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诺诺看着陷入失神状态的路明非，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回事？”
“他怎么了？”陈雯雯也回过头去。
“可能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诺诺也有些不太确定。
路明非仍呆立原地，在他的记忆中，那片爬山虎宛如黄绿色的瀑布，从教学楼的墙壁上倾泻而下。
诺诺说的似乎是真的，他明明不记得小学时候有过诺诺这个同学，可是他却记得爬山虎。
他记性一直不好，小学同学已经忘了个干净，可他却记得应该是有人在陪着他的。
阳光洒在细碎的叶片上，闪烁着点点光芒，微风拂过，爬山虎轻轻摇曳，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诺诺左手托腮，开始对路明非进行侧写，想要以这种方法获取他内心的情报。
她的侧写能力很强，很快一些模糊的信息就在她脑海中浮现。
那是一个瘦小孤独的男孩，总是默默地站在爬山虎墙边，可在阳光的另一边，还有一道影子在阴暗中，诺诺尝试加大精神投入，想要看的更清楚些。
却突然一阵阴风吹过，彻骨寒意出现在她灵魂深处，仿佛她正在干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诺诺心中一惊，赶忙撤回了精神，她小口喘着气儿，脸上一片惊疑之色。
“呃。”
路明非从失神状态醒来，“你们咋了，怎么这样看着我？”
“没什么。”
诺诺立马摇头，一副没有事情发生的样子。
路明非挠了挠头，总感觉刚刚诺诺的眼神有点奇怪，但也没多想。
“哎呦，钱怎么掉了。”
他疑惑地看了诺诺一眼，连忙弯腰捡起掉落在地的信封，然后又凑上前和陈雯雯讨论起电影票的事。
诺诺则很快告辞，停留在道路一旁，默默思考刚才侧写时遇到的诡异状况，她觉得路明非背后肯定隐藏着什么秘密，这个S级新生并不简单。
接着，陈雯雯和路明非顺着这条鹅卵石子路，一路来到电影院，在说明来意后，工作人员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两人先是问了问价格与时间，然后确定了要订大后天全班聚会的包场票，并且指定了《机器人总动员》这部影片。
一个中年大叔嘴里叼着烟，一通快速操作，查询好了场次和座位安排。
“没有问题，你们的要求都能满足。”大叔一手拿烟，笑呵呵地说着。
路明非从信封里取出钞票，仔细地数了数，然后交给了中年大叔。
很快，另一位工作人员告知二人订票成功，并给了路明非一张票据和一些注意事项。
陈雯雯笑着从路明非手里接过票据，转头对他说：“走吧，事情都办完了。”
路明非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应。
两人走出电影院后，路明非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隐隐感觉到一股视线在注视着自己，可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好敏锐的感知...”
诺诺背靠在一个门框后，心中仍有疑问的她还是追了来，不过也没有太多收获。
……
而在附近的某个黑暗之处。
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伸出，一支试管从袖口滑出，然后被交予了某人，里面流淌着的，是瑰丽的如宝石一般的紫色药剂。
男人如乞丐一般接过那支试管，一双浅金色的黄金瞳微微睁开，脸上一片痴迷与哀求之色。
————
另一边。
圣胡安康复中心，5楼的妇产科。
由纽约分部沟通关系，一位在当地久负盛名的混血种造型师给楚子航化了个妆，并做了一些相应的伪装。
于是，就在这个傍晚，一位进入待产期的亚裔孕妇“楚子涵”入院，作为引诱那名堕落混血种的诱饵。
引用那位造型师最后的评价，“噢，这真是东方美学的极致！”
虽然同样引得旁边的病人侧目，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准备了只有他一个人的多人病房。
“噗嗤。”
林离相当不厚道的笑了出来，一旁的霍华德也保持不住脸上的严肃表情，嘴角大幅度上扬。
实在不能怪他们表情管理不到位，而是那位造型师的水平与楚子航的颜值足够能打。
楚子航平淡地抬手一抚额角被塑形的几缕假发，并将放在双腿上的书页翻过一面。
而林离好不容易止住笑，清了清嗓子说道：“子航兄，你就安心在此当诱饵吧，我们会守在旁边的房间。”
楚子航只是微微点头，目光仍落在书本上。
这时，霍华德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遥控器，以及两个微型摄像头，他先是将遥控器递给了楚子航，“有状况就摁它，我怕我们不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接着，霍华德开始在病房里寻找合适的位置安装摄像头。
他先打量了一下四周，看到病床对面的墙上有一幅画，眼睛一亮。
他搬来一把椅子，一个小步伐就站了上去，将其中一个微型摄像头藏在画框后面，调整好角度，可以清晰地拍到病床及门口的区域。
“霍华德专员，你这还挺熟练啊，以前没少干这事吧？”林离在一旁打趣道。
霍华德严肃地看了他一眼，“什么没少干，这叫作专业素养。”
接着，他走向窗台，那里有一盆绿植。
他蹲下身子，把第二个摄像头安放在绿植的枝叶间，这里刚好可以拍摄到窗户方向的动静。
安装好摄像头后，霍华德跳下来拍拍手。
而楚子航抬眼看了看摄像头的位置，这两枚摄像头安装的位置都很不错，可以观察到可能进入病房的通道。
“oK。”霍华德比了一个手势，林离也点了点头，他们披上白大褂，开始撤出房间，还顺手将病房里的白炽灯打了开来。
此时，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整个医院笼罩在一种静谧又有些阴森的氛围之中。
楚子航再次给那本《古诺尔斯语（下）》翻了个页，然后顺手摸了摸右手边的床底。
相较于普通的病床，那儿多了一根钢管，村雨正静静的躺在里面，必要之时只要猛力一抽就能出鞘。
确认了村雨的情况，楚子航再度将视线放回到书本上去。
……
没有出乎众人意料的是，第一个晚上平安无事，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看来楚副会长的魅力不够么？还是说目标还没有注意到这儿？”林离摩挲着黑剑剑柄自语着。
“不要急，我们派了几个安排好的小护士传播消息，只要目标还在医院，肯定会知道的。”
林离晃了晃脑袋，说道：“理是这么个理，可对方一直没有动静也不是个事儿。”
霍华德无聊地调动整个5楼的监控看来看去，一边对林离说：“根据这家伙前三次作案的规律，每次间隔大约在6天左右，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明天晚上。”
“嗯，那就在等等看吧。”
林离点着头，从椅子上起身，“我去外面走走，憋死了要。”
“好。”
重新找了件白大褂披上，林离手握在腰间，慢慢的走进了处一个他们控制下的储藏室。
林离从腰间拿出手机，接通了来电，“什么事？”
“老大，你要我监视的对象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千原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
“不用说你了，我都知道不对劲了。”林离撇了撇嘴。
“啊？您都知道了？”
“咳，你继续说。”
“好。”手机里传来千原翻动纸张的声音，“四天前，目标预约了圣胡安医院的常规体检与内五科的专家号。”
“这个我知道了，他离开医院的时候有没有拿着什么？”林离问。
“呃，就拿着一些体检报告单一样的东西，还有一些瓶瓶罐罐，看起来像是...维生素片？”
林离皱起眉头，“维生素片？这是什么意思。”
“还有就是，目标在昨天晚上又挂了另一个医院的专家号，还有一些肝肾胃方面的检查。”
“见鬼！”
林离猛的一拍脑门，“行了我知道了，你继续跟着他，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挂断电话后，林离在储物室里踱步思考，“神特么维生素片，这都什么情况，难道老唐一个龙王还能得胃病不成？而且夔门那边也没点消息，学院为什么止步不前，这风格很奇怪啊。”
思索无果，林离踱着步子，继续在医院里闲逛，时间很快过去。
……
已经是第三天的夜幕降临，医院中的气氛愈发压抑。
楚子航依然静静地坐在病床上看书，他的感官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窗外，一片漆黑，仿佛无尽的深渊，只有那盆被安放了摄像头的绿植在那儿，孤零零的。
在这片黑暗中，有几只乌鸦无声地飞过。
它们的翅膀在夜空中划过，乌鸦的羽毛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光。
乌鸦们并没有鸣啼，但楚子航的目光依旧不由自主地被它们所吸引，他静静地凝视着它们。
不禁想起了那些关于乌鸦的传说，它们常常被视为不祥之兆，与死亡和厄运联系在一起。
接着，楚子航抬头看了一眼时钟，是晚上的十点三刻，对于一个孕妇而言这已经够晚了。
“嗒。”
白炽灯被关闭，而随着时间慢慢流逝，附近的房间也陷入了一片沉寂当中。
到了大约是凌晨一点的时候。
病房外的走廊处传来极轻微的动静，很轻很慢，楚子航从迷离状态睁开眼睛。
这声音太过细微，他几乎要分不清这动静是否存在，他悄无声息地伸手握住了藏着村雨的床边钢管，眼睛微眯。
“嗒，嗒……”
窸窸窣窣的声响由远及近，直至此刻，楚子航终于能确认这声音确实存在。
他保持着有节奏的呼吸，耳朵尽力捕捉着那逐渐靠近的声音。
那声音在门前停顿了一下，随后缓缓推开了门。
虽然闭着眼睛，可通过听觉与一些奇特的感觉，楚子航还是察觉到了有东西悄悄潜入，他握紧钢管，随时准备抽出村雨出击。
这存在进入病房后停了下来，似乎在查看床上的“孕妇”。
十几秒后，来者继续靠近楚子航，正当其靠近之际，他猛地抽出村雨，寒芒一闪。
“铛！”
………
“嘿。”
中年大叔爽快的接过路明非递过去的那包假中华，“放心吧小伙子，这放映厅就是咱儿的地盘儿啊，保准给你切进去！”
“那就麻烦你了。”
“是这一段儿对吧。”
大叔娴熟地调出一段激情的混剪镜头，那是Eve带着wall-E突破音障那段，加上感人的配乐，让某人信心大增。
“对对对。”路明非忙不迭地点头。
大叔将那包假中华不露声色的揣进裤兜，“行，肯定给你安排好。”
得到答复的路明非笑笑，拎着装满蒲公英的纸袋子，往电影院的另一边走去。
一路上，他的心情可谓相当愉悦，见到平时不对付的赵孟华都没有怎么在意，但刚一从座椅上坐下，一种惴惴不安的情绪就在他的心头出现。
一些琐碎的声音突然涌进他的耳朵里，放映室大叔那重门的开关声，玻璃碎裂的声音，还有班级里男生女生说话的声音，都进入了他的脑海。
一时间放空的大脑来不及处理这些信息代表了什么，但心中不安地感觉越发严重，这让路明非不安地站起身来。
“哎，小天女，你通过那个卡塞尔学院的面试了？”
某位参加了面试的学生开口问，而旁边的几人也竖起了耳朵听着。
“我去参加了复试，他们的教授好像对我不是很满意的样子，不过有个考官和我蛮聊得来的，也不知道能不能过。”
苏晓樯落落大方地说着，毫不在意围绕在身边人的讨论。
路明非皱着眉头，苏晓樯身边那些同学叽叽喳喳说话的声音掩盖了太多信息，他找不到异常感觉的来源，心情莫名的烦躁。
“哎，路明非，来换衣服了。”徐岩岩提溜过来一个厚纸袋。
“这是什么？”路明非皱眉。
“西装啊。”
穿的圆滚滚像一只西瓜的徐岩岩随口回答，“待会儿致辞的时候穿的正式点。”
“行吧。”
路明非叹了口气，接过了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