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直播间内。
苏昼继续推进剧情。
……
仓库。
看着那些伤员,洋人老师捂着胸口。
眼神中满是悲悯。
她转过头。
“谢团长。”
“仓库里有多少士兵。”
她一边走向谢晋元,一边问。
小湖北回头答道。
“四百二十人。”
谢团长摸着小湖北的头。
宠溺的看了看他。
接着看向窗外。
抬起头,像是要给自己提气。
“八佰人。”
他严肃道。
女老师又问。
“那,我可以告诉记者们,这里是八佰壮士吗?”
……
方兴文举着相机。
将自己的风衣和钢盔随手一放。
打量起仓房里的环境。
“你弄啥嘞?”
羊拐抹了一把脸。
推开眼前的镜头。
方兴文一个踉跄。
他打量了一眼羊拐。
摊手示意。
颇有些无辜的说。
“拍照片啊。”
“拍给外面的人看,看你们里面的情况。”
“啥情况?啥情况你们这些有钱人不是该吃吃该喝喝。”
说着话,羊拐脚踩着一旁的弹药箱。
解开绑腿。
“都担心着呢。”
“现在全国同胞都在看着你们。”
“担心?”
“担心不过来帮忙?”
“就这趴着看?”
“就这趴着看?”
“瓜怂记者,除了照?还能干个啥?”
羊拐再次回怼。
方兴文直接得秀才遇到了兵。
他转过头。没有再和羊拐说话。
反而是看到一旁坐在沙袋上的端午。
端午此时低头看着地面,配枪斜靠在身侧。
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连快门的声音都没有让他回神。
羊拐解完了绑腿,一巴掌拍在方兴文的脑后。
“哎。”
说着话,他也来到正面。
在端午身旁,大马金刀的一座。
眼睛看着照相机。
“给我,也弄个照片儿,行吗?\"
……
“方记者,看到方记者吗?”
“方记者……”
另一处。
老算盘晃悠着站起身。
走到仰躺着的老铁身前。
他俩已经处理过了伤口。
奈何老铁伤的是脸。
子弹打穿了他的脸蛋。
他捂着伤口。“哎呦哎呦”的叫着。
“小娘小产,你哭啥?”
“兄弟,咱们这帮人儿啊,打眼一瞅,就你机灵。”老铁拉着老算盘的手。
说话都漏风了。
“真能出去啊,给我捎个话。”
“安东市八道里沟,提老铁,没有人不知道。”
“告诉俺儿,他爹,不怕死。”
“活着都是因为他。”
“兄弟,你到底叫啥名?兄弟……”
老铁躺在担架上,被战士们抬走。
老算盘捂着自己的伤手。
“我叫老算盘。”他盯着老铁离开的方向,好半晌才喃喃道。
……
羊拐瞪着眼。
“你放松,放松点。”
“咔嚓……”
拍完,方兴文转身朝后走。
看得出来他是一刻也不想和羊拐多待。
“哎,把这个照片儿。给老子寄我屋去行不行。”
“可以,侬给我个地址。”
“你先拿出来给老子看看啥模样嘛。”
“现在看不成的,后盖一打开胶片就曝光的啦,我回去以后还要冲洗呢还要……”方兴文握着照相机,咬字道。
羊拐抄起地上的砖头往他脚下一砸。
“哎呦。”方兴文跳起来躲。
“侬揍啥,侬脑子瓦特啦?”
羊拐没有回答,盯着方兴文坏笑。
“有烟吗?”
方兴文满脸抗拒。
还是从口袋掏出一包。
偏过头,递给羊拐,他是一眼都不想看这个人。
“方记者……”有人叫他。
“哎……”
“快点走啊。”
“哦。”
……
羊拐抽出烟。
点燃吸了一口。
“就知道信不过你们。”
“滚。”
“滚!”
……
端午在货架间,抽着抽烟。
“叮铃。”
一道清脆的声音。
钱币掉落在地,轱辘着滚到他的跟前。
他端着枪,走过一道一道的货架。
正看到有个人背对着他。
穿着方兴文的风衣背着钢盔。
在整理着装。
“咔嚓。”
端午枪口顶着那人后背。
那人动作一停。
缓缓举起手。
“你要敢跑,老子一枪打死你。”
那人猛一回头。
正是披头散发的老算盘。
“兄弟,要不要一起。”
此时的他下了眼镜。
听到他这样说,端午直接用枪顶着他的脑门。
老算盘赶忙抓着枪口。
“兄弟。兄弟。”
“你看我这手。”
“我现在连扳机都扣不了。”
“没有办法摸枪,我留在这里做什么。”
端午叼着烟没有说话。
老算盘展示着自己断掉指头的手。
喘着气,继续说道。
“我不走。小日子就能死绝了?”
“我就是害怕,我怕我死掉了,死掉了什么都没有了。”
端午咬牙,拉栓上膛。
老算盘一下子跪在地上。
“兄弟!兄弟。”
他语气带着哭腔。
“你有家吧?你家里有地吧?”
“你有没有讨老婆?”
“我在老家他们给我定了门亲事。”
“他们跟我讲,我老婆肉嘟嘟的。”
“嘿嘿……”老算盘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
“我都还没有看过。”
“仗怎么都要打完的。”
“怎么都要有人活下去的。”
“我只会算盘不会打仗,小日子是要有人打的。”
“总该有人护在这。”
“我佩服你们,你们都是英雄。”
“但是。”
“我,我不想……”
“兄弟……”
老算盘已经哭的满脸泪水。
端午不知为何,眼泪也从鼻尖滴落。
他的眼神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坚定。
老算盘咚咚磕着响头。
“兄弟,我求求你……”
“我求求你了,兄弟。”
“给我一条生路,我求求你了。”
他磕着头。
不停的磕着。
端午偏过脸。
皱着燕梅。挣扎了一瞬。
旋即释怀的笑了。
……
写到这里苏昼想起自己曾经看到过的画面。
一幕幕片段在他脑海当中闪回。
老算盘啊老算盘。
即可恨,却偏偏让人恨不起来。
他就是个保安团的会计。
说难听点,账房先生。
有点小聪明。
不乐意种地。
但也是人到中年说不下个媳妇儿。说明不是富裕家庭。
好容易说了一个。
结果面都没见着,就上了战场。
明明吃着军饷,穿着军装。
不想着杀敌,反倒是一心只想逃跑。
可恨啊,不争气。
然而,这样一个卑微甚至是卑贱的小农民。
他就没有活着的权利吗?
外面倭寇猖獗。
长官都逃走了。
叫他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