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西夏兵骤见城门缝隙间陡然杀出一人,仿若暗夜杀神降世一般。此人一袭黑衣,浑身散发的骇人气势,直教周遭空气都似凝结。当下二人对视一眼,心底虽惧意暗生,却也知晓退无可退,只得硬起头皮,怪叫着挥舞弯刀,合身扑上。
沈高陵双眸一凛,手中马槊仿若蛟龙出海,裹挟着无穷劲道,直刺向当先一名西夏兵。那西夏兵慌乱间急急挥刀抵挡,却哪料到沈高陵膂力惊人,马槊去势如虹,轻轻一荡,弯刀便脱手飞出,槊尖顺势如电般直入其胸膛,血花四溅。另一西夏兵见状,吓得肝胆俱裂,可念及袍泽身死,满心悲忿,口中大骂一声,发了疯般合身扑上,竟是决意要与沈高陵拼个鱼死网破。
沈高陵眼中寒芒暴盛,冷哼一声,抽回马槊,身形一转,马槊裹挟烈烈劲风横扫而出。“砰” 的一声闷响,那西夏兵躲闪已然不及,被马槊重重砸在肩头,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般横飞出去,摔倒在地,生死不知。沈高陵哪容他喘息,紧接着抢步上前,马槊呼啸刺下,瞬间结果了他性命,动作一气呵成,杀伐果断至极。
刚料理了这二人,却见更多西夏兵围涌上来,瞬间便将沈高陵困在了中心。沈高陵夷然不惧,身陷重围却仿若闲庭信步,手中马槊好似臂膀延伸,挥洒自如,左挑右刺,寒光闪烁间,所过之处血雾弥漫,惨叫连连。
一名西夏兵瞅准空当,从侧面悄无声息地劈砍而至,沈高陵耳目何等敏锐,身形微微一侧,如柳叶般随风轻摆,巧妙避开锋芒,同时马槊电射而出,恰似利箭穿云,直接将那西夏兵捅了个对穿,当场毙命。
其余西夏兵见状,心下惶然,却也知退无可退,相互吆喝着迅速聚拢,攻势愈发凌厉凶猛。沈高陵怒吼一声,直接冲入敌群。手中马槊使得出神入化,时而如毒蛇吐信般刺出,专攻要害;时而似苍鹰搏兔般挑起,打飞敌手兵器;时而若泰山压顶般砸落,力劈千钧,每一招皆蕴含雄浑气力,刚猛无匹,敌人数十,无一可挡。
在他这般狂风暴雨的猛攻之下,西夏兵阵脚渐乱,破绽频出。沈高陵窥得良机,觑准一名西夏兵防御疏漏之处,暴喝一声,马槊如蛟龙破浪,一个突刺,刹那间又取了一人性命。而后沈高陵更不迟疑,一招横扫千军,马槊呼啸着划出半圆,如若巨浪排空,逼得周遭敌人纷纷后退。
他趁势单枪匹马冲到杨炯左侧,声若洪钟,大吼道:“行章!快!”
杨炯咬牙,看着那怎么推也推不动的绞盘,大声怒吼:“我艹他姥姥!这绞盘暗藏机关卡扣,得反转才行,这他妈谁知道要转几圈!”
沈高陵闻言,大骂道:“艹他娘的李谅祚!这是要把咱们兄弟往死路上逼呀!”
“毛罡!你他娘的轰天雷呢!全塞进这绞盘缝隙,给老子炸碎这机关!” 杨炯跳脚大骂。
“妈的,老姬!别跟这群畜生纠缠,轰天雷,快!” 毛罡闻言,一刀将西夏人半个身子削去后,朝身后的姬德龙大声怒吼。
姬德龙双目赤红,朝身后兄弟大叫:“快!别纠缠,我给你们开路!把轰天雷送过去!”
言罢,手中匕首翻飞,挑死两个西夏兵后,夺过一把弯刀,大开大合地左突右进,瞬间清出一道空档。
杨炯见此,心中焦急万分,夺过西夏兵的弯刀,脚下全力施展妙风步,三步并做两步,直冲向姬德龙,一刀砍死他身后想要偷袭的西夏兵后,大吼出声:“快!把轰天雷都送去给毛罡,炸绞盘!”
籍辣思义刚一落地,便瞧见了杨炯,见他竟想要炸碎绞盘,当下直接挥刀冲向杨炯,誓要砍死这不知死活的卑鄙之人。
此时城头号角冲天,显然是正在传递聚兵信号。
杨炯来不及多想,掩护送走三个携带轰天雷的士兵后,突觉背后危险袭来,本能地侧身一闪,那弯刀贴着他头顶从上捋至脖颈,突变劈砍为横扫,直扫杨炯脖颈。
杨炯瞳孔猛地一缩,后仰塌腰,顺势右脚猛踹,一脚踹在了籍辣思义胸口,在原地翻了个跟头后,死死盯着踉跄站稳的籍辣思义。
两人四目相对,都瞧出对方眼中的杀意,当下也不废话,二人一个猛冲,再次战在了一起。
“锵锵锵”,弯刀相交,金铁鸣响震耳欲聋,一道道寒光在碰撞间溅射而出。两人皆施展出浑身解数,手中弯刀化作夺命银练,你来我往,快如鬼魅。杨炯刀法凌厉,大开大阖间自有一股豪迈气势,每一刀挥出都似能开山裂石;籍辣思义亦不遑多让,弯刀舞动密不透风,攻防之间转换自如,刁钻诡谲,专寻杨炯招式破绽。
几个回合下来,杨炯心中却愈发凛然,原本以为籍辣思义只是刀法娴熟,此刻交手几招,竟隐隐感觉对方气息悠长,竟是个深藏不露的内家高手!每一次弯刀碰撞,都有一股雄浑劲道透过刀身袭来,震得他虎口发麻,暗自忖道:“这兴庆府果真藏龙卧虎。”
籍辣思义也瞧出了杨炯的神色变化,知道他心态起了波动,嘴角不自觉泛起一抹冷笑,攻势愈发凌厉,刀风呼啸,竟似要将杨炯整个人卷入刀幕绞杀。
杨炯见此,决意铤而走险,兵行险招。又一次双刀猛烈对撞,他佯装不敌,弯刀拿捏不稳,竟脱手而出。籍辣思义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当下毫不迟疑,合身扑上,弯刀高高举起,带着必杀之势全力劈下。
却见杨炯身形一闪,侧身避开这凌厉一击,与此同时,他右拳裹挟着烈烈劲风,赫然是六幺拳中的清商拳,此拳快可奔雷,力能撼山,一拳轰出,直直砸向籍辣思义胸口。
籍辣思义躲避不及,被这一拳击中,胸膛处仿若遭重锤猛击,全身气血翻涌,一口鲜血瞬间喷出。可他也是个狠辣角色,即便胸膛遭受重创,却兀自不肯罢休。只见他紧咬钢牙,面色因剧痛而扭曲狰狞,却凭借着一股悍不畏死的狠劲,强抑着那几乎要将神志淹没的剧痛,双手紧攥弯刀,疯魔般挥舞起来。
刀光霍霍,铺天盖地朝着杨炯席卷而去,每一刀皆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之意,试图以这不要命的打法,将杨炯逼退,以求寻得那一丝绝境逢生的转机。
杨炯哪容他再有喘息之机,身形灵动如泥鳅,在刀光间左闪右避,双手如灵蛇探洞,寻得间隙,施展出小擒拿青龙缠丝手,猛地擒住籍辣思义持刀手腕,用力一扭。
籍辣思义吃痛,弯刀拿捏不住,“哐当” 落地。杨炯顺势夺过身旁掉落的弯刀,毫不犹豫,利刃如电,狠狠刺进籍辣思义咽喉,血光四溅,籍辣思义瞪大双眼,满是不甘,身子缓缓软倒下去。
杨炯一刀割下籍辣思义的头颅提在手中,大声怒吼:“汝将已死!还不速速投降!” 西夏守军被这怒吼声吸引,眼见这人竟真的手提籍辣思义的头颅,惊惧之色瞬间爬满众人双眸,身体也跟着动作迟滞了些许。
话音未落,杨炯便觉脚下蓦地泛起一阵氤氲凉意,垂眸望去,只见那大湖之水迅猛地蔓延开来,转瞬已没过脚踝,且水位还在节节攀升。他心头火起,当下怒目圆睁,扯着嗓子大吼道:“毛罡!你磨蹭什么呢,炸弹怎么还没炸响!”
毛罡闻得这声怒吼,心急如焚,转头望向队伍末尾那个身背数十枚轰天雷的士兵,心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嘶吼着便合身扑了过去,只想快些接应此人,好炸开这兴庆府城门。
那大华龙骧卫士兵此刻深陷重围,环目四顾,但见周遭密密麻麻都是敌军,个个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他微微仰头,深吸一口气,接着猛地伸手一把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刹那间,一张坚毅且带着几分不羁的面容展露人前,他纵声狂傲大笑:“老子乃龙骧卫睚眦营李元芳!今日便教你们知晓,什么叫视死如归!”
言罢,李元芳毫不犹豫地探出左手,迅速点燃了身后连着轰天雷的引线,刹那间,火花四溅,“滋滋” 声响彻耳畔。
他单手持刀,刀身因灌注了气力而发出阵阵嗡鸣。李元芳虽右臂刚被利刃齐刷刷斩断,创口处鲜血汩汩涌出,染红了半边身子,可他此时浑然不觉疼痛,脚下步伐未有丝毫迟滞,如一道赤色闪电般朝着绞盘所在之处奋勇冲去。
敌军见状,哪肯让他轻易得逞,纷纷挥舞兵器,围拢而来,刀光好似那密集的暴雨,朝着李元芳周身倾泻而下。李元芳左挡右突,手中钢刀舞得泼水不进,每一挥砍皆伴随着一声怒吼,硬是凭着一腔孤勇和精湛武技,在这铜墙铁壁般的敌阵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眼瞅着绞盘近在咫尺,可引线已燃烧近末端,李元芳眸中闪过一抹决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合身朝绞盘扑了上去。
“轰 ——!” 一声巨响,撼天动地。
“咔咔咔咔!” 城门铰链失去绞盘的阻隔,在巨大城门的拉力下急速摩擦抽动。
“砰 ——!” 城门落地,兴庆府南城洞开。
一万龙朔卫蜂拥而入,两万右厢兵紧随其后,两千契丹兵神箭手弓弦如琴,流窜残军被这洪流一冲,再无抵抗之力,死伤无数。
杨炯接过亲兵战马,大吼道:“‘市场行动’结束,现开始执行‘花园行动’!冲击皇城东门,活捉李谅祚!”
令兵传令,数万联军,弓箭开路,马踏水波,沿着兴庆府南北大街,直奔皇城东门而去。
兴庆府马蹄如雷,水波荡荡。
一处酒馆之内,耶律南仙却仿若置身事外的看客,静静伫立窗边,美眸紧盯着门外那如潮水般呼啸而过的军队。
俄顷,她轻启朱唇,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水入喉,一双美眸接连闪动,似是点燃了眸中那熠熠星火,轻声喃喃道:“我就知道你行。”
“主子,喜讯传来。” 身旁一位安抚司女卫微微躬身,压低声音禀报道,“咱们的眼线已然摸清了西夏太子的囚禁之所,此刻大梁皇后率人从兴庆府西门长驱直入,却被李谅祚的一万禁军死死堵在了皇城西门金水河入城之处,脱身艰难。”
耶律南仙柳眉一蹙,冷哼出声:“哼,敢跟我耶律南仙耍心眼、玩手段,当真是自寻死路!”
言罢,她莲足轻抬,猛地一脚踢开身前碍事的衣摆,转头向女卫问道:“兴庆府东门局势如何?”
女卫神色恭谨,言语间满是笃定:“公主放心!我军三千精锐,皆由寇镇远将军亲自统率,一路紧随大华的队伍顺利进入兴庆府,而后在东城守将的内应助力之下,成功策反三千敌军,此刻合兵一处,总计六千人,已然牢牢把控住了东门,万无一失。”
“好!” 耶律南仙神色一振,当下不再耽搁,莲步轻移至酒馆外,翻身上马,抬手一挥,领着数十名训练有素的安抚司亲卫,朝着皇城东门疾驰而去。
骏马飞驰,风声在耳畔呼啸。
耶律南仙抬眸望向那火光冲天、仿若炼狱的皇城,眼眸深处,一抹狡黠光芒转瞬即逝,她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不知为何,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人欺负自己时的可恶模样,心中嗔怒顿生。她柳眉轻竖,面色瞬间一整,朱唇轻启,嗔骂道:“杨炯,这次我看你如何逃出我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