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中气氛紧张,偏偏李雯希还来火上浇油。
“兄长千万别为了我和妹妹起争执,我从前在养父母家中吃的都是野菜,现在已经是很好了。”
她不说还好,一提起这个李明远怎么能不心疼,眼眶霎时就红了,大声斥道:“你替我妹妹享尽荣华富贵,到头来还欺负她,哪里有这样的道理,今天必定要你滚出侯府!”
李雯君只是重来一世,即便看清许多,但也并不代表她的心就是石头做的。
对于这个兄长,她一直都是敬重的。
幼时李明远功课追不上李明霖,总是偷偷躲起来哭,是她不厌其烦的哄。
他跟人骑马摔断了腿,是她日日在床侧照料。
他闯了祸,也是她收拾烂摊子。
毕竟是亲兄妹,她念及他们手足之情,对他百般包容,可这些他都看不见,如今更是恶语相向。
这般真心即便是养一只狼也养熟了,都说人不如牲口,她也算是领教了。
李雯君苦涩的笑笑,“我不曾克扣姐姐的饭食。”
“你还想抵赖!”李明远几乎是用吼的。
再抬眸,李雯君已经恢复了平静,“我要更改饭食必须要拿到涵香院的纸张。”
“你管家,拿什么不是信手拈来!”
“库房钥匙并不在我手中,我无法得到。”
李明远死死盯着初夏,“你的丫鬟送到希儿身边伺候,自然是你们里应外合,狼狈为奸。”
初夏见扯到了她身上,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奴婢冤枉啊!”
李雯君叹了口气,“初夏是母亲提出要给姐姐的,我心中也不舍,既然兄长怀疑初夏,不如···”
“兄长误会了,初夏的为人我清楚,她绝对不会做出那种事情的。”
李雯希原本不想说话,但她涉及到了初夏,她不能不作声。
初夏现在是她的左膀右臂,怎能要她离开。
李明远有多讨厌李雯君就有多讨厌初夏,可面对亲妹妹那双无辜的眼,他心终究是软了下去,改口道:“倒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那兄长可还有什么要说。”
李明远:“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我念你当了我几年妹妹的份上,想着你若是知错,还能饶了你,没想你到现在还在狡辩。”
李雯君的眼神也冷了下去,“我说我管不了各个院子吃食,兄长说我偷换单子,我说我没有库房钥匙,兄长说我与初夏勾结,既然兄长已经认定了我就是个偷奸耍滑之人,那么即使心剖出来也是无用的。”
她看向邹氏,眼眶湿润,“母亲,您现在身子康健,管家权还是交给您,我会和祖母说无力胜任,账本我叫伞儿去取。”
邹氏一听有些急了。
虽然最近是在禁足,但她发现不管家之后清闲了不少,省得天天不是这个找她就是那个烦她,不过最主要的还是老夫人那边,时刻要提起一万个精神应对,生怕出一点岔子。
嫁过来这么多年,婆母的手段她可是吃的够够的。
现在悠闲的日子这么好过,她何苦再接回来。
“你兄长就是性子急些,你做的很好,安心做着便是。”
邹氏的安慰让李雯希也红了眼眶,楚楚可怜。
她的难过和泪水就是浇在李明远心火上的油,烧红了眼。
“母亲三思!”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伞儿不多时回来,脆生生道:“这是侯府的总账,都是一式三份,一份姑娘留着,一份给夫人,一份给老夫人过目。
这份是每院每日具体开销,这是具体吃食的记录。
姑娘这都是一份,另两份都是每日交给夫人和老夫人了。”
李雯希低着头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瞬间僵硬。
李雯君淡淡道:“管家繁琐,记性再好也不如记下来,所以我把账都理细了,各项花销以及账上的支取都记的一清二楚,什么时辰拿谁拿都是按了手印的,即便是丢了少了什么也一清二楚。
厨房吃食不是小事,吃坏哪位主子都没人能担待的起,这般清清楚楚,母亲和祖母看了也一目了然。
即便我不管家,这法子也是好的,母亲说呢。”
邹氏没来的及说话,李明远先站了起来,一把抢过那些账本。
他扫了几眼,即使看不上李雯君,也不得不承认这账本确实清晰。
再看到那本厨房的账本,涵香院上清楚写着每日的菜单,换了哪道菜添了哪道菜,都是院子里的小丫鬟去的,手印清晰。
并且,这还只是抄录,祖母和母亲那都是能看到的。
李雯君就静静看着他。
说她克扣李雯希的饭食,故意作践她,可记录上清楚记着,就算她是伪造了这账本,邹氏和老夫人都看的见,还能等的到李明远在这里大呼小叫。
这下连李明远的脸也僵了。
“母亲知道希儿日日就吃这些是吗?”
邹氏干笑笑,“是啊,雯君的账目清楚,而且之前大夫每月请安也瞧过,说希儿现在胃火太盛,吃些清淡的正好。”
李雯希看了初夏一眼,初夏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之前二姑娘管家也不是这般仔细的啊!
而且她吩咐院里小丫鬟偷偷去的,小丫鬟也没同她说现在厨房换菜这样的事情还要按什么手印。
李雯希原本是想借着便宜兄长和李雯君打起来,她便借山观虎斗就成了。
克扣她饭食这上面李雯君不可能解释的清楚,对管家的她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哪里能有证据。
这样一来便宜兄长正好能与她为敌,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将她的管家权夺过来。
没想到啊,这都能让她有证据。
若是私下里她含糊其辞也能糊弄过去,可母亲面前,她不好这般,只能小心翼翼道:“我也和哥哥说是我要这样吃的,哥哥也是担心我,一时气起来这才急了些,妹妹千万不要生哥哥的气啊。”
“我不生气,管家也是差事,被质疑也是正常,兄长是侯府的顶梁,既然兄长这般反感,我便听兄长的。”
李明远如鲠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