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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正漫无边际地飘游之际,后院不期然地飘来了低语,是那些清晨便忙碌起来的仆从们,带着几分慵懒的哈欠声,悠悠地穿过静谧的空气。

常念的心不由自主地轻轻一颤,指尖不自觉地轻抚过温衍的衣襟,动作细微而含蓄,如同晨风中摇曳的柳丝,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忧虑。她所惧者,非个人名节之累,而是怕这细微的涟漪,最终会化作家中长辈心头沉甸甸的忧虑与不安。

温衍感受到了她的微妙情绪,目光淡淡掠过她,却未停下脚步,反而更加坚定地迈向那渐近的人声。每一步都显得从容不迫,仿佛这世间万物,都无法扰乱他内心的宁静与决意。

三丈、两丈……距离逐渐拉近,那清晨的交谈声愈发清晰

常念的心蹦跶至喉头边缘,几欲跃出,她慌忙间,如同孩童玩起了掩耳盗铃的把戏,将脸颊深深埋进温衍那温暖而坚实的胸膛。

温衍见状,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宠溺笑意,他双臂环紧,步伐稳健,悠然转过曲折的回廊。

恰在此时,一阵轻微的轮轴转动声自院门处悠悠传来,是下人正推着满载货物的板车匆匆而过。

随着那阵声响的远去,常念悬于半空的心终于缓缓降落,回归原位,伴随着一阵释然,她的四肢也似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软绵绵地依偎在温衍的怀抱中。

心中暗自嘀咕,这温衍,真真是个爱捉弄人的主儿,分明是故意为之,只为看她那惊慌失措的模样!

耳畔,一缕柔和的光晕悄然渗透过夜色,预示着守夜嬷嬷的苏醒。

常念轻踮脚尖,声音细若游丝,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到了。”

温衍却未立即应答,直至将常念安置于柔软的床榻之上。

忽而,常念似是想起了什么重要之事,她伸手撑床,指尖轻轻勾住了温衍的衣袖,眼中闪烁着恳求的光芒:“药,你给我的那种解药。”

温衍闻言,缓缓转身,目光深邃地望向常念,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似乎在享受这片刻的逗趣:“哦?小姐所求之物,倒是需得言明其详,以免我这愚钝之人误解了小姐的深意。”

常念闻言,脸颊微红,轻咬下唇,终是鼓起勇气,低声道:“就是你之前给我服下的,解毒之药。”

她的体内似乎还残留着未散的燥热,如同余毒未清的暗流,在血脉中悄然涌动,提醒着她,安全尚未全然降临。于是,一个念头悄然升起,多一份保障,便是多一份安心。

“能否再予我几粒?”她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然而,温衍的神色却瞬间变得坚决而冷漠,他轻轻摇头,拒绝的话语简洁而直接:“不可。”

他的眼神深邃,仿佛藏着无数未言之秘,“小姐已然洞悉了我的秘密一角,而我,却对小姐的世界知之甚少。即便您言辞温婉,我亦需保持应有的谨慎,以防万一。”

话音未落,他已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覆上了常念欲张的唇瓣。

温衍的目光中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他的话语里带着几分戏谑与无奈:“赠药与否,全凭小姐此番的诚意深浅了。”

“改作巳时如何?那时日光正好,也少了许多不便。”

温衍闻言,眉宇间闪过一丝笑意。

他悠然起身,步至那敞开的窗棂之前,月色下,他的身影显得格外飘逸。

只见他轻轻一撑窗沿,身形便如同夜风中的一片落叶,毫无征兆地自二楼翩然跃下,动作之潇洒,令人叹为观止。

这一幕,让常念惊呼出声,她急忙赤脚踏过冰凉的地砖,扑至窗边。

窗外,温衍的身影已融入夜色,只留下一串淡淡的笑声。

此刻,门扉轻启,嬷嬷焦急的嗓音如春风拂柳般,却带着几分不容忽视的急切:“哎呀,我的小姐!这夜深露重的,怎地连鞋袜都未着,独自倚窗,任由那凉风侵体呢?”

常念闻声,身形轻盈一转,眸光在嬷嬷匆匆合上窗棂的间隙,悄然向楼下投去一抹探寻。

夜色如墨,吞噬了所有细微的踪迹。

她轻抚过衣襟,那里还萦绕着一丝淡淡的甜香,那是毒素退去后留下的余韵,夹杂着一抹难以言喻的清冷之气,仿佛是温衍不经意间遗落的气息,缠绕于她的周身,让她的心湖再次泛起层层细腻的波纹。

常念连忙收敛心神,不让那些纷杂的思绪继续蔓延,手指轻舞间,已将身上沾染了夜色与微凉的衣服一一褪去,换上了早已备好的干净衣裳。

……

次日晨曦初破,顾氏父子的安然归来。

未及她脸上的笑容完全绽放,便有轻风携着消息,悄然将她引至了府邸一隅的偏厅之中。门扉轻启,一抹温婉的身影映入眼帘,顾瑾心自座中起身,眸光柔和,仿佛春日暖阳,轻轻招手,语声细腻如丝:“念念,来,到姐姐这儿来。

常念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暖的弧度,轻唤一声“姐姐”,步伐轻快地迈向那抹温柔的所在,心中虽有几分好奇,却也带着对顾瑾心无条件的信任与亲近。“你们找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确是桩大事。”

顾瑾心显然已与顾风华进行了一番深谈,她轻移莲步至案几旁,指尖轻捻,缓缓抽出一叠装帧雅致、沉甸甸的名帖。

“你瞧,转眼间你已芳龄十六,正是花信之年,谈及婚嫁再自然不过。这些,皆是城中各世家子弟的名帖,我特意为你挑选,你且细细浏览,看是否有哪位君子能入你心田。”

名帖之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那榜首之位的白子墨,其名赫然在目。

常念闻言,秀眉微蹙,轻轻合上手中的名帖,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无奈与坚持,轻声道:“姐姐,我的话,你怎就忘了呢?我早已言明,不愿成为白家的儿媳,亦不愿轻易将余生托付于除他之外的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