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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下早朝之后,谢之宴便去了御书房。

他一进去便见姬无渊一袭玄色龙袍正站在御案前抬笔作画,看上去兴致颇高。

谢之宴顿了顿,语气染上了一点笑意:“怎么,陛下今日看起来兴致不错?”

姬无渊作画的手顿住,失笑道:“有吗?”

谢之宴摇了摇头,他想说孔雀都快开屏了,怎么没有。

他伸手接过王福海递过来的茶盏,状似不经意的问道:“昨日那真言玉酿你用了没,效果如何?”

姬无渊漫不经心的道:“用倒是用了,没问出什么。”

“孤想,她应该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她或许有些小手段,小聪明,但到底是一介弱女子,翻不起什么大风浪。”

闻言,谢之宴到嘴边的一口热茶,尽数咳了出来。

他还真是听不得有人用“弱女子”来形容江晚棠。

看来她迷惑的很成功啊!

啧,真是一只诡计多端的…小狐狸。

谢之宴见状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还没抓住狐狸尾巴,说太多无益。

倒不如等着某一日,陛下能够亲自揭开她的真实面目。

之后,两人便详谈起了十日后去北山狩猎之事。

谢之宴离开御书房的时候,已接近晌午时辰。

待他离开后,姬无渊笔下的画作也正好完成,铺开在御案上,正是那日在江晚棠背上看到的血色海棠。

不同的是,他在海棠花上,画了一只彩色蝴蝶。

姬无渊垂眸望着画中的海棠,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谢之宴离宫之时途经御花园,远远的便瞧见绚丽花丛中那一抹窈窕的绯色身影。

他眯了眯眼,巧了嘛不是。

随即,谢之宴毫不避讳的大步朝着她走了过去。

“别来无恙啊,江,二,小,姐。”

谢之宴似笑非笑的看着正采花的江晚棠,故意将后面几个字咬字特别重,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而江晚棠则是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面色不善,语带讥讽:“谢大人,挺闲啊!”

谢之宴唇角的笑容一点点加深,小狐狸记仇了呢。

看来事情不好办了。

他轻笑一声,道:“我查过了,你那日拿走的卷宗是关于皇嗣的。”

“我是该说你胆子大,还是说你不要命?”

“连皇室的秘闻都敢调查。”

江晚棠看着他,脸上浮现出一抹明媚的笑意,语气无辜:“谢大人,你走错地方了,有病该去太医院。”

明明是骂人的话,可从她嘴里说出来,却仿佛格外的好听。

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勾人。

谢之宴眸色幽深的看着她,他想,他或许能理解,为什么连陛下都会被她迷惑了。

她确实与旁的闺阁女子大为不同。

美人常见,有智慧的美人不常见,有智慧又美丽还心狠的女人更是罕见。

谢之宴敛了思绪,接着道:“你不承认也无妨,反正我已认定是你。”

“我猜你大概是在后宫发现了什么有皇嗣相关的蹊跷之事,且事态颇急,才会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去大理寺寻找线索。”

“但你拿走的卷宗,上面也不过是一些简单的记载,你找不出什么真正的蛛丝马迹。”

“况且后宫波谲云诡,迷雾重重,每一步都可能是陷阱,每一个人都可能心怀叵测,绝非你所想象的那样简单。”

“你以为的线索,说不定只是别人故意布下的迷障,引你走入歧途。”

“与其自己一个人艰难探寻,倒不如与我合作,大理寺有最大的情报网,眼线遍布各地。”

“届时我在明,你在暗,既可快速调查你想要的,又能保你性命无虞,如何?”

谢之宴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了许多,难得的这么有耐心。

江晚棠微蹙了蹙眉,手中的花瓣不自觉的捏紧,他说的不错,那卷宗上确实没有什么重要线索。

但,那也不代表她就要与谢之宴这老狐狸合作。

他心思深沉,智多近妖,尤其是那双仿佛能洞悉人心的锐利双眸,看得人发怵。

怎么看,都不是好对付的,更何况不久前,这人还刚给了自己一箭。

她可是很记仇的。

江晚棠淡淡的瞥了一眼谢之宴,不为所动的声音冷淡,眼神中透着明显的疏离:“本宫听不懂谢大人在说什么,恕不奉陪。”

说罢,便要转身离开。

谢之宴叹了一口气,像是早知她会如此反应。

他说:“江婕妤先别急着拒绝,再考虑考虑。”

紧接着,他笑了笑,语气颇耐人寻味:“你会愿意的。”

江晚棠脚步微微一顿,没有停留的离开了。

谢之宴看着江晚棠离开的背影,又叹了一口气。

千万不要得罪女人,不然会很难办啊……

古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接下来的几日,江婕妤时不时往御书房跑,皇上来后宫也只去长乐宫,后宫的风向已经完全变了。

都道人心难测,而这后宫的人心,和天下的民心本质相同的一点,便是“民不患寡,而患不均。”

本来六宫无宠,或是后宫雨露均沾,大家也就都相安无事。

怕就怕,有人突然出现打破了这样的局面。

最让人无法接受的不是自己没有,而是别人得到了。

后宫独宠,是多少嫔妃渴望而不可及的。

可偏偏有个江晚棠正在往这条路上走。

昭阳宫。

嘉妃住在昭阳宫主殿,王美人住在偏殿。

两人一道坐在院中喝茶赏花闲聊。

王美人面色不平道:“嘉妃姐姐不气吗?”

嘉妃淡淡道:“本宫气什么?”

王美人语气愤愤:“陛下的魂都已经快被那长乐宫的狐媚子勾走了,姐姐就不着急吗?”

先前姬无渊去后宫倒是‘雨露均沾’,一个月好歹也能期盼着轮上一回。

现在倒好了,一进后宫,都是直奔长乐宫的。

据她打探而知,两人总是在院中喝茶,下棋。

嘁,不就是下棋,谁不会是的。

嘉妃眼神暗了暗,放了自己手中的茶盏,嘴角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不甘和苦涩。

她着急,又有何用?

她都放下了大家闺秀的矜持与脸面,脱光了站在他面前,可他却无动于衷……