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要从十六年前说起。
那是一个雷雨交加的日子,一豪门贵妇在庙上香之时动了胎气,即将临盆,但佛门重地,只能匆匆前往山下生产,贵妇九死一生,生出个孱弱的女婴,那女婴有出气没进气,显然是要不行了。
贵妇生怕自己生下即将夭折的孩子被丈夫嫌弃,于是动了一个心思,叫身边的仆人去找个差不多的孩子顶替。
可巧,那晚在庄子上,也有一农妇正在生产,那仆人将孩子换了,于是贵妇就有了一个健康的女婴。
于是这孩子就成了真正的千金小姐,享受多年的荣华富贵,全家更是对她宠爱非常,祖母捧在手心上,父母亦是宝贝一般对待,什么活儿都不叫她做,千金小姐每日就是吃喝玩乐,别的事一概不管。
这位千金上头还有一个哥哥,对她更是溺爱,可偏偏这样的疼爱却把这千金养成了骄纵不堪,蛮横不讲理的性子。
千金一发火,全家都要跟着遭殃,是一个也不放过,为此父母挨过她的打,连对她疼爱有加的老太太都不能幸免,被她殴打多次,重伤在床。
更有不堪的,还动了刀子将她的父亲跟祖母捅伤,下人就更别提了,哪里还当人,稍有不悦就打了杀了,身边的下人是一茬换了一茬,井里流的不是水,都是骨肉血骸。”
观众听得入神,倒吸一口冷气。
“这还不够,这位千金还爱财如命,私下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收受钱财谋财害命,更是信手拈来。
就这样,全家纵着这位千金,直到真千金找上了门来,这个假千金便彻底不干了,行事更加恶毒,将真千金欺负的厉害,得知自己身世后还赶走了对她疼爱的母亲和哥哥,将家里搞得一团乱。
那人家这才幡然醒悟,于是狠心将她赶出了家门,但这假千金还是贼心不死,她怀恨在心,制造了一场假死,给众人营造这是那户人家对她赶尽杀绝下的死手。
随后这假千金摇身一变,飞上枝头变凤凰。
客官可能猜出这人是谁呀。”
这还用猜,谁能听不出这故事的主人公就是当今的云安郡主,曾经的宣平府大姑娘李雯君呐。
说书人说的这样详细,一时都纷纷感叹世间竟然有如此恶人。
随着这位说书人的爆料,更多隐秘的细节被一点点的扒出,关键还都能对得上,于是百姓是更信了,消息传的愈演愈烈,甚至有那愤慨的人都已经找上了云安郡主府,往大门上扔烂菜臭汤。
而那被议论的主角,正坐在榻上吃着燕窝看着书呢。
伞儿急的牙都肿了,捂着腮帮子愁眉苦脸的坐在那儿,偏偏他们郡主还怡然自得的模样,给她急的唉声叹气。
“郡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伞儿在地上直转圈。
楚明君这才抬起头来,吩咐道:“小满,消息可以传出去了。”
“什么消息!”伞儿眼睛一亮。
“这些都是污蔑我的,自然要表明我的清白。”楚明君淡定一笑。
“这就对了嘛!”伞儿拍着手,跟着跑了出去。
当日,云安郡主府门口就贴了告示,说现在外头传的都是污蔑她的话,都不是真的。
但人们只愿意相信自己,根本不听云安郡主的辩解,更有那激动的直接将纸撕了下去。
得了这样的消息,伞儿另一边的牙也肿了。
黄昏时分,院子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不知道婶婶这会儿歇下了没,现在外头风言风语的都是瞎说的,我怕婶婶听了上火又着急的,想过来瞧瞧。”
李雯希已经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笑意,她就是来看笑话的。
之前放出去的那些消息没想到效果这样好,现在楚明君要是出了门,保证会被百姓们撕碎,就是一人一口唾沫也将她淹死了。
小满冷着一张脸,直接赶人,“郡主病着,不便待客。”
“哟哟哟,好好的怎么还病了,这肯定是着急了,我们毕竟也当了这么久的姐妹了,外面那些传的真的假的我还不清楚吗。
婶婶又何必为了这事情着急,清者自清啊。”
她故意提高了声音,又道:“四叔这几日怎么不在,出了这样大的事儿怎么也该帮着婶婶出出主意才是。
才刚成亲,哪儿就那么忙了。
不过也对,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百姓们都听风就是雨,做没做过的他们管那些做什么,不过是想趁着这事发泄一下自己心中的怒火罢了,谁在意真相呢。”
“要是您不走,可就要将您抬出去了。”
李雯希一脸歉意道:“这就走了。”
回去的路上,她笑的直不起腰,只觉得心中无比的畅快,之前她可是受过这些苦的,如今风水轮流转,看她还怎么得意。
“少爷那边儿过去了没有。”她问初夏。
“回夫人,大少爷气冲冲的奔着太夫人的院子去了,同您前后脚走的,这会儿应当已经开始了吧。”
李雯希嗤笑一声,“这回就算那老太太再护着也没用了。”
太夫人屋内,秦长卿跪在地上,义愤填膺的骂了许久,颇有文臣上奏口诛笔伐贪官的架势。
“李雯君坏事做尽,丧尽天良,现在外头恨不得将她处死了,祖母您快睁开眼瞧瞧啊。”
太夫人气的一歪嘴,“我没睁开?那这是两个窟窿不成,你这孩子小时候挺机灵的,怎么现在这样蠢,外头的那些话你也信。”
秦长卿一脸受伤,深呼一口气,坚定道:“好,就算祖母想护着她,可这样名声的人万不能入我秦家的门,必须将她休了。”
“就是休了她也不会嫁给你,你急什么。”
秦昭走了进来,看也未没看他一眼。
秦长卿浑身一颤,大叫一声,“糊涂啊。”
太夫人翻了个白眼儿,骂的话又说不出口,只能来了一句,“快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秦昭抱着胳膊闷声笑。
“哎呀~”秦长卿长喊一声,气的跑了出去。
太夫人揉了揉额头,问道:“我那乖儿媳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有没有把握,不然我亲自出手。”
如今外头闹成这样,她都跟着着急了。
秦昭似乎不在意似的,“反正她现在还没急呢。”
太夫人这才没话,“我信我乖儿媳的。”
秦昭阴阳怪气的学,“还乖儿媳,那我岂不是你的乖儿。”
太夫人扬起手,作势要打他,“滚出去,看见你就心烦。”
秦昭笑呵呵走,脸皮厚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