他错了。

错在没有养育好子女。

错在看轻了这二夫人。

她哪里是心性单纯,分明是火眼金睛,藏拙而已。

温时宁最后下了定论。

“卫芳谋害主子,以下犯上,因其并非卖身于傅家,我们没有生杀之权,但杖责五十棍还是合理的。”

“至于她伤及无辜,害人性命一事,一并交由官府去定夺吧。”

此举,合情合理也合法。

众人叫好。

卫芳则是绝望大喊:“不要!温时宁你好狠的心!”

温时宁看都懒得看她一眼,而是望着卫老伯道:“我们并非有意结恨,但事实摆在眼前,没法自欺欺人。想来往后也无法再相处,老伯自行告老离开清溪村吧。”

卫老伯泣不成声,慢慢磕下头。

“二爷,二夫人,对不起……”

他从未想过害人,也不想做那忘恩负义之人。

都是天意……

不,是孽畜!

卫老伯再次看向卫芳时,已无半分父女之情,只剩怨恨。

“孽畜!要知今日,你娘就不该冒死生下你!”

“不值当!不值当啊!”

望着哭天喊地的卫老伯,卫芳反倒是安静了。

两眼无神地望着天,眼泪从眼角滑落。

她完了,彻底完了。

突然,卫芳指着卫老二道:“是二嫂!是二嫂教我这么做的!她才是那狠毒之人,是她!”

卫老二惊得捂住她的嘴,恨不得立即将她掐死。

温时宁淡淡:“你若有冤屈,自己去给官府说吧。”

一场风波,终是结束了。

剩下的事自有人去做,温时宁缓了缓呼吸,这才望着傅问舟微微的一笑。

“二爷觉得,我处理的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