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个,你这位小兄弟摸进太师府的目的不在我,是他,想来也是不知道我的到来让这太师府的守卫增加了一倍,刚到了太师卧房门口就被发现了。”
魏忠贤转身指着魏良卿不紧不慢地说:“仓皇之下他也不管不顾,冲进房里对着太师就砍,喏,这手上的刀伤可不浅,若不是惊动了守卫,那说不定还真让他得手了。”
徐云楼听得浑身都在冒冷汗,这么看来,凌一山是自己见魏忠贤来了之后撤退,过了得有一会才溜进来的。
“卑职管教无方,惊了太师,请太师责罚。”徐云楼躬身赔罪。
面色铁青的魏良卿正要开口,魏忠贤瞪了他一眼又将他要说的话瞪回了肚子里。
“此事与徐总旗绝无关联。”魏忠贤又是摆手又是摇头,“徐总旗赤胆忠心,怎么会谋害朝中重臣,还是当朝太师,这必然是有权臣从中作祟,可这满朝文武,我也不好轻易去怀疑谁。”
说着魏忠贤看向了徐云楼,“徐总旗,以你多年断案的经验来看,会是什么人要加害太师呢?”
“卑职确实不知,朝中的大臣卑职都不知道几个……”徐云楼话还没说完,魏忠贤就打断了他,“也是,徐总旗都没见过几个大臣,不过也不对,是见过几个的。
信王殿下,英国公张惟贤,中军都尉汪国勇,还有司礼监的林立才、薛文轩,对了,还有我。”
徐云楼听得心尖打颤,这是要自己从前三个名字里挑一个的意思。
且不说他敢不敢,他也不愿意。
且不说英国公亲自抬轿力排众议让皇帝坐上皇位稳住了朝中大势,也不说汪国勇尽忠职守护卫京师,就说那个多疑敏感随时都想让自己死的信王,即便他做到这个地步,由他统领大明也比眼前这个魏忠贤要好数倍。
徐云楼默不作声,魏忠贤脸色微微一变,“这么看来,徐总旗还是认为他们都是忠于大明和陛下的栋梁之才了。”
“卑职只是北镇抚司里面一个小小的总旗,不懂政治也不懂这些大人物的权谋之道,卑职只懂听命行事。”
徐云楼壮着胆子抬头看着魏忠贤,后者倒是淡然一笑,“无妨无妨,这是好事,要是人人都懂权谋之道那朝廷不就乱套了?这事徐总旗想如何处理?”
“可惜人已经死了,不然还可以再审审。”徐云楼敷衍了一句,魏忠贤也是叹了口气,“是啊,本来将他活捉了,正要审呢,结果此人竟一口咬掉自己的舌头,当场就死了。”
悲伤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
“厂公,不是说不止一具尸体,那其余的……”徐云楼问。
“哦,就此人眼熟,所以我就让你先来看看了,还有两具尸体据说是昨晚骆总旗带人剿匪殉国的锦衣卫,你有兴趣也可以去看看。”
魏忠贤的话让徐云楼心里稍微宽慰了一些,如此一来童战还活着,燕雪晴他们也安然无恙。
“行了,今天这尸体也认了,徐总旗就先退下吧,想来还有人要找你打听打听情况,你且回去吧。”
“卑职告退。”
徐云楼退出房门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凌一山的尸体,他心如刀绞,但没有任何办法,哪怕是要回这具尸首也不行。
“侄儿不明白,就放他这么走了么?他肯定知道些什么。”魏良卿看着门口两眼放着凶光。
“够了,已经足够了,如果因为这事把他杀了,那就表明了我要追查到底,到时候难免又是腥风血雨。”
魏忠贤淡淡地说。
倒不是他不想杀人,而是不想两败俱伤,跟信王翻脸没有好处,他背后毕竟有张惟贤,更何况除了这两人之外还有一个林立才,这人在宫中侍奉多年,鬼知道宫里哪些是他的人。
所以这事只能就此打住,凶手是谁,什么目的,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凶手已经伏法被诛,这个结果很好。
本来魏忠贤就对魏良卿坐皇位已经不报任何希望了,所以此时他的心里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损失,反而认为还胜了一些。
毕竟这事之后,信王和张惟贤以及林立才这三人就会消停了,有这个天大的把柄在自己手里,这三人不可能在自己面前蹦跶了。
接下来这三人必定会频繁的来自己府上造访以示好,接下来自己有的时间应付了。
离开太师府后,失魂落魄的徐云楼没有回去,而是直接去了锦衣卫衙门找骆养性。
“徐兄?”
骆养性见到徐云楼满脸惊讶,他赶紧将徐云楼拉进了屋子当中关上了门,“你怎么这番憔悴的模样?”
看着双眼无神的徐云楼,骆养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开口道:“遵照徐兄的意思,昨夜我已经差人把嫂夫人和凌一山、童战送出城了,怎么徐兄还是心事重重?”
“骆兄,凌一山,当真出城了?”徐云楼的这个问题让骆养性不悦,“这是当然,昨晚我将这二人亲自带在身边乔装成吸引马匪流寇的商人……”
骆养性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虽说出城的时候有点意外,但好在蒙混过去了。”骆养性一想到昨晚的事情还心有余悸。
徐云楼听后就明白了,凌一山一定是自作主张回来帮自己的,结果没等到自己,或许见守卫有些松懈,又或者是急于替自己办妥这件事好让他抽身,最后冒险进了太师府。
“到底怎么了徐兄?”骆养性追问。
徐云楼张开嘴,但一想到魏忠贤今日一早就找自己认领尸体,于是赶紧摆了摆手,“没事,就是昨夜担忧你这边的情况一夜没睡着,昨晚还有什么事发生么?”
“那倒没听说,回来的时候那两具尸体正好用上,反正没人认识他们,所以上头只是问了问贼匪的情况,我说将那些人赶出京城这才作罢的。”
骆养性说到这儿问:“徐兄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骆兄的恩情,徐某铭记在心,在下不会恩将仇报,所以请骆兄也别多问,凌一山和童战这二人,无论是谁问起,一定要说不认识。”
“这是自然的,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骆养性笑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