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秀芬听说是陆一帆的电话，好奇得不得了，恨不能跟着冯小小一块下去听。
这样做显然不合适，她只得在后面叮嘱了一声：“问清楚点。”
下一刻，冯小小声音从楼梯口遥遥传来。
“知道！”
“跑得真快。”许秀芬嘀咕道，“也不知道是什么结果.......”
冯小小下了楼，快步跑到公用电话前，那位胖胖大妈坐在桌后，笑着调侃她。
“你们小两口感情真是好，昨天才回过家，今天又打电话过来了，一刻都离不得。”
冯小小笑着道：“还行吧。”
她对于这些玩笑话已经可以做到淡然处之，完全不放在心上了。
不像以前，邻居们一打趣，就脸红心跳，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快接吧，小陆等不及了。”
胖大妈挤挤眼，笑得意味深长。
冯小小不管她，拿起听筒，刚“喂”了一声，那头陆一帆带着喜意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小小，事情已经弄清楚了，就是那孩子偷了那位女同志的钱包，被罗志伟抓个正着。那位女同志叫起来，引来了群众围观，最后他威胁群众，把群众惹怒了，才动手打他。”
“太好了，小罗总算没有被冤枉。”冯小小打心眼里为罗志伟高兴，又担心起另一件事，“他提干的事不会被影响吧？”
说到这个，陆一帆顿了顿，语焉不详地道：“不太清楚，只能看上面是个什么章程。”
想到胡铁山起的卦，冯小小有了不祥的预感：“怎么样？难道会有变数？”
陆一帆在那头略一沉吟，压低声音道：“听老赵说，上面领导意见不统一，有领导认为他见义勇为，制止犯罪，应该嘉奖他，有领导认为罗志伟处事不当，那毕竟是个孩子，一时糊涂犯了错误，可是并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不至于被打到这个地步。”
冯小小不服气地辩解：“又不是小罗打的，怎么能怪在他的头上。”
“可他作为军人，就说服周围群众，给这孩子一个改正的机会，而不是任由事态恶化。以他的能力，完全能做到，他现在的错误就是不作为，决断力不够，不具备担任干部的能力。所以不同意他的提干申请。”
冯小小完全不赞同这个说法，这纯粹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她曾经有过同样的经历，
很明白一旦激怒了围观群众，对小偷挥拳相向，想阻止他们的行动，非常困难。
而且其中不乏浑水摸鱼的人，趁机使阴招，过干瘾，就怕情况不够混乱。
小罗单枪匹马，想要制止，只怕有心无力。
总不能一个个抓起来，扔到一边吧。
不过她无睱去和陆一帆分辨，只问了最关键的问题。
“不同意对他留在部队有影响吗？”
“有。他已经是超期服役，这次提不了，只有复员这条路。”
冯小小听得又喜又忧。
喜的是事情总算有了定论，忧的是小罗的前途果然受了影响。
想到那位惹出事端男孩，被抓住了不知悔改，还撒谎污蔑小罗，她气愤地问：“那男孩呢？偷东西撒谎不用受惩罚？对了，他撒谎又是怎么回事，是他自己编的还是他父母教唆的。”
这事倒是调查清楚了。
确实是他父母教他改的口。
他父母大小是个领导，很清楚这事一旦定了性，肯定会写进档案，看到没有人证，只有罗志伟一个人，就编了这套说词，想让儿子洗脱小偷的罪名。
那男孩做完手术，脑子反应不太灵敏，而负责调查的派出所民警在问话这方面很有点儿本事，把他父母支开后，和他多聊了几句，那男孩就前言不搭后语，漏洞百出。
民警又向他说明了编造谎言的后果，他马上害怕，承认是他爸妈教他编的谎话。
“果然和我们分析的一样。”冯小小听了一点没觉得意外。
“他怎么又会离家出走呢？”
按理说他的父母很在意他，怎么闹到了这个地步。
陆一帆叹口气，把前因后果说了。
那男孩是家中独子，从小娇惯养，父母对他期望也很高。
眼看要高考了，他去同学家里学习时看到了游戏机，一玩之后就迷上了，回家后硬要爸妈给他买一台。
他爸妈没答应，让他专心高考，考试完，再给他买。
从小到大，父母对他的要求都是有求必应，这一次不满足他，他就接受不了，跟父母又吵又闹。
他的父母这次很强硬，为了他的前途不肯让步。
不止不买游戏机，还不许他去找同学，就在家里老老实实学习。
这男孩觉得没面子，接受不了，拿了家里一笔钱离家出走，想要像香港录像片里演的那样，靠自己混出个名堂。
结果他拿了钱，就去街上的游戏厅玩游戏，很快把钱花光了，没钱吃饭，又不肯低头回家。
于是就干了傻事。
“他干傻事，倒是把小罗害惨了。”冯小小愤愤不平，“他父母不会受影响？任由他们教唆儿子撒谎？”
“双方领导都很重视，不会就这么算了，只是不会这么快有定论。估计得等段时间，到时候有了结果我再跟你说吧。”
陆一帆加快语速，匆匆说了这句话，又跟身边的人说了句什么，就对冯小小道，“就这样吧，我旁边还有战友，他们要打电话，没其他事我就挂了。”
冯小小忙道：“行行行，你注意身体啊。”
陆一帆答应了，临挂电话前又道：“你那边有什么事，记得跟我说啊，不要怕麻烦我。”
“我知道，我知道。”
陆一帆这才匆匆忙忙挂断电话。
听着电话里“嘟嘟嘟”的长音，冯小小叹口气，怅然地放下了话筒。
她刚要掏钱包付电话费，一直在旁边竖着耳听他们说话的胖大妈凑过来，扯住她的手臂，神秘兮兮地问：“怎么样怎么样？调查结果出来了？说了怎么处理吗？”
冯小小看着她闪着亮光的眼睛，有点好笑。
这位大妈可是军区八卦站的正站长，狂热的八卦爱好者，又守着公用电话这个消息聚散地，传播消息的能力特别强悍，许秀芬都要甘拜下风。
真要是跟她说点什么，不出半天，全小区的人都能知道。
就她现在摆出的这副架势，冯小小不说出个所以然，只怕走不了路。
可这事没有最终定论，还真没法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