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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低沉的笑声从砚州唇边溢出,他拳头抵着唇清咳两声,顺着黎年的话说道

“是,你最乖最听话了。”

黎年一顿,倒也不必睁眼说瞎话,黑的都要被他描成白的了,她嘴角一咧,尴尬的笑了笑。

那日他表明心意后,她就一直没怎么见到砚州了,原本以为两人会有些尴尬,但如今看来倒也还好。

既然砚州如今不主动提出,她便也不放在心上,她内心坦坦荡荡,日后注意好分寸便是了。

哪知,后面几天砚州每天都会来找他,不是以练剑的缘由,便是送吃的,每天轮着换。

一次两次黎年还可以厚脸皮吃着,但事不过三,后面的几次都被黎年拒绝了,她索性直接溜到江毓夏那里躲着。

江毓夏围着她轻轻踱步,嘴角扬起猥琐的笑容,“哟,砚州对你还真不错啊,不仅送你吃的,居然也有我的一份。”

黎年推开她,直接趴在桌子上,将头发抓得一团乱,“别提了,我不想和他搞对象,我只当他是朋友啊。”

“其实,我觉得他也不错的。”江毓夏假模假样的评价了一句,毕竟吃人嘴短,她跟着黎年得到了些甜口呢。

黎年眼刀子甩了过去,眼里蔓延着凉意,咬着牙道“你再说一句试试。”

“……其实我的出发点是好的呀。”

黎年头也不抬,“但是你先别出发好吗?”

江毓夏眨了眨她蠢萌的眼睛,看砚州这追人的劲,如果被霜华长老知晓,那该不会……迎来修罗场吧。

事实证明,江毓夏的直觉还是很准的。

观云殿内,释真斜靠在椅背上,两条大长腿随意的伸展着,桃花眼轻眨,毫不客气的嘲笑对面的的人。

“你说说你啊,人老了点就算了,还不会讨小姑娘欢心,整日里板着个脸,严肃又无趣,谁会喜欢你。”

宿禹眼睫微垂,不理会他,只是看着手中的白玉茶杯,面上风轻云淡,内心的嫉妒却几乎要将他吞噬。

沉默半晌后,他哑声问道“我当真很无趣吗?”

释真:“………”

释真一双桃花眼瞪得极大,眉心朱砂痣在阳光照射下显得滟滟极了,他无奈一笑,“你是对自己那张脸的杀伤力毫不了解啊。”

宿禹目光投向他,似乎在等他接下来的话。

释真:“……问题是在这吗,你倒也不必多担心,我看小黎年对砚州没什么意思。”

对面的人依旧沉着脸,显然没被自己的话宽慰到,他盯着他几秒后,轻啧了一声。

“你的伤应该痊愈了吧,你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你的气息如此不稳。”

青年冷着脸,将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淡声道“我在寻其他催动神灯的法子。”

释真一怔,下意识坐直了身体,不顾他的冷脸,径直探上他的脉门,屏气凝神片刻后。

一声呵斥响起,“你是疯了不成,拿自己的命去试,你倒是大方得很。”

释真只觉怒气直达他天灵盖,神色顷刻间冷峻下来,收起了方才的懒散随意。

宿禹挣脱他的手,若无其事的将衣袖放下,语气无甚波澜,“无妨,我有分寸。”

释真噌的站起身来,一手指着他骂,鲜见的动了怒,眼里闪着几分暴怒的寒光。

“分寸?所谓的分寸便是取心头血浇灌神灯,亦或是剥离自己的一缕神魂圈进神灯燃烧?”

他怒极了,两三步冲了过去,一把掀开他的衣襟,果然在心口处看到了深可见骨的伤口。

宿禹眉心紧蹙,避开他的手,慢条斯理的将衣衫整理好,只是因动作太大,伤口又沁出来血来。

“我与常人不同,千万人中只有我的精血能激起神灯的一点反应。”他解释道

释真心中一抖,冷眼睨着他,往常俊美的脸庞染上怒气。

“神魂和精血对修士来说何等重要,你就特么的仗着自己有神格就这般糟蹋自己的性命。”

此话一出,空气中仿佛凝固了一般静默。

玉阙仙尊,自小体质独特,洞悉天地造化之谜,凡修行事半功倍,法力强大,是世间唯一一个拥有神格之人。

此事唯有玉华尊者,燧风,以及释真三人知晓。

换言之,他是天衍宗最后的底牌,当修真界倾覆之时,他是唯一的希望。

青年静静的站在原地,冷白如玉的脸庞染上些许偏执,双目泛着红,哑声道

“我知晓我身上的担子,护天下苍生,可黎儿亦是苍生中的一员,我又如何做得到舍弃她。”

释真微怔,青年一向进退有度,从未如此失控过,如今却如此颓然,话语中充满了无奈与痛苦。

“你放不下天下苍生,又无法舍弃一人,便选择将自己弄到这般境地吗?”

“宿禹,正魔两道中,司空苍冥有上古魔气的助力,修为深不可测,你是唯一一个能与之抗衡的人。”

“如若让人知晓你如今情况,局势顷刻间便会被打破,你实在不该如此。”

宿禹垂下眼睫,在脸上投下淡淡阴翳,说出的似是承诺,“你当知晓我的实力,我不会让自己死在司空苍冥之前,便让我任性这一回。”

释真浑身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情之一字,当真值得吗,做到如此地步。

“我阻止不了你,但你若寻找神灯催动之法,我要在场…”他得看着他,别哪一天真的把自己玩死了。

宿禹这才露出一丝笑来,“如此,便多谢了。”

释真坐回椅子上,神色有些疲惫,他盯着他几秒后,“这事,你不打算让黎年知晓?”

青年神色也恢复平静,只是眼尾还泛着红,闻言他摇了摇头,“不必了,她年龄尚浅,我怕她无法接受。”

一向话多的释真这一刻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表情复杂极了,“所以包括你为她做的这些,也要一并隐瞒着?”

“嗯,我如今尚找不到其他办法,何苦让她也徒增烦恼。”

释真嗤笑一声,眼里明晃晃的嘲弄,“你可真是个好人,做好事不留名是吧?”

宿禹叹息般苦笑了一声,他和黎年之间太过复杂,若他的猜测没错,那么前世他究竟是如何选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